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王氏就起來給張澤準備了好幾個水煮蛋,又做了好些吃食。


    張澤換上娘親給他新做的衣裳,用過早飯,和親爹拎著束修一塊兒去了李家學堂。


    門口的仆從,引著兩人來到昨天的會客廳,李夫子過了一會兒出來了。


    李夫子摸著胡須,滿意一笑,跟在李夫子後麵還有一名仆從。


    仆從端著一盆清水,來到張澤麵前,張澤請教過李老爺,故而見狀並沒有慌。


    雙手放到水中清洗幹淨,擦幹水分(此為盥洗禮)。


    接著張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頭發,他年紀還小,頭上隻紮著兩個小揪揪(此為正衣冠)。


    隨後,張澤從父親手裏拿過肉條,恭恭敬敬地在李夫子麵前跪下。


    “小子張澤想向先生求教授業,特來贄見。”


    李夫子滿意一笑,朝張澤躬身一禮,“大善!”


    隨後接過肉條,張澤朝著李夫子行拜禮。


    禮畢,李夫子看向張澤訓誡道:“求學者,當博學、溫習、理解、實踐、謙讓,做到此五點,方可學有所成。”


    “澤謹遵先生教誨。”


    隨後張澤站起身來,李夫子又帶著張澤朗讀了《大學》的首章。


    禮成,張三牛交了束修,依依不舍地看著兒子隨李夫子去了後院。


    仆從看出了他的不舍,寬慰道:“張老爺不必擔憂,張小公子天資聰穎,定能在學堂中有一方作為。”


    張三牛說了一些感謝的話,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李家學堂。


    李家學堂共有五個班,分別是甲乙丙丁以及啟蒙班。


    入了甲班者,就有資格下場考取功名,乙、丙、丁班為初學班。


    張澤直接被李夫子領到了啟蒙班,啟蒙班的夫子是蔡夫子。


    瞧著年紀約莫三十歲上下,一臉溫和,看著是個好相處的。


    “張澤,這位是蔡夫子,你從今日起就跟著蔡夫子在啟蒙班念書。”


    “是,多謝李夫子。”張澤迴了一禮,李夫子微微頷首,轉身去了甲班。


    張澤笑著喊了一聲,“學生張澤見過蔡夫子。”


    “嗯,進來吧。”


    張澤往裏走,隻見裏麵坐著十多個年歲不一的小童正在大聲地讀著書。


    最大的估摸有十來歲,最小的看著白白胖胖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張澤,你就坐在趙文軒旁邊。”蔡夫子指了指胖團子身邊的空座。


    “是,先生。”


    張澤帶著笑容坐下,學堂裏的其他學子因為有夫子在,故而並不敢說話。


    眼神卻偷偷往張澤這邊看,眼裏是止不住的好奇。


    趙文軒見新來的同窗坐在了自己身邊,眼裏滿是笑容。


    眼前的同窗看著有些瘦小,眼神卻很靈活,趙文軒眼珠子一轉,用書擋住自己的臉,低聲問道:


    “張澤,你今年多大了?”


    張澤迴了趙文軒一個笑,“我今年五歲了,趙同窗你呢?”


    “嘿嘿,真巧!我今年也五歲了,我是八月的生辰,你呢?”


    張澤笑著迴了一句,“我比趙同窗你小一點兒,我是十月的生辰。”


    蔡夫子輕咳一聲,從外間拿著一本新的《千字文》進來。


    趙文軒趕緊坐好,大聲地讀著書。


    “張澤,這本《千字文》你拿著,等會我再教你。”


    “是。”張澤雙手接過書,打開看了看《千字文》的內容,和記憶中的沒有出入,張澤鬆了一口氣。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現在的《千字文》是用繁體字寫的,有些繁體字張澤並不認識。


    讀了大概一刻鍾,蔡夫子示意所有人停下,隨後開始抽查學生的學習情況。


    趙文軒原本還帶著笑的小臉,立馬嚴肅起來,坐得板正。


    “孫平,你來背一下昨天學的《千字文》的內容。”


    坐在最後一排的一個瘦瘦高高的學子站了起來,他臉色有些難看,磕磕巴巴地背誦著。


    “性靜情逸,心動神疲。守真誌滿,逐物意移……東西二京,背……背邙麵洛……”


    蔡夫子溫和的麵色嚴肅起來,拿起手中的戒尺,朝著孫平的左手敲了一戒尺,“背得這般不流暢,該罰,念你是初犯,就隻罰一戒尺。”


    孫平閉上了眼,戒尺落下,孫平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黃建元,你來說說孫平剛背誦的那一段話的意思。”


    黃建元正是啟蒙班裏最大的孩子,他聽到蔡夫子的話,點點頭,把意思說了一遍,還帶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蔡夫子滿意一笑,誇獎了黃建元兩句,讓他迴到座位。


    一共就十四個學子,張澤才剛來,自然不會抽查他。


    故而很快就輪到了趙文軒,趙文軒雖然年紀小,但是張澤發現他的學習進度和黃建元他們差不多。


    張澤心下了然,看樣子趙文軒也是一個有天賦的孩子。


    抽查了昨日的課業,隨後蔡夫子開始教授新的課業。


    眾人都認真聽著,張澤同樣如此。


    蔡夫子視線偶爾落到張澤身上,發現張澤正在認真地聽著課,並沒有做小動作,或者發呆。


    此子確實如李夫子所說,天資聰穎,蔡夫子心中如是想著。


    等教完了其他人新課,讓其他人習字時,蔡夫子單獨來到張澤身側,和張澤說起前麵的內容。


    課堂裏很安靜,隻能聽到唰唰唰和落筆聲,以及蔡夫子和張澤的讀書聲。


    一師一生相處得十分融洽,蔡夫子講了一段就停了下來。


    “張澤,你把剛才的段落背誦一遍。”


    張澤點點頭,清脆悅耳的童聲在學堂中響起。


    蔡夫子越聽越滿意,又讓張澤說意思,張澤同樣很快給出答案。


    蔡夫子愛才心切,又教授了張澤幾段,發現張澤都隻要跟著他一遍就能背誦,並且能夠準確的說出其中的意思。


    蔡夫子看張澤的目光帶了兩分火熱,要不是他早就從李夫子嘴裏知曉了一點兒張澤的情況,恐怕就不是眼下這般淡定的模樣。


    蔡夫子忍住了,教得差不多時,開始教張澤寫字。


    “張澤,你來學堂前,可曾習過字,或者描過紅?”


    “迴先生,學生不曾。”


    蔡夫子心中有數了,拿過一張宣紙,自己先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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