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咳咳……”夏夜吐著鮮血,走廊內伸手不見五指。


    也許是照明係統被破壞了。


    他打開頭盔內的照明係統,光照下,大量殘骸在星艦內漂浮。


    剛剛,他們遭遇了銀星的突襲,唿嘯的戰機借助星艦殘骸給了他們沉重一擊。


    敵人肆意的使用核彈,天道號再堅固的裝甲也無法完全免疫,很快就出現了大洞。


    大洞內有大量登陸艦強行將銀星武裝戰士送了進來,雖然他們單體戰力不強,但勝在源源不斷。


    還有那強大的後勤基礎,敵艦不停的進行著炮火轟炸,甚至是迫使天道號向後方撤退。


    轟炸伴隨著大量精英武裝對內部進行著屠殺。


    可惜天道號並不屬於軍方,所屬兵團屬於私人小隊製度,更像是雇傭兵,裝備也比較低級。


    很快,他們就丟失了外層艙室的控製權。


    夏夜奉命帶兵前去阻截,星隕甲著實強悍,一瞬間就將敵人的攻勢壓製。


    他似乎能聽到那些銀星士兵在喊他惡魔。


    隨後,其中一個士兵抓著一枚炮彈與自己近身纏鬥,真不知道那是什麽炮彈。


    居然一瞬間就將小半個天道號炸毀!


    整個星艦瞬間失去了航行的動力。


    隻記得最後時刻,姐姐幫自己擋住了敵人,她在哪?


    “嘶,疼……”夏夜掙紮著站起身子。


    那炮彈雖然沒能炸穿戰甲,但震蕩卻讓他感到不適,就連在艦船裏漂浮都控製不住。


    重力引擎已經完全失控,不清楚指揮室那邊怎麽樣了,先找到姐姐再說。


    夏夜在空間裏漂浮,大量的屍體堆積在通道內,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自己所率領的小隊居然全滅,無一存活。


    “姐?”夏夜被一具漂浮的人吸引,她正是夏月!


    她痛苦的捂著腹部,一顆炮彈直直穿過身體,就連護甲上的維生裝置也在不停發出警報。


    “姐,沒事沒事……放輕鬆,會恢複的。”夏夜手忙腳亂的將夏月扶迴到安全區域。


    一些通道內仍然有大量銀星士兵,初步估計有二十人,他們相互說了幾句就朝星艦內部攻去。


    “支援呢?支援呢!?”一名人類軍官從屍體中爬出來,他用槍在四周胡亂的射擊,最終被反彈的子彈命中腦袋。


    是啊!支援呢?


    整整五個小時了,至藍號沒有一點消息!


    他們被放棄了!放棄!怎麽可以這樣!?


    是戰是逃好歹給一句話啊!


    夏夜推算了醫務室的路程,卻發現有大量銀星武裝將路堵死。


    現在的自己槍械丟失,星隕甲外層裝甲破裂,內部緩衝層部分失效。


    如果再來一次那種爆炸,自己會死的。


    “咳咳……”夏月發出咳嗽聲,大量的汙血從口中流出。


    怎麽迴事,姐姐是火種戰士,這種程度的傷不應該會惡化啊!


    雖說不會迅速痊愈,但避免傷勢危及生命還是可以的……難道是炮彈特殊?


    夏夜嚐試著去挪開夏月的手,整個腹部發出血肉烤焦的味道。


    掀開衣角,夏月卻是“嘶”了一聲用手反抗著,她的額頭已經布滿汗珠。


    傷口,仍然在出血,血肉沒有任何粘合的征兆。


    這不對勁……不對勁!


    受損嚴重的血肉會脫落,血液會止住,輕微破損的血管會自動連接……可是……為什麽?


    “姐、姐……你沒事吧?”夏夜聲音顫抖著。


    頭盔裏,夏月已經停止顫抖,她最後寧靜的望著夏夜,唿吸也漸漸平穩。


    “姐!姐!不要!求求你了!”夏夜瘋狂搖頭,淚水止不住的狂湧。


    腦中迴想起當日研究員的話,夏月服役的時間太長了,長期的戰鬥負傷已經耗空了她的潛力。


    畢竟是第一代,基因上並沒有那麽穩定。


    “求求你了。”夏夜摟緊夏月,哭泣的像個孩子。


    “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


    “夏夜,來日再會。”


    夏夜想起蘇宇在凱爾奇的話,他本以為等待自己的……是和平。


    可沒想到……


    讓自己見證的是……


    地獄。


    “休息室有敵人入侵!”


    “快快快!所有火種戰士集結!”


    “怎麽休息室有一群孩子在那兒!?”


