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達恆馬其實對賈安的提議並不怎麽相信,那些在外麵一直漂泊的番人早已和他們這一支疏遠許久。就算自己能夠傳信迴去,可難道三言兩語的就能把人家給勸迴來嗎?


    不過對於這一點,他的二兒子雅圖提倒是有另一個看法:“阿爹,外麵的沙漠毛草不生,不像這裏有河水有綠洲,哪怕是再懶的窮漢,稍微想想法子都能有活路。


    那些族人們就算對漢人有再大的仇恨,可若是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仇恨難道還能當飯吃嗎?


    隻要咱們讓他們實打實的看到好處,將那些中立的族人們,遷移到離扶安西州稍微遠一點能讓他們生存下去地方就好了。”


    爾德雙手抱胸冷哼一聲:“實在不行,我親自帶隊把那些人全部都趕迴來。我也不信了見到外麵長長的黑河,他們還能走得動道。”


    東達恆馬斥責的一聲:“你當那些生番是好惹的?這麽些年來,我們隻能暗中通信,卻從來沒有正麵和那些中立的部落接觸。


    很明顯就是那些中立的族人已經被他們控製住了,人家會放著好端端的肥肉不要送到你嘴上。”


    爾德有些不服氣,他挽起袖口向父親展示自己渾身的肌肉。


    “我也不比那些外麵的蠻人差呀,真要遇上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雅圖提則是提出不一樣的看法:“聽說這一任生番的族人海蒂徹是個驍勇善戰的,怕是不比大哥你差不,而且咱們在漢人眼皮子底下貿然出兵,隻會引起他們的警惕。


    不如幹脆讓那些漢人自己和生番打起來,咱們趁著他們火拚的時候,趕緊將中立的部落給弄迴來,這樣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東達恆馬很是讚同二兒子的看法,隻是聽說現在衛所的人都出去找馬匪去了。還得再等候一段時間,隻能先寫信一封令人偷偷的傳遞給中立部落的人,告訴他們自己的計劃,等到合適時期再把他們接迴來。


    誰知信剛傳出去,就有衙門的人過來登門拜訪,陳大高拿著一袋東西提到東達恆馬麵前,那袋子裏的血腥味濃鬱的壓都壓不住。


    爾德還以為陳大高要對他們做什麽,立刻站起來麵色不好的說道:“你想幹嘛?”


    陳大高翻了個白眼,打開那個包裹,100來個人類的左耳就這麽被打包放在桌子上,撲麵而來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衝得三人直皺鼻子。


    東達恆馬眼睛很利,他伸手拿起一隻耳朵仔細查看後,頓時大驚:“這是生番人的耳朵,難道大人已經派人攻打生番族了?”


    爾德不可置信的大嚷道:“不可能,就憑那些酒囊飯袋,站起來還沒我高的漢人,能打得贏那些生番族人!!”


    雅圖提咳嗽一聲示意陳大高還在,爾德看一眼麵色難看的陳大高,尷尬的閉了嘴。


    陳大高後退一步,著實是被那濃厚的血腥味給衝擊到了:“那些生番人不長眼,襲擊了國公夫人給慕白晨將軍的商隊,關鍵是搶了東西,人還一個不留。


    這事兒打了慕將軍的臉,索性便讓我們衛所的人前去反殺了他們。這些都是戰利品,大人得到這消息之後就讓我拿給你們瞧瞧。”


    一聽到慕白晨的名字,三人臉色瞬間煞白,東達恆馬更是氣的在心底痛罵海蒂徹,怎麽會這般沒有腦子去惹那個殺神。


    隻是在聽到衛所的人滅了這些生番族人之後,東達恆馬眉毛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大高。


    陳大高麵色冷然的說道:“賈大人特意去請教了慕將軍,從軍營中請二位退伍的將軍作為教頭,專門訓練兩個衛所的士兵。現在初見成效,正好讓那些不長眼睛的生番人開開眼。”


    說罷,轉身看向三人:“大人說了,夏三還有另外一位教頭楚天河,會借此機會和生番族展開一場大戰,就算不能滅了他們,也能讓他們元氣盡傷。你們可以趁此機會將中立部落趕緊接過來,免得殃及池魚。”


    東達恆馬立刻拱手道謝,再怎麽都是番人,雖然三方都遠離了彼此。可祖上都是同個祖宗,哪有看著他們送死的道理。


    隻是生番人向來野蠻沒腦子,東達恆馬就算想想勸勸他們,也未必肯聽。現在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把中立的部落給接迴來。


    想到這裏,他趕緊叫人去截住送信的人,然後自己重新再書寫一封親自送到門口,要求心腹快馬加鞭將密信傳遞給中立部落。


    陳大高見事情搞定便帶著那些耳朵迴去複命,畢竟這可是人家衛所的戰利品,關係到他們月底封賞。


    爾德看著陳大高提著那些耳朵遠去,心情十分糟糕,再怎麽樣那也是他們番人的耳朵,就這麽被人當做是戰利品,氣的他差點就脫口大罵。


    “咱們就要這樣忍氣吞聲到什麽時候?難道非要給那些漢人當牛做馬不成?”


