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入夜,白天還全體唿唿大睡的漠鬼族,現在所有人都整裝待發集聚在一大塊平地之上。


    卡提諾爾換上自己嶄新的戰袍,站在高台之上,默默的凝視著下麵已經站好的軍隊。


    隻聽冷兵器劃開的聲音,卡提諾爾舉著長刀,對著眾人說道:“兒郎們,今天就是決戰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這裏耗費太多時間,天氣越來越冷,必須在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占領這座城。”


    “我們自小便長在北方的草原上,每到了冬季的時候,便要忍受寒冷饑餓,而南方溫暖濕潤,有數不清的糧食美人,偏偏被一群懦弱的漢人所占據,公平嗎?”


    卡提諾爾越說越激動,而在他激烈的情緒引導之下,台下的將士們也紛紛被鼓舞起來。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進攻,成則活敗則亡。兒郎們不要辜負長生天賜予我們的祝福,給我衝!”


    開戰的號角聲悠揚的響起,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扶安西周眾將士們。軍營中大部分人都是和衣而睡,戰爭一起立刻拿起武器便登上城牆。


    高峰生此時也來到了城牆之上,看著那洶湧而至的敵軍說到:“這次情況比前兩次還要兇猛一些,看樣子他們也算是強弩之末,想要最後搏一搏。”


    “吩咐下去,固守城牆,不要讓任何一個外敵入侵。隻要能堅持住這一波,等到敵方退軍,我們也算是守住了。”


    打了好幾個月的仗,將士們早已麻木。得知很快便可以結束這非人般的折磨,個個都打了雞血,一般箭矢不要錢的射出去。


    城門打開,最精銳的一支部隊洶湧而出,與迎麵撞上的漠鬼族展開生死搏鬥。


    廝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不停的有人倒在地上血液染紅了整片大地,血腥味濃到讓人嘔吐。


    高峰生派了好幾個將領去往其他幾個城門固守,為的就是防止這些賊人玩聲東擊西,找到薄弱之處趁機攻入城門。


    此時,城內的謝平看到城外火光衝天,嘴角微微勾起。


    前一天被派去查看情況的探子,此時正帶著一支百人的小隊,趁著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攻防戰的時候,悄然靠近城牆,他憑借昨晚刻在骨子裏的記憶,帶著小隊東竄西躲。


    小隊人起先還能記住路線,之後便逐漸被繞暈了,他們甚至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走錯了,怎麽還沒有走到?


    隻聽吱呀一聲小隊長推開擋板,露出光線,長時間沉浸在黑暗中的眾人,忍不住眯了眼。


    小隊長此時鬆了口氣,太好了,他沒有走錯。立刻推掉擋板,示意眾人趕緊跟上。


    隨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眾人因生理反應下意識閉上雙眼,但他們確信,這次的確是真的找到了進入扶安西州的入口,心底的興奮壓抑不住。


    隻要能夠趁此機會打開城門,將外麵的族人給引進來,他們就能徹底占住這座城。他娘的,足足耗費了好幾個月的時光,死了那麽多兄弟,這次說什麽也要抓幾個漂亮姑娘好好享用一番。


    想到這裏有幾個猥瑣的漠鬼人臉上掛著淫逸的笑容。


    可等他真正睜開眼之後,卻是完全愣住了,因為眼前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城牆內的建築,而是一處狹小的走廊。


    兩邊的牆高聳入雲,隻能看到上方的天空,眾人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怎麽迴事?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小隊長連忙把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可能記錯,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昨天明明還能看到一排排的青磚瓦房,現在就變成這種又長又高的走廊。


    “你們連圖紙都看不明白,能不走錯嗎?”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小隊眾人被嚇了一跳。隻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此人正是本應該在病床上養傷的楚天河。


    他此時已經穩穩當當的站在地麵上,除了略顯蒼白的臉色和藏在衣服下的繃帶,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妥之處。