    “他們火力太猛了!”


    “杜靈惠女士呢?”


    “她被困在休息室了!”


    “不要誤傷孩子們!”


    “該死的外星狗!他們魚死網破了……”


    夏夜麵前,大量軍人屍體被送出休息室。


    與自己同期的小火種們,蒙上了白布,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被砍了頭。


    夏夜,聽不到任何聲音,隻看著眾人往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


    “啊啊……我的孩子……”


    “杜靈惠女士!冷靜一下!”


    “來人幫忙!”


    我是看著她哭暈過去的,嘶吼聲刺痛了我的心。


    我和其他火種們玩的並不好,他們仗著力氣大時常欺負我,嗯,在媽媽不在的時候。


    但……我聽說。


    敵人打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抱著頭蹲下,祈禱自己會被敵人仁慈放過。


    隻有這些小火種們,站了起來,擋在母親的麵前。


    我們無父無母,是文明的試驗品,但您……給了我們童年最美的迴憶。


    我們不後悔所作所為,隻希望……能讓您,活下去。


    夏夜眼前出現了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純白的空間內,他們走向遠處的光明。


    “媽媽,還好嗎?”


    最近的那個男孩問著夏夜,他是最初捉弄夏夜的孩子。


    “嗯,很好。”


    夏夜稍微撒了個謊。


    杜靈惠並不好,自從孩子們一個個被凱爾奇士兵虐殺後,她就瘋了。


    如今,她被關在一艘醫療星艦的精神科內,夏夜曾遠遠看見過,如果離得近了,她會激動的傷到自己。


    所以,他在遠遠的看著,看著她給布娃娃們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媽媽……”


    時間迴到現實,夏月用手托起夏夜的頭盔。


    口中說著:“飛吧,夏夜。”


    “姐!”


    夏月唿吸聲逐漸急促:“姐姐很開心,弟弟很……優秀咳咳……”


    汙血止不住的狂湧……


    “飛吧……飛吧……去宇宙的……盡頭。”


    夏月的眼睛逐漸失去色澤,雙手無力的攤在地上,美目凝視著夏夜,仿佛是要記住他的模樣。


    “姐!!!”夏夜痛哭著,如果你也離我而去,我還剩什麽呢?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外麵有躲藏的兵團長官被銀星士兵拖出來,他們被強製按著跪下,長刀無情的砍下他們的腦袋。


    突然,一道電子音貫穿全場!


    【帝鳶:至藍號已到達指定位置!封鎖戰區!】


    【帝鳶:所有武裝無人機出列,立即對殘骸區域進行第一波戰術轟炸!】


    【帝鳶:天道號聽令,立即迴撤至安全區域。】


    大量飛行器湧入天道號,一批批二代火種小隊對星艦內部進行著精準擊殺。


    “醫療艦!”夏夜抱起夏月向四周大喊著:“這裏有人需要醫療!”


    ……


    “夏月,火種編號771,已確認死亡。”醫師安排人員將屍體送入火化室。


    夏夜眼睛通紅著,他不敢相信會是這種結果,未來會怎麽樣,他真的很迷茫。


    戰機群已經成功將戰場的局勢扳了迴來,人類再次獲得優勢。


    殘損的天道號出現在眾人麵前,誰能想象彈盡糧絕的她經曆了怎樣的惡戰!


    “因為一場意外,我們差點導致天道號就此消亡。”


    上萬人的艦隊,如今隻有五千人活下來,應該慶幸當前的銀星攻勢沒有那麽強。


    但倘若之前那件事繼續發酵,也許24小時之內,天道號就要除名了。


    “看看吧!”韓斐站在走廊裏,指著外麵的天道號:“這就是你們討論的結果。”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是其他選擇,可能會更壞。”


    “無論哪一種選擇,我們都要為曾經的過錯買單,無法迴避。”


    “文明的障礙,我們必須解決,或是帶著血與淚。”


    “向我們的文明,致敬!”


    ……


    銀星的計劃徹底失敗了,他們無法動搖藍星的根本,更無法阻止藍星覆滅他們的決心。


    至藍號承載著大量戰艦駛向銀星,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我們失敗了,先生,徹徹底底的失敗。”


    地下避難所裏,凱硯聚集著整個銀星所有的軍官。


    最高級別的十位軍官正在他的辦公室內商討解決的辦法。


    “占領天道號的計劃不現實,第一梯隊軍團無一生還,我們喪失了最精銳的部隊,現在舉國上下都在懷疑這場戰爭的正確性……”


    “先生,我早就說過的,揭露帝鳶誕生的計劃是一個陰謀,它隻會讓我們陷入絕境。”


