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宇宙重歸自由的秩序……」


    咀嚼著這句話,洛芷天的心中不禁有些感動。


    林然現在明白,為什麽自己在藍星殘陽門發現的那口枯井裏,有著一塊寫著父親林擎宇筆跡的石碑了。


    因為,父親也是被選中的人。


    或許,在很早以前,林擎宇腦海裏的種子便已經覺醒了,某個人的性格、人格、以及過往經曆,皆是開始與林擎宇的記憶交匯,使得他差點變得失去自己,包括筆跡,也無限地向路易皇室的某一代傳人靠近。


    想了想,洛芷天終於問道:「那麽,這個曾經的星空皇族,給整個宇宙所套上的枷鎖,是什麽?」


    「天空之境、星空戰場、空間壁障、以及各個所謂的傳承,等等。」林然說道:「這些,都是桎梏和枷鎖。」


    洛芷天聞言,由於過於震驚,也不禁輕輕地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這些看似所謂的秩序,都是枷鎖……就像那些星辰之上,被永遠困在天空之境裏,無法再親身迴到外界來。」


    「曾經的那個星空皇族,把整個星空當成了棋盤,新手局、低端局、高端局,玩得不亦樂乎。」林然說道:「所有的人,都是棋子,當然,棋子裏麵,也會有一些比較天賦出眾的,比如亞特蘭蒂斯,比如星眸族群,比如詛咒一族……」


    洛芷天的心中更加震驚了。


    林然說道:「但是,這些優秀的棋子,看似無比強大,卻各有各的弱點,永遠都無法邁出最後一步,成為星辰之上……這些都是被預設過的,從這些族群的第一個人誕生之日起,便無法在後天扭轉這個規則。」


    被規定好的命運軌跡,以及注定無法超越的命運終點……這才是這些強者們的悲哀,他們看得見最高處,那個高度仿若近在咫尺,似乎隻隔著一扇門,卻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碰觸到。


    像安妮塔和盧帝奇這種人,每天都想著如何超越族群的體質限製,踏出最後一步……倘若他們知道這個事實,怕是此生的奮鬥信念都會為之崩塌。


    「當初的路易皇室可真可怕,簡直是造物主一樣的存在。」洛芷天說道:「他們甚至可以‘捏造"出一個文明來,讓文明按照自己預設的方向去發展,而且,即便那些所謂的棋子發展到更高的高度,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動搖到自己的統治。」


    是的,等這些棋局的文明中出現了天賦卓絕的強者,便會被統統扔進天空之境裏,受到空間規則的限製,永遠都不可能出的來。


    這和圈養又有什麽兩樣?


    「所以,這個家夥很偉大。」林然抬起手來,手指再度從那塊石碑上的字跡上撫過。


    上麵的文字,顯然就是那個星空皇族的字體,現在,經過了這麽多年,能認得這種字跡的人,怕是早就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嗯,這個路易一世,能主動結束皇族的統治,簡直稱得上是思想先驅了。」洛芷天說道。


    在那個時代,能夠做出這種舉動來,真的是難以置信。


    路易一世結束了統治,甚至站到了星空皇族的對立麵,他由此會麵對多少危險,簡直難以想象。..


    可是,他不僅從無盡危險之中撐了下來,還把自己從一個掌控者的角色,變成了服務者。


    自此,這個後皇族時代的路易一世,才真正開創了被世人所認知的路易皇室,真正地變成了世界秩序的守護者。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某些曆史遺留問題的難度太大,路易一世也沒有解決那些空間壁障,星空仍舊被劃分成了無數塊級別不等的棋盤,而星眸、詛咒一族、以及所謂的秩序守護者,仍舊有著各自的私心,在這數不清的歲月以來,纏鬥不休。


    這一瞬間


    ,林然的腦海之中閃過了許多個名字……蘇傾城、坎蒂絲、邵娟、安妮塔,以及……上官星月。


    「傾城不容易,星月也不容易……」林然說道。


    林然在靜深仙宮所呆的這幾天,洛芷天也聽他講起了許多與上官星月有關的傳奇故事。


    尤其是對方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守望者號的源力聚變攻擊,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當時守望者號還處於極遠的地方,聚變攻擊的源力在路途上逸散大半,可上官星月不僅將之擋下,還能活下來,這本身就是奇跡了。


