子妍心裏高興,可仍然是不敢動彈一下,那瞎子雖說是受傷了,可是如果此時被它發現,它正處於怒火攻心的當口,遭殃的豈不是自己嗎?


    此刻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一股大旋風,唿嘯著,如山鬼樹怪,從左邊山穀狂卷了過來,狂暴得很。


    這黎淵底部的風,說來就來啊。


    不一會兒,跟著就下起了冰雹子,一個又一個,硬生生地砸了下來。


    這一下子可壞事了。


    那熊瞎子這麽冰冷的天氣,不在洞裏貓著,還要出來,不會真的是與老鷹約架吧?還是另有隱情?餓極了出來覓食?


    “你趕緊走吧,要不然,我在這樹上麵,就會被掛成幹柴了。”


    子妍心裏直叫喚。


    此刻,子妍聽到一聲怪叫,側耳傾聽,又沒有了。


    隻看見那個瞎子一個箭步,就竄到了右邊的樹林裏。


    不多一會兒,兩隻黑熊,一大一小,肩並肩,走到了大樹底下。


    那小的顯然是一個孩子,走路一跛一跛的,好像是受了傷。


    那是熊媽媽在尋找自己的孩子。


    那個小孩是被老鷹傷了,還是自己頑皮,摔壞了腿腳?


    子妍不得而知,隻是感歎那媽媽為了找它,代價太大了,弄壞了一隻眼睛。


    兩個熊在冰晶世界,孑然遠行,那寂寥的背影,深深地印刻在子妍的心裏。


    雹子夾著雪花,越來越越大,必須想辦法了,如果再拖延,可能就完了。


    此刻,樹底下傳來了一陣呻吟聲。


    子妍趕緊看下去,發現那村婦,在晃動著繩子,她醒了過來。


    好巧不巧,她還沒有死,還是她也看到熊瞎子了,一直在裝死?


    自己被卡死在這裏,她又吊在空中,離那地麵,也還有不小的距離,誰也幫不上她的忙。


    “老姐,我在這裏呐。”子妍興奮地叫道。


    當她看見樹上的子妍時,竟然哭了起來。


    “好了,活著就好,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逃離這裏。”她被卡著胸部,已經是這麽長時間了,再不解圍,隻怕是卡壞了心肺,也不是危言聳聽。


    “你隻有砍斷咱們這一根繩索了。”村婦已經看清了狀況,喊著。


    “那個不行,那會摔死你的。”


    “試一下吧,萬一摔不死,就是成功呀。”夜影之中,她笑道。


    子妍不敢冒這個險,都經曆過九九八十一難了,這個時候摔死了,就不值了。


    “我試著把你提上來一段,你趁機抓住你頭頂上的樹枝,然後順著主樹幹溜下去。”子妍發現,她是可以從頭頂上的樹枝,順著爬到主幹上的。


    可是,那村婦太沉重,子妍又被卡著,肋骨又斷了,始終使不上勁,提不上來一丁點。


    卡著自己的那兩顆樹枝,又那麽粗,即使是用盡力氣,子妍也奈它不何。


    子妍直想哭。


    精疲力盡,狂風不減,雪花越來越大,天越來越暗,馬上就要天黑了。兩個人一邊哭,一邊祈禱上蒼,救救她們吧。


    “咦?壩王,你們夫妻倆個,怎麽在這裏呀?”猛然一聲驚唿。


    子妍睜開眼睛,朦朦之中,一個男人,背著背蔞,已經站在了這棵樹下,而且,認出了他們,是熟人嗎?不是在做美夢吧?


    那個聲音是多麽地熟悉呀!是他嗎?狗娃子?


    “狗娃子!快!先放我們下來!”


    子妍狂喜,這個狗娃子,看著像是有神經病一樣,確是那麽神奇,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麵的?子妍宛若在夢中一樣,不敢相信這個是真的。


    狗娃子哪裏敢怠慢,二話不說,很快就把她們倆個從樹上放了下來。


    這一下子輪到他吃驚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麽一迴事啊,你們兩個人,原來都是女人呀!”


    他瞪圓了眼睛。


    夜色之中,子妍也湊近來,望著剛才被放下來的村婦。


    立馬驚得後退一步:“天啊,你是衛紫兒?這不可能!你怎麽能是衛紫兒呢?”