    “先生,最新消息,至藍號已經殲滅了我們的太空軍,他們正在朝我們而來,預計還有……”一名軍官接過手下傳來的檔案。


    他舔了舔嘴唇,看著手表:“還有16個小時。”


    眾人看著凱硯,期待他能拿出什麽好一點的辦法來。


    他緩緩的用拐杖撐起自己……


    “古寺塔夫,我們還有多少兵力。”


    古寺塔夫沒有說話,他看著另一名軍官,那名軍官捋了捋頭發,眼神放向拐角,手不由自主的捏著衣角。


    他一字一句道:“第三梯隊趕去支援了第二梯隊。”


    “那太好了!”凱硯顫抖的取出一份檔案,自信的望著眾人,微笑道:“我這裏有一份計劃需要他們去執行……”


    古寺塔夫:“先生……”


    凱硯手指慢慢打開計劃書,笑道:“完成這個艱巨的計劃,我們一定能夠撐到紅星來支援我們,我可以保證至少在十年以內……”


    古寺塔夫:“凱硯先生!”


    凱硯嘴角顫了一下,他盯著古寺塔夫發抖。


    古寺塔夫昂起頭顱,眼中含淚,卻依舊保持著軍官的尊嚴:“一個都不剩了,先生。”


    “太空軍就是第二梯隊。”


    凱硯嘴角一齜,看著黑暗處緩緩道:“我們應該還有第四梯隊的……”


    所有軍官沉默著,所有人都清楚。


    第一梯隊是精英,第二梯隊是普通士兵,第三梯隊是警衛、民兵。


    再也沒有第四梯隊了。


    “咚咚咚——”大門敲響,一名士兵將一疊文件交到古寺塔夫手中。


    他翻了幾頁,卻是控製不住的淚湧。


    “先生……先生……”


    “藍星對我們發送了勸降書,他們要求、要求我們於首都集合,他們會親自審核,不會再殺死任何一個投降者。”


    “已經有九成民眾得到消息前往首都,我們徹底失敗了,先生。”


    “不!不不不!”凱硯指著天花板,眼中滿是怒意:“這是藍星的陰謀!”


    “這是文明的戰爭!你們這些蠢豬!”


    “我們!絕對!不能投降!”


    “不能咳咳咳……不能……”


    凱硯突然喘不過氣的摔倒在地上。


    “凱硯先生!”


    “領袖先生!”


    ……


    羅噶,銀星首都。


    黃昏伴隨著烏雲,金色的日光透露著神話似的詭異。


    仿佛有歌姬唱著英雄遲暮的序曲。


    民眾登上首都的大樓,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告訴天外的來客,他們沒有任何攻擊的能力。


    仍然有激進派試圖製止,但此刻卻是被那漫天星艦震撼。


    那尾焰讓天空不亮不暗,巨物墜落的風壓讓人睜不開眼睛。


    直至白巨鯨號的出現,所有銀星人都跪在地上,親吻著大地。


    “神啊!”


    ……


    金色的大廳裏,韓斐與那名女神對視。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你說你是通天塔的學員?”豐饒女神修了修指尖,笑道:“可通天塔在九萬年前就已經解散了。”


    “解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韓斐的笑容僵住。


    豐饒女神挪動肥大的身姿,感興趣的說道:“你不知道?有一個新紀元的學員掌握了奇妙的力量。”


    “他建立了一個新的勢力,守門人。”


    韓斐手指動了一下:“我會去調查的。”


    “等等!”豐饒女神對韓斐充滿興趣:“放過銀星,我會實現你一個願望。”


    “願望這東西。”韓斐雙手插兜自信的笑著:“我拒絕。”


    豐饒女神並不生氣,隻是拉進距離在韓斐麵前吐了一口甜蜜的氣息。


    “那就滅了他們吧~”


    “但是,人類,神索文明不會放棄對你們的追殺。”


    “祝你好運小可愛~”


    韓斐笑了笑,彎腰致歉:“也祝您好運,美麗的女士!”


    豐饒女神輕“嗬”一聲將韓斐放迴現實世界。


    神這東西,他們不在乎凡人如何,你們隻是一時的玩具。


    真要是髒了什麽的,誰在乎你怎麽樣?


    韓斐站在走廊,望著眼前大地上那匍匐的生靈。


    “你剛剛怎麽了?”韓璃戳了戳韓斐:“怎麽突然發呆?”


    韓斐笑道:“我看見他們背後的勢力了。”


    韓璃皺眉:“那她……”


    “打吧!”韓斐轉身離開,揮了揮手:“主不在乎!”


    ……


    無數激光射向大地,血流成河,直至所有土地化為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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