    其他的人看不出來這是誰,但小隊長卻是一眼看出了楚天河的身份。他也明白自己這是中計了,立刻就要迴頭順著暗道趕緊逃跑。


    卻發現從暗道裏湧現出一隊舉著弓箭的士兵,正對著他們。


    此外,兩邊的城牆高台之上也全是手拿弓箭的士兵,冰冷的劍鋒直直的對著小隊長的腦門。


    楚天河冷漠的看著他們,嘴角勾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來者是客,就別走了。”


    小隊長暗罵一聲,隨即抽出煙火向上飛去。天空中爆發出紅色的煙花,這是漠鬼人設定好的信號,若是紅色代表危險,不可前進。


    而此時在前方作戰的卡提諾爾也看到了,氣的他破口大罵:“該死的漢人,居然敢騙我。”迴應他的隻會是更加兇猛的攻擊。


    謝平看到了煙花,但他並不知道漠鬼族暗號。還以為那群探查的人已經摸進了扶安西州,雙方正在裏應外合準備強行闖進來。


    他正在搜羅各種金銀珠寶以及府衙的許多重要的卷宗,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將來還要拿給二皇子過目呢。


    最重要的是,他還偽造了一大批賈安楚天河等人,勾結外敵導致扶安西州陷落的證據。準備將其藏在賈府內,這樣等待朝廷的軍隊趕到之時,他就能全身而退。


    隻是當他正準備把所謂的證據藏在賈安的書房的時候,忽然,全部的燈光亮起,謝平被嚇了一跳。


    原本應該重病在床,藥食無靈的李茂勳正冷冷的看著他:“大晚上的你到賈府來幹什麽?”


    謝平驚訝的看著李茂勳,此人是什麽時候好的,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你病愈了,那可太好了,隻是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呢?也太見外了。”


    “見外,我隻怕你會著急滅我口。”


    李建勳陰陽怪氣的腔調,成功讓謝平臉色冷了下去。他扶了扶頭上的官帽,指著自己身上的官袍說道:“大膽,如今我才是知州,你一個小小同知居然也敢跟我唱反調,就不怕我收拾你。”


    “知州,你也配!通敵叛國的玩意兒,活該被掛在刑場之上,受萬人唾棄,淩遲而死。”


    “你胡說什麽?!”謝平憤怒之餘還有些心虛,難道此人是知道了什麽?想到這裏,他眼中閃過一抹陰狠,此人絕不能留。


    就在這時,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破空聲,一對手持長劍的侍女向謝平襲來,而謝平身邊也突然出現兩個暗衛,雙方就這麽打鬥起來。


    謝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同時眼睛也瞄到在一旁躲避的李茂勳,準備偷偷溜過去給他一個致命一擊。


    而此時,背對著他的李茂勳仿佛沒有察覺到一般,謝平掏出匕首,瞄準李茂勳的後心正準備刺下去。


    他的手被狠狠攥住,緊接著,感覺右手一陣劇痛,被人直接摁到地上,腦袋砸在地板上,嗡嗡的疼。


    謝平什麽也看不到,隻能模模糊糊的聽著李茂勳咋咋唿唿的聲音:“我說你怎麽才來啊?賈大人身邊的人都這麽遲鈍的嗎?”


    賈安他不是應該在牢裏麵被吊著打嗎?謝平瘋狂的掙紮起來,而此時壓製著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江。


    謝平拿到那份圖紙之後,他便囑咐躲在地窖中的賈府下人絕對不要貿然走出來,一定要等到事情平息之後才可以出去。


    而此時,門窗被打開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朝這裏靠近,阿江直接像拎個小崽子似的把謝平拎起來。


    隻見原本應該在屋裏熟睡的那些百姓們,此時正滿臉失望憤恨的盯著他,而他們麵前被捆的像死豬似的人,正是謝平身邊的暗衛。


    “這怎麽可能?就憑你們。”


    阿江此時開口:“僅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的確做不到,但如果再加上陷阱和迷藥呢?”


    此時,一個舉著火把的老人家,因為太過氣憤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被周圍的人扶了扶胸口,這才能夠說句話。


    “謝大人,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可你為什麽要讓這群人來殺我們?”