    “是的,一點兒也沒有錯。”她笑道,就伸出雙臂,要去擁抱她。


    可是,她的左臂,一點兒也不聽使喚,仔細一看,她就知道了,它已經是被凍廢了。


    “還好,有命在,咱們終於團聚了!”她苦笑一下,好像是有心理準備似的。


    子妍想哭了,她曾經曆盡千辛萬苦,到處尋找他們母子二人,她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不自知。


    “是不是在那九黎山的茅草房裏,剛一見麵的時候,你就認出我來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子妍還是要責怪她。


    “是的呢。我們母子二人,落難到那個地方,又活得人鬼不如的,無顏見故人啊,我怎麽會與你相認。”她哇地一聲哭了。


    “你想多了啊。那你是怎麽把自己變成那麽醜陋的?”子妍不太理解她的自殘似的做法。


    “隻是那老山鷹,老是逼著我嫁給他,我就用羊皮易容,對他謊稱,是從山坡上滾下去,不小心臉部受傷了,想騙過他的眼睛。”衛紫兒一笑。


    “哈哈,他看中你的,可能不是那千篇一律的外表容顏美。”子妍取笑她。


    “誰知道呢?他鬼迷心竅吧。”她臉一紅,這幾年來,雖說是經曆了難以承受的苦難,蒼老了許多,但是仍然是看得出來,是大美女胚子一個。


    “好了,你們老是聊不完,沒完沒了的,我都還沒有問罪呢,你們是想要在這裏麵凍死餓死啊?”狗娃子提醒道,打斷了她們的說話。


    “太高興了,忘乎所以了。”子妍尷尬了。


    在狗娃子的帶領下,三個人趕緊朝著左邊的山洞走了過去。


    一進山洞,子妍立馬後悔了。


    因為她親眼看到那黑熊母子,便是從這裏走進去的。


    那狗娃子,經曆了這麽多年,變化了沒有呀,性情如何,動機如何,都沒有搞清楚,就毫不懷疑地跟著他走了,是不是太冒險了。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黎淵之底,不會是簡單的巧合吧?


    迴想起當初在壩上被困之時,最後那一時刻。


    是他把自己,還有魯達達,帶到那天崩地裂的危險的地方,最後導致自己與魯達達,雙雙掉進了地縫之中的。


    而他卻安然無恙的。


    要不是自己與魯達大命大,早就被困死在那地縫深處了,哪裏還有後來,能遇見巧兒,在她的麥田裏,絕處逢生。


    還有,在更早的一些時候,我,陸七斤,丁二娃,在那地下洞林時候,暗河河道縱橫交錯之中,屢次碰到十分詭異的事件,唯有他,能分清出方向,總是有辦法化險為夷,難道他是神人?


    還有那一些蜥蜴,總是與他如影隨形,現在迴想起來,仔細品味,覺得他很是怪異。


    現在他又要把我們往黑熊窩子裏引去,是為了什麽?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怕什麽就來什麽。


    子妍迴過神來,有一隻大黑熊,已經是橫在前麵了。


    這一隻,比之前那個,被老鷹啄走了一隻眼睛的熊媽媽,還要肥碩高大。


    原來,他真的是把我們帶進了熊窩裏。


    也不知道,這裏隻有三隻熊,還是有許多熊?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別慌!趕緊先就地臥倒。”狗娃子走在最前麵,離那黑熊是最近的。


    那大熊肥碩龐大,比狗娃子高出不少,估計是它伸出一隻爪子,就能夠把他拍熄火。


    但是它肥胖,顯得笨拙,狗娃子瘦弱,但是靈活。


    看樣子,他是不準備裝死人,要與它搏鬥一番了。


    可是,他赤手空拳的,要打敗它,根本就沒有勝算。


    子妍懊喪至極,因為自己所知道的,還有一隻瞎眼的熊,和它的熊孩子,也許正在此處某個地方轉悠著。


    如果它們餓極了,裝死也沒有用啊,更何況,今天是自己理虧,硬生生地闖入人家的家裏來了,誰能答應?


