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濤讓兩隊娃子握住麻繩,擺好架勢已經精疲力盡。


    控製娃子比讀書更讓心累。


    眼角瞥了瞥張夫子那邊,此時此刻真佩服父親,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麽法子使得娃子乖乖聽話。


    張紹濤是村裏唯二的童生,卻很少到學堂幫忙。


    一來村裏的活計多,二來真心沒能力教導娃子。


    看到娃子不聽話,恨不得一鞭子打下去。


    目前家裏有兩個女兒,一個侄兒,都是乖巧聽話。再看一看村裏的娃子,直直搖頭。


    張紹濤對著娃子說:“你們握住繩子,等我喊開始,你們就向兩邊拔河,知道沒有?”


    娃子們扭來扭去,握住的繩子也搖來搖去,一點也不齊聲地喊:“俺們知道了。”


    張紹濤經驗少,真以為娃子們知道了,隨後一手握住大紅花,一手高高舉起紅布條。


    紅布條放下,正想喊開始,然後金寶為首的娃子隊伍就動了起來。


    金寶往後麵拉,貼著金寶的栓子也往後麵拉,後麵的娃子東倒西歪地往後麵拉。


    肥團這邊還未準備好,隻是單純地握住麻繩,對麵的隊伍一用力,肥團的隊伍急速地撲向前麵。


    肥團第一個被拉了過去,跟在後麵的當歸也被拉了過去。


    之後有一個小姑娘被猛然的用力拔,往前一撲,倒在地上,後麵跟著的娃子也撲向前麵,倒在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被重重一壓,覺得疼,頓時“哇~~哇哇~~”地哭出聲了。


    後麵的隊伍撲成一團,你搭在我身上,我搭在你身上。


    有些還被甩出去,然後又“哇哇~~”地哭起來。


    金寶的隊伍不管不顧地往後麵拉,由於對麵的隊伍撲街,手中的麻繩也放下,隻有肥團前麵幾個小娃子還在拉著,但力氣太小了,怎麽也拉不住。


    繩子因為慣性,金寶這邊用力,隻單方麵用力,金寶隊伍最後麵的娃子也往後一撲。


    一個接一個地撲街,連金寶也跟著撲。最後也疊加在一起,你壓著我,我壓著你。


    小娃子感覺到疼,於是也哭起來。


    “哇哇~~阿娘,俺要阿娘~~”


    張紹濤傻眼了,觀眾們也傻眼了。


    他們還想看著娃子如何精彩的表演,怎麽眨眼兩個隊伍的娃子就撲街,哭成一團呢?


    程顧卿嘴巴張得大大,看著一地倒地的娃子,覺得好笑又心疼。


    哎呦,這群娃子撲街,肯定很疼。


    程顧卿對三個壯和徐老大說:“你們看好這裏坐著的娃子,不要讓他們亂跑。”


    村裏的娃子一時不看,肯定到處亂蹦躂,免得等下找不到他們來比賽。


    大壯是個負責任的小哥哥,點了點頭說:“阿奶,俺知道了,俺會跟弟弟和阿爹看好他們,不準他們亂動。”


    徐老大撓了撓頭,迷茫地說:“怎麽比賽比著比著就撲街呢?哎,太難搞了,娃子太小了,就應該不要去拔河比賽。”


    程顧卿上前一步,先把栓子抱起來,之後看到肥團,這小子還好,在前麵拔河,跟著繩子走,倒是沒有因為慣性兒撲街,和跟著他後麵的六斤幾個小娃子少有的沒有撲街。


    栓子被慣性一拉,撲到地上,磕著了,膝蓋有點疼,這小子向來膽小和嬌氣,喜歡哭。


    此時此刻也像往常一樣,癟著嘴巴,眼眶紅紅,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哭著說:“阿姥,俺的膝蓋疼。好疼。”


    程顧卿連忙哄著說:“好栓子,不疼不疼。”


    冬日穿的衣服多,褲子也厚, 程顧卿沒辦掀開褲腿看膝蓋,不過相信隻是磕著,並沒有怎麽受傷,這麽厚的衣服,應該磕不出血來。


    栓子撲到程顧卿的懷裏,眼淚一滴一滴地流,感覺真的好疼。


    張紹濤傻眼地看著一群倒地的娃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扶起這個再扶起那個,怎麽扶都扶不完,娃子“哇哇~~”地哭起來。


    在岸邊看拔河比賽的父母祖父母按耐不住了,個個地跑上來,尋找自家的娃子。


    寶珠,林大澤,林婆子接過程顧卿懷裏的栓子,特別是林婆子,可心疼地哄著。


    明珠和謝錘子看了看站得直挺挺的肥團,問了幾聲,肥團都說沒有磕著,就放心了。


    夫妻倆在岸上看著肥團握住麻繩,從頭到尾都沒有摔倒,的確相信他沒有受傷。


    張紹濤皺著眉頭地問:“程嬸子,怎麽辦?想不到他們會撲在地上。”


    程顧卿兩手一攤,無奈地說:“撲就撲,穿得那麽厚,應該不怎麽疼。等哭夠了,就住嘴了。”


    張紹濤滿臉黑線地看著程顧卿,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擺爛。


    隨後一想,除了這樣,好似真的做不了什麽。


    娃子交給家長哄吧,他們在一邊看看就好了。


    錢婆子摟著金寶,心肝心肝地喊,確定金寶隻是磕著,並沒有什麽受傷,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至於金寶嗷嚎了幾嗓子,疼過後,就不嗷嚎了,因為真的不是怎麽疼。


    看到不少哭泣的娃子,金寶叉腰大笑地喊:“真是膽小鬼,一點也不疼,俺才不哭。”


    好似剛才哭泣的不是他一樣。


    金寶跑到程顧卿身邊取消栓子:“程奶奶,栓子真是膽小鬼,哭了那麽久還在哭,羞,真是羞死人。”


    說完還做了羞羞的動作。


    程顧卿也是這樣認為的,雖然金寶不討人喜歡,但這方麵的確比栓子好不少。


    讚揚地說:“金寶做的不錯,是個勇敢的娃子!”


    至於說他比栓子好,還是不要說了。胳膊肘往外拐,免得栓子聽到更傷心。


    金寶得意地看了看程顧卿,跑到哭泣的娃子跟前,一個一個地去羞羞,弄得有些愛哭的娃子哭得更厲害了。


    有人對此很有意見,叫錢婆子管一管。


    錢婆子撇了撇嘴,理直氣壯地說:“俺家金寶說得對,隻不過磕了一下子,就哭哭哭。泥腿子娃子,又不是什麽金貴大小姐大少爺,有什麽好哭的。”


    聽到錢婆子的話,娃子父母氣打不出來,真想把錢婆子狠狠罵一頓。


    程顧卿偷偷摸摸地看了看錢婆子,竟然覺得她說的話很正確。


    嗬嗬,娃子哪裏有不磕著,的確不用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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