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森殺了自己的長兄?


    魏長樂吃了一驚,眉頭鎖起。


    “雲州蔡氏家風一直都很正,到蔡森這一代,兄弟兩人性情卻是大不相同。”傅文君對雲州的情況自然是如數家珍,“蔡森長兄蔡瑜為人正派,飽讀詩書,在雲州很有威望,打年輕的時候就與父親性情相投,兩家也一直是世交。”


    傅氏是雲州第一豪族,蔡氏也是五姓之一,兩家是世交,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父親坐鎮雲州的時候,蔡瑜一直是司戶,協助父親打理雲州的財政。”


    魏長樂如今自然也知道,一州除了刺史、長史和別駕三巨頭,其下有六名從事官,對應朝中六部。


    司戶是六位從事官之一,在州中屬於十分重要的官職。


    安義伯能將雲州財政交給蔡瑜打理,自然是對此人異常信任。


    “此外蔡瑜的長子蔡正雲自幼便在軍中曆練,跟隨父親也是立下赫赫戰功,他親手砍下的塔靼頭顱,不下二十顆。”傅文君輕歎道:“父親對他很是賞識,不到三十歲,就一路提拔他成為了雲州軍的指揮使。”


    魏長樂道:“這樣說來,蔡氏父子還真是伯爺的臂膀。”


    傅文君微點螓首,繼續道:“蔡森和他的長兄卻完全不同,完全是一個紈絝子弟。年輕時候便唿朋喚友吃喝嫖賭,為此也沒少受家法。但此人秉性不改,即使是成親之後,也尋花問柳,在雲州的名聲素來不好。”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長房一脈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家業上,經營有方,自然是蒸蒸日上。而蔡森卻見自己所得產業敗的差不多。”傅文君美眸泛寒,道:“此人非但不覺得有錯,反倒覺得是蔡瑜不加提攜,故意排擠他,所以心中忌恨。”


    魏長樂心下冷笑。


    往往陌生人飛黃騰達也不會有什麽感覺,但自己身邊的親眷朋友一旦發跡,很多人卻是難以接受,內心深處充滿忌恨。


    這也是人性使然,見不得身邊人過得比自己好。


    蔡氏兩兄弟的處境天壤之別,雖然是因為能力和性情導致,但蔡森對長兄心存怨恨,也並不讓人意外。


    “長兄為父,有幾次蔡瑜氣惱不過,親自對蔡森執行了家法,所以蔡森更是怨恨在心。”傅文君冷哼一聲,“莫恆雁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暗中拉攏了蔡森,就是利用蔡森注意蔡瑜的動靜。後來塔靼人殺過來,蔡森跟著莫恆雁一同叛國,裏應外合,幫助塔靼破城。”


    魏長樂聽到這裏,便知道美人師傅內心的複仇賬單上,肯定也有蔡森這個名字。


    “蔡正元跟隨父親血戰塔靼人,最終陪著父親戰死。”傅文君不自禁握起粉拳,“塔靼入城後,大肆劫掠,而莫恆雁和蔡森這幹叛徒,更是帶著塔靼兵四處殺掠。蔡森怨恨長兄,親自帶著一隊塔靼兵殺到蔡府,對蔡瑜極近折磨之能事,最後還親手割斷了蔡瑜的喉嚨。塔靼兵更是在他的指使下,將蔡瑜一門殺了幹淨,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魏長樂瞳孔收縮,冷笑道:“想不到這狗東西如此喪盡天良。”


    “待得莫恆雁成為右大都尉之後,他立刻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獻給莫恆雁做妾室,對莫恆雁也是極盡阿諛逢迎之能事,所以得到莫恆雁的器重,也讓他坐上了別駕的位置。”傅文君冷笑道:“這些年蔡森就是莫恆雁手底下最兇狠的一條狗,對百姓兇殘無比,甚至不下塔靼人。”


    魏長樂問道:“他見過師傅?”


    “見過兩麵。”傅文君微點頭,“我記得他,但他是否還記得我,我不能確定。”


    此前傅文君一直躲避蔡森,自然是害怕被蔡森看出來。


    “那師傅可知道這幾年他一直在監修狼台?”


    傅文君道:“有所耳聞。為了修建狼台,莫恆雁和蔡森這夥人對百姓極盡盤剝,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死活。途中的所見,你應該也清楚。”


    魏長樂冷笑道:“方才此人還向大梁表忠心,聲稱是在忍辱負重......!”


    當下將蔡森言行詳細告知。


    “這人兩麵三刀,卑鄙的很。”傅文君蹙眉道:“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能夠叛國,還親手殺死自己的兄長,如此卑劣之人,當然不能信。”魏長樂淡淡一笑,壓低聲音道:“不過我卻能感覺得到,此人似乎對莫恆雁也頗為不滿,甚至......有恨意......!”


