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宏在張澤的攙扶下,緩步踏入花廳。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都落在了兩人身上,張澤儀態自然,任由視線落在他身上。


    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立在陸宏的身側,陸宏帶著張澤走向主座。


    花廳內眾人的交談聲都停了下來,視線都落在了陸宏身上。


    陸宏朗聲道:“不必拘謹,坐下吧。這就是我的得意門生——張澤,今日辛苦老大媳婦給張澤準備的接風宴。”


    白氏臉上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恭敬道:“阿爹折煞兒媳了,這是兒媳份內之事。”


    說著,又問道:“阿爹,兒媳給張小公子準備好了一個清靜的院落,等宴席結束,就可以直接住下。”


    陸宏擺了擺手,“老大媳婦你有心了,不過不用這麽麻煩,張澤就住在茂春堂即可。”


    白氏躬身應下,陸老大笑著開口,“今日總算是見到了爹嘴裏經常提起的小弟子了,瞧著真是一表人才啊!”


    陸宏對於大兒子這番話,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澤哥兒確實不錯。”


    見老爺子這般表態,眾人在心裏對張澤的看法,不自覺又高了幾分。


    陸家的小輩們見平時對著他們都不怎麽不言笑的阿爺對一個弟子這麽看重,心裏酸酸的。


    脾氣暴躁的陸七公子,眼珠子一轉,“阿爺,澤弟第一次到陸家來和我們這些小輩都不熟悉,不如讓他和我們坐一塊兒,我們好好說說話?”


    陸宏對此沒有反對,大手一揮,“澤哥兒,你和恆哥兒他們坐一塊兒。”


    張澤笑著應下,“是,老師。”


    陸恆臉上帶著笑,大步往前,領著張澤到了陸家小輩坐著的一桌。


    除了仍在書院苦讀,以及外出遊學的小輩,陸家嫡係幾房的小輩都聚在了一塊兒。


    張澤掃了一眼,並沒有找到陸雲深,想著陸雲深應該又去遊學了。


    就是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這麽想著,張澤率先開口。


    “怎麽不見雲深兄?”


    陸恆挑眉,“今日不巧,三嬸娘帶著五哥、十七弟他們一塊兒迴了信陽伯府。”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雲深兄又出門遊學去了呢?”


    “哈哈,往年自無不可,隻是五哥打算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因此並未出門遊曆。


    對了,澤弟,我可是聽聞阿爺說你乃是襄陽府的解元,不知是否要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


    張澤溫和開口,“老師考校過我的學問,言明我尚有不足,明年二月的會試,我不會參加。”


    陸恆別過臉,坐在陸恆旁邊的陸十公子輕哼一聲。


    “張公子真是謙虛,你可是今年襄陽府的頭名,你都沒有把握參加明年的會試,莫不是明年你們襄陽府進京考會試的舉子們都要無功而返?”


    張澤不知為什麽對麵的小公子對自己敵意這麽大,但是涉及到自己所在的襄陽府,他還是忍不住出言反駁。


    “這位小公子言重了,襄陽府人傑地靈,比我優秀的舉子們不少。


    我不過初出茅廬的小子,小公子可不能以偏概全啊。”


    陸八公子見自己弟弟口無遮攔,擔心再說下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趕緊順著張澤的話說下去。


    “張兄說的極是,科舉一道本就不是一帆風順的事,若是沒有滿腹經綸,哪裏敢去試試那登天梯。”


    陸十公子見自家哥哥這麽說,心裏的火氣更旺了。


    “我聽聞張公子出身鄉野,定然見識廣博,不知張公子能否和我們說說鄉下的新鮮事?”


    若是換了一般人,聽了這話裏嘲諷的話語,恐怕會直接翻臉。


    然而張澤臉色不變,甚至臉上還露出了更為燦爛的笑容。


    “好啊,鄉野之地雖然不如京城繁華,卻有一番野趣……”


    接著張澤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把自己在桃花村的一些有趣的小事,還有到了荊州府後的一些趣事,用風趣幽默的話語,說給了在場眾人聽。


    在座的小輩們很多都還沒出過遠門,不像陸雲深因著好友柳浩東喜歡外出遊曆,去過不少地方。


    張澤這一番話語,一開始最不服氣張澤的陸十公子和陸恆都聽得津津有味。


    有客人到訪,陸府的下人用一麵精美的屏風遮擋,陸家未出閣的姑娘們就坐在了屏風的另一側。


    這樣一來既可以好好聚在一塊兒,又不影響姑娘們的清譽。


    張澤聲音溫潤如玉,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從他嘴裏說出來,多了幾分鄉野的趣味。


    陸家的姑娘們聽了,忍不住豎起耳朵,安靜地聽著旁邊的聲音。


    陸玉瓊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容,陸五姑娘和陸七姑娘小聲地咬著耳朵。


    “沒想到這位張公子真和三姐姐說的一樣,真是一位翩翩君子,半點兒都不見鄉野的小家子氣。”


    陸七姑娘眼裏閃過一絲驕矜,“五姐姐,能被阿爺看上,收為弟子的人,怎麽可能是一般人,阿爺的眼光可高著呢!”


    陸四姑娘瞥了一眼陸玉瓊,見她眉目間全是對張澤的讚賞。


    忍不住出言,“三姐姐,張公子再好,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地方來的窮舉子,姐姐可不要把一顆心都落在了他身上。


    要是被阿爺或者母親看出來,那就不好了,姑娘家的清譽要緊。”


    陸玉瓊對張澤十分欣賞,驟然聽到這般不中聽的話,忍不住蹙眉。


    轉頭見是玉姨娘生的四妹妹這麽說話,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


    “四妹妹說什麽呢,我與張公子不過碰巧見了一麵,哪裏談得上喜歡?


    再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陸宏家的女兒,又讀了那麽多的書,自然不會壞了規矩。


    唯有一點,我不同意四妹妹的話,自古英雄不問出處,四妹妹這話同我說了就罷,日後可別對著什麽人都說這樣的話。


    若是讓阿爺聽到這話,少不得要訓斥妹妹一番。”


    陸嬌嬌的小臉立馬慘白一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陸玉瓊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欺負了她。


    兩人這一番動作,自然落在了旁邊幾個姑娘的眼裏。


    “三姐姐,你和四妹妹說了什麽,四妹妹怎麽哭了?”陸十姑娘打抱不平道。


    “不過是說了點兒小姐妹之間的體己話,沒成想不小心讓四妹妹傷了心,四妹妹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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