    「所以,誓言守護者,也是擁有特殊天賦的種族之一嗎?」洛芷天問道。


    「算是,但也不全是。」林然說道:「這算是路易一世當年布下的一些後手之一……他們所守護的,是路易一世在結束星空皇族統治那一天所立下的誓言。」


    「什麽誓言?」


    林然望著那一塊墓碑,眼神開始變得肅穆了一些:「維護星空秩序,守護世界人道。」


    「讓世界變得人道……」洛芷天說道:「那麽,為了兌現這樣的誓言,守護者們需要付出什麽?這看起來,他們和秩序守護者的職責好像差不多。」


    林然搖了搖頭:「其實,路易一世對於誓言守護者的定義有些偏差,在往後的許多年來,誓言守護者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是在幫助路易皇室篩選下一代傳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星空守護者和秩序守護者所不一樣的是,後者可以有私心,但是星空守護者絕對不能有,所有關鍵行事的前提必然是要以整個星空秩序為考量,不然的話……貿然動用力量,便是灰飛煙滅。」


    洛芷天明白了:「他們在成為星空守護者的時候,就已經和你一樣,身體裏便被種下了某些種子了……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是有了此生都無法擺脫的桎梏。」


    「嗯。」林然點點頭:「我現在也明白,為什麽當年上官星月身為大夏軍部的元帥,明明有著征服世界的能力,卻大部分時間都按兵不動,哪怕是出手,也都是輕描淡寫,點到即止……她必須要控製自己的力量溢出,否則,影響的是整個藍星的空間穩定。」


    「不過……也許,為了路易皇室而服務的,不止誓言守護者一係。」


    林然不禁想到了把冥戒交給自己的寧紫曦,想到了苦等幾代人的南嶺秦家,想到了傳承數百年的卡門監獄,也想到了自己掌心裏的星光。.


    當時,秦晚夕對林然說過一句:


    「你的掌心裏有星光,我們百年來的所有等待,都與這星光有關。」


    林然望著墓碑,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路走到這裏,被多少人選擇,被多少事眷顧。」


    是的,或許有很多人都同時被選擇為路易皇室的傳人,但是,林然才是走到最後的那一個。


    在這過往的一路上,會有無數個讓命運發生偏移的節點,然而,林然都穩穩地踏過了這些風浪,終於站在了這路易一世的墓碑前,讓自己的目光可以跨過無數年的時間。


    不過,至於為什麽東川居士的洞府裏會有路易一世的墓,林然就不得而知了,他隻能認為,那個亦正亦邪的老家夥,可能也是與路易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這老家夥就是曾經某一代傳人的候選者呢。


    洛芷天像是想到了什麽關鍵性的問題,於是問道:「那麽,你現在知道了那麽多事情,能不能解除那些空間桎梏?」


    「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是解除不了的,但是,曆代傳人都沒停下腳步,他們布下了那麽多的線索,而這些千絲萬縷的線索,極有可能會在我這裏形成最終的交匯點。」林然說道。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主觀


    能動性很強的人,作為被選定的傳承者,林然一直覺得,自己是被命運推動著朝前走,而且,在很多時候,還會生出一些逆反的心理來。


    但以往的那些路易皇室傳承者,已經盡己所能地完成了好幾個關鍵部分,而林然需要找機會,把這些關鍵部分整合成一個整體,最終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效果。


    那些命運的線條,就像是林然的掌紋,在他的掌心裏交匯、融合,勾勒出過去與未來的模樣。


    停頓了一下,林然繼續說道:「當然,如果我無法完成這件事,我也會把我努力的成果交給下一代傳人。」


    其實,在護短的林然看來,解除空間壁障都不是最關鍵的問題,他更想解除的是朋友們身上的桎梏……比如永遠無法邁出詛咒山穀的坎蒂絲,比如掌握了時間傳承的黎秋水。


    洛芷天忽然很想抱一抱林然。


    畢竟,她看到了路易皇室的起源,看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堅守與努力,而身邊的這個男人,也用他的肩膀,承載起了大半個星空的重量。


    洛芷天知道,他會很累的。


    她更知道的是,當林然的目光,與這墓碑上的星光交匯在一起的時候,這不僅是跨越了時空的對視,更是完成了最關鍵的傳承。


    從此之後,林然便不可能把這一份責任丟下。


    看到了洛芷天的目光,林然也讀懂了對方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沒辦法,就是這個命,攤上了。」


    洛芷天的聲音輕且堅定:「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解決所有的困難。」


    「好。」林然笑了笑:「說話算數,咱們都得活得久一點。」


    不過,他並不指望自己能活得太久,但希望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要太早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老路易,你聽到了沒?你要是在天有靈,就多保佑一下我的朋友,讓他們能解開身上的枷鎖。」..


    林然說著,重重地拍了拍前方的墓碑。


    嗯,這動作,就像是在拍路易一世的腦殼一樣。


    沒想到的是,林然隻是這麽一拍,那一塊石碑,忽然就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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