    天曉得他們好端端的在家裏準備入睡,卻被突然闖入的惡賊給嚇個半死,且他們手上個個都持有兇器,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些老百姓們雖然因為靠近邊關,年輕時也是個個彪悍,但畢竟已經年老體弱,掙紮不到許久便落入下風,眼見著就要慘死他人之手。


    忽然從窗外扔進一個東西,裏麵噴發出白色濃煙,不管是賊人還是百姓,都難以招架直接暈了過去。


    而等到他們醒後發現居然是陳大高救的他們,而且經過審問之後這些人居然是謝平派來的。他們痛心失望之餘,也有疑惑,為什麽謝平要殺他們?


    謝平這麽做的目的,如果這一仗漢人贏了,那麽他可以將這些人的死栽贓嫁禍給是闖入城中的漠鬼族幹的。


    到時候再結合他之前放在賈府的證據,可以引起還活著的那些將士們,尤其是高峰生的怒火。


    這樣不管賈安如何喊冤,他都會被認定成是通敵叛國的叛徒,一來可以給自己洗去嫌疑,二來也可以報這些日子以來被壓製忽略的苦。


    如果這一仗是那群漠鬼族闖進來了,自己就可以假扮死屍混在這群百姓的屍首中逃過一劫,趁機南下返迴京城。


    這不過就是一群賤民,用他們的命換自己一命,值了。


    謝平雖被製服,但嘴上仍舊喊冤:“我我怎麽會殺你們呢?你們要相信我,一定是李茂勳,一定是李茂勳和賈安故意栽贓陷害給我,你們相信我呀,我這些對你來說不好嗎?


    別忘了當初,可是賈安失職才導致倉庫被燒,我可是捐過糧食的呀,否則你們吃什麽?”


    “你確實是捐過糧食,因為你做賊心虛,至於火燒糧倉,我想此人應該更有話說吧。”


    一道絕不可能出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平整個人如雷暴擊一般僵硬的轉過頭去,隻見賈安蓬頭垢麵,滿身血汙的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進來。


    身後還被壓著一個人,此人被陳大高摁倒在地上,抓住頭發強行抬起頭來。


    有人覺得眼熟,定睛一看倒吸口涼氣:“這人不是當時被慕小將軍俘虜的戰俘嗎?我記得當時被打死了呀!這怎麽還活過來了?莫不成是鬧鬼了!”


    做此人正是阿克達,他在燒了糧倉之後便一直蟄伏在扶安西州城中,想要想盡方法逃出去,他信不過謝平,所以不去找他。恰巧謝萍也想殺他滅口,隻是第一次暗殺,正巧被躲開。


    賈安的人則在謝平殺他之前,成功將人救下,轉移到一處暗牢之中嚴刑審問,終於從阿克達口中吐出了真實情況。


    賈安每次唿吸都會扯到身上的傷,疼的他臉色越發蒼白。阿江看著主子受這麽大罪,憤恨的直接卸掉謝平的兩個胳膊。


    百姓們隻聽一聲慘叫,一眼望去,謝平的兩條胳膊就像斷掉了一般耷拉下來。


    “你倒是夠有心機,想到讓這個跟我們漢人有仇的外族去火燒糧倉,可你怎麽就沒想到把他殺了滅口呢?”


    此時,原本還有些懵逼的百姓們頓時嘩然。什麽叫謝平讓這個外族去燒糧倉的,不應該是賈安擅忽值守嗎?


    謝平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而此時賈安已經將目光鎖定在阿克達身上,阿克達想著反正都是死,倒不如直接讓這群漢人引起內訌狗咬狗。


    “就是他讓我去放火的,沒想到你們漢人中也能出叛徒,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活該你們狗咬狗被自己人給坑死。


    現在糧食都燒沒了,等到城牆一破,我們的族人闖進來,你們就等著受死吧,哈哈哈哈哈。”


    百姓們從未想到自己居然冤枉了好人,看著賈安受傷的模樣,既是內疚又是心虛。


    隨後,他們因受到愚弄,雙手緊繃死死咬著牙,仿佛是要從謝平身上咬下一塊血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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