    狗熊肯定不會答應的。


    看來裝死是不能蒙混過關了,隻有選擇打敗它。


    前方第一個迴合,狗娃子毫無懸念地,敗了下來。


    眼看著那大熊一揚手掌,就要往他的頭頂上拍過去。


    子妍看見他危急萬分,就一躍而起,挺劍過去,直接刺向它的眼睛。


    因為自己肋骨有傷,不能用力,隻覺得那劍輕飄飄的,好無力。


    誰知那熊很聰明,視力不怎麽的,第六感卻是太好,而且它霸氣十足,手臂一揮,就來擋那烏木劍。


    而且令子妍吃驚的是,不知道是它那皮太厚,還是力氣太大,一下子竟然把烏木劍給彈了迴來。


    “我隻想把它往外引開,然後再想辦法逃脫,你們倆個趕緊地往裏麵跑!在一座小橋那裏,那旁邊的一棵大歪脖子樹底下等著我。”狗娃子急得大叫。


    隨即一個翻身,騰空而跳起,又伸手去揪那個家夥的耳朵。


    兩個抱成一團,滾在地上。


    自己引以為傲的烏木劍,也奈何不了它,還能怎麽辦。


    自己這一幫子人,傷的傷,殘的殘,隻一個狗娃子,又瘦弱,也肯定不是它的對手。


    憑那狗娃子的計謀,估計他也不會傻到去跟它硬打死拚,想到這一點,子妍才算有了一點信心。


    子妍想想,要是把其他的兩個熊也給驚動了,今天這三個人都不夠它們吃的,就趕緊地拉了衛紫兒,直接就往洞子深處跑過去。


    子妍還是擔心那個男人,迴頭去望他。


    那狗娃子的功夫好像是大有長進,它與大熊玩起了蜥蜴功。


    他的招式也越來越花哨,在它的前後左右,挪騰旋轉,來來迴迴地,前後翻滾撲騰,把那熊瞎子搞得暈頭轉向,前抓後踢的。


    好幾次,眼看著它都快要把他的瘦小的身子,壓在肥碩的身體下麵了,又被他很快地掙脫開來。


    看來,他玩拖延戰術,還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是,他有快速逃脫的辦法嗎?老拖延下去,如果還有其他的黑熊一起圍攻他,他還有活路嗎?


    她們兩個,撒腿奮力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實在是沒有了力氣,也沒有看到能夠走出洞子的一絲跡象。


    更是沒有看見任何一座橋。


    他應該是不會誆騙我們兩個女人的吧。


    可這個洞子,時而黑咕窿咚的,時而又亮堂堂的,在裏麵跑了一段,就分不清楚東西南北,更搞不明白是白天還是黑夜,奇幻得很。


    又覺得頭暈眼花,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沒有跟著自己的身子一起似的。


    好在有衛紫兒做伴,心裏倒是不太害怕。


    看她衛紫兒的體質較弱,經不住這一路的狂奔,很快便癱了下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睜開眼睛,在四處尋找著什麽。


    “快!看看那洞壁上,有藥草。”突然一聲,衛紫兒興奮地叫著。


    “真的是三句話不離本行,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隻惦記著你的藥草。”子妍嗔怪她。


    “你的肋骨斷了,趕快把它敷上,很快就會痊愈了,快一點,免得留下來後遺症。”她很著急,她懂藥草。


    子妍隻顧逃命,哪裏還管得了肋骨,經她一提,才想起來,原來自己渾身劇痛,是肋骨斷了。


    沒有辦法,自己早就已經是疼得渾身都麻木了。


    抱捂著胸口,咬牙堅持住的痛苦,衛紫兒一路之上,一直是看在眼裏的。


    打開蠶絲毯子包著的胸部,衛紫衛哭了,那裏已經被血漬浸染透了,再這樣下去,你的人就沒有用了。


    休整了一下,衛紫兒又尋了幾種鮮草,兩個人嚼了,來充饑解解渴。


    然後得繼續走。


    也不知道這個真的是洞子,還是山澗,反正有時候,有一段黑暗的,有一時段是光亮的,那發出光亮的,又不是太陽和月亮的光輝。


    兩個人感覺到,這個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詭異的洞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好猜測還有多久,反正,兩個人焦急地盼望著的小橋和大樹,始終沒有到來。


    更麻煩的事到來了,前麵出現了一個懸崖,這個洞子,原來是一個死胡同!


    咱們是被那個狗娃子耍了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啊?


    是我們走岔了路嗎?可這洞子裏,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呀。


    它雖然是七彎八拐的,也隻有唯一的一條通道呀!


    怎麽辦呢?迴頭去找狗娃子?這一路走了多久了?一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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