    雅圖提想勸一勸:“大哥,我知道你生氣,但是咱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外麵都是漢人,你若因為一時之氣惹怒他們,反倒讓我們的族人遭殃啊!”


    不提這還好,一提這爾德便氣的不打一處來,直接推開雅圖提:“用得著你在這裏說三道四,我倒是忘了你娘是漢人,你當然親近漢人了。你個吃裏爬外的蠢貨,別忘了,你也是個穆斯林!”


    雅圖提隻覺得心頭火熱,他也著實有些受不了這個蠢貨,一天到晚隻知道用蠻力,什麽時候能動動腦子!


    就在兩兄弟劍拔弩張的時候,東達恆馬迴來了,他看著二人這個樣子,便知道他們又吵了一架。


    “鬧什麽鬧什麽,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兄弟還要在這裏內訌。”


    東達恆馬將兩個兒子都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們再也沒有心思吵起來。


    說完之後,他深深的看了一爾德,命令他迴去關禁閉,不允許他再出來。看著爾德負氣離開的背影,東達恆馬忍不住歎了口氣。


    雅圖提想要寬慰父親,卻被東達恆馬製止了:“可惜了,你不是長子,否則這族長之位傳給你就好。爾德實在太過衝動,孩子,以後你要輔佐他,真是辛苦你了。”


    雅圖提略有些酸澀的低下頭,番人族中實行的是長子繼承製,所以不管爾德有多麽衝動暴躁,他雅圖提都不是繼承人選。


    東達恆馬看著一向聰明睿智的二兒子也忍不住歎了口氣,為什麽就不能把他們兩個給調換一下呢?


    而賈安這邊收到了來自夏三的迴信,慕白晨要求夏三和楚天河聯合起來,雙方正式開始對生番族的圍剿。


    好在這段時間他們兩人拉著東西兩個衛所的士兵,將扶安西洲附近的馬匪剿個幹淨,剩餘存活的人也隻能向外不斷逃竄,短時間之內不會再對扶安西州造成威脅。


    賈安已經在統計這些士兵殺敵的記錄,等到他們徹底將生番族搞定之後,就會上報給朝廷,讓朝廷對這些有功之臣進行封賞。


    將周圍的匪徒治理幹淨,也算是能給他三年的地方執政加上不少分,不過……賈安停筆。


    元延帝費盡心思把他弄到扶安西州來做知州,怕是不會那麽容易將他調離這裏,多半都會連續好幾任留守在此。


    他們大周朝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將某個官員摁死在一處做地方官,直到對方榮休的時候。


    但賈安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那麽倒黴,首先賈蘭和賈寰都還在朝中,而且若他連續三次在扶安西州任上,恐怕朝中那些官員們也會坐不住。


    所以,賈安推斷或許自己最多也就在這裏待個十年,若真是如此,那麽對於下一代的他就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讀書有喬裕這個夫子在倒還沒有太大擔心,隻是賈涵賈澹終究是要走上科舉之路的。等到他們考上了秀才之後,賈安就決定將這兩個孩子送到京城或者金陵老家去。


    邊關雖然風貌習俗異於中原江南,但若在此地待久了,反倒會讓他們養成一個井底之蛙的眼界,以為憑自己的學識在這邊關無敵手,就能在科舉上穩操勝券了。


    趁著他們還沒有驕傲自大到一定程度時,將孩子送到文風鼎盛的地方去,讓他們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此外,兩個女兒也得好好請女夫子幫忙教育一下,若是將來自己有機會迴到京城,或是能夠將兩個孩子嫁入高門,規矩禮儀過於生疏,反而會被人恥笑他賈家家風不嚴。


    隻是夫子可尋,女夫子卻難覓,真有那麽好的人選,也多半都被京城那些達官貴人給搶走了,就算是尋一些從宮裏王府出來的嬤嬤怕是也難找啊。


    賈安想了想,或許他們賈家可以問一下姻親那裏有沒有辦女學的,讓兩個女兒去女學裏麵學一段時間也能學出點東西來。


    可是據他所知不管是沈家,黎家,胡家還是即將結親的盧家,都沒有辦女學的,難不成又得麻煩一下賈寰嗎?


    賈安突然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管出了什麽事,自己都找賈寰,好像對這個大哥哥自己索取得有點太過。


    賈安隻好寫信給李承瑞這個師兄以及其他相熟的好友,問問看有沒有那種願意來扶安西州教授課業的嬤嬤,女夫子之類的,他必定重金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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