    傅文君道:“此人除了為虎作倀,並無真正的才幹。莫恆雁從骨子裏肯定是瞧不上這種人,隻將他當條狗,平日裏對他難免會有所怠慢。這種人心胸狹窄,日積月累,肯定對莫恆雁存有恨意。”


    魏長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怎麽了?”傅文君知道自己這個徒弟腦子轉得快,今日著重關注蔡森,肯定不會無緣無故。


    魏長樂更是湊近傅文君,而傅文君知道魏長樂有話對自己說,不自禁也湊近,兩人麵龐近在咫尺。


    “師傅,這次鏟除莫恆雁,我覺著可以利用蔡森做文章。”


    “你的意思是?”


    “師傅,蔡森心中怨恨莫恆雁,那有沒有可能如果找到機會,他會想著替代莫恆雁?”魏長樂嘴角泛笑:“此人本就不忠不義,肯定不會對任何人忠誠。而且當年叛國,在城中接應塔靼人,這蔡森肯定會覺得自己的功勞不下於莫恆雁。莫恆雁成了右大都尉,掌有雲州,蔡森卻隻是一個別駕,他心中真的服氣?”


    傅文君抬起手,一根玉指輕點在鼻尖,視線向下,若有所思。


    兩人近在咫尺,燈火之下,魏長樂自然對美人師傅的麵龐看的一清二楚。


    五官眉目如畫,嬌豔之中帶著內斂的韻味。


    便在此時,卻聽得身後傳來輕輕腳步聲。


    隻見白菩薩已經從屋內出來,燈火之下,看到兩人麵龐幾乎湊在一起,頓時臉頰一紅,急忙轉身,便要迴屋。


    但腳步聲已經驚動兩人。


    “白住持.....!”魏長樂抬頭看見,急忙叫住。


    白菩薩已經背過身,尷尬道:“公子,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魏長樂一怔,一時還沒明白,疑惑道:“沒看見什麽?”


    “什麽.....什麽都沒看見,公子,你們.....你們就當我不在!”白菩薩也不多做解釋,急忙走進房內,順手將房門關上。


    傅文君也已經迴頭看了一眼,她冰雪聰明,見到白菩薩有些慌亂樣子,再看自己和魏長樂的坐姿,立馬明白過來,俏臉頓生尷尬之色。


    魏長樂也明白過來,尷尬一笑,道:“看來.....看來她是誤會了,以為我和師傅.......!”


    “別說了!”傅文君更是尷尬,立刻起身:“天都快亮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我.....我先睡了!”


    魏長樂隻能點頭。


    傅文君匆匆迴到自己屋內,關上了門。


    魏長樂本想離開,但猶豫一下,還是走到白菩薩門前,輕輕敲門。


    白菩薩打開門,低頭道:“公子,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誤會了。”魏長樂走進屋內,見房中倒是桌椅齊全,角落一張床,那孩子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他走到床邊,細細看了看,見孩子氣色已經紅潤,確實已經恢複過來。


    不得不說,這孩子撿迴一條命,白菩薩居功至偉。


    他走到桌邊,沒有離開的椅子,而是坐了下去。


    白菩薩見狀,猶豫一下,關上門,這才走過來,給魏長樂倒了一杯熱茶。


    “一路上也沒有機會好好聊聊。”魏長樂看著白菩薩,柔聲道:“途經珙縣的時候,我瞧見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想起家人了?”


    燈火映著白菩薩那張臉,更是嫵媚動人。


    “公子,我.....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見到右賢王?”白菩薩一雙迷人的眼眸凝視魏長樂,輕聲道:“我是否真的會被當做禮物送給右賢王?”


    魏長樂搖搖頭,很堅定道:“絕無可能。白.....青蘿姐,我實話和你說,在山陰我沒有全力阻止你跟隨使團前來,一來是不願意和焦岩發生衝突,二來也是為了迷惑使團。”


    “迷惑使團?”白菩薩一愣,“公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魏長樂隻是一笑,道:“你遲早會知道。”頓了一下,才低聲問道:“你答應來雲州,可是為了我?”


    “公子為何這樣說?”


    “其實我心裏明白,你是擔心我有去無迴,所以才答應焦岩,願意被當做禮物送給右賢王。”魏長樂輕歎道:“你覺得自己能勸說右賢王饒過我?”


    白菩薩貝齒輕咬朱唇,低下頭。


    “我現在是大梁的皇子,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魏長樂柔聲道:“所以焦岩準備獻美討好右賢王的計劃,已經中止,不會繼續。”


    白菩薩抬頭看著魏長樂,幽幽問道:“公子,你.....你不想讓他們將我獻給右賢王,是.....是因為覺得恥辱,還是......還是對我有所不舍?”


    “這......!”魏長樂沒想到白菩薩這樣問,一時還真不知怎麽迴答。


    白菩薩輕聲道:“公子不想說也沒關係。那天晚上答應焦大人願意前來雲州,確實.....確實是想著能為公子盡份力。我一個女子,想不了天下蒼生,隻想著能為你做點事情就心滿意足。”


    魏長樂沉默不語。


    白菩薩視線轉向床上那孩子,凝視片刻,終於道:“但途中我想到了許多事情,然後我忽然明白,我能跟隨使團來到雲州,也許是上蒼賜給我的機會。上天要借我的手,為我的父母鄉親和雲州百姓報仇雪恨!”


    魏長樂瞬間明白過來,皺眉道:“你想刺殺右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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