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的工作並不順利,隻因李茂勳之前做的事實在太過缺德了,以至於周遭的百姓並不信任官府,而且他們本就不想把這保命的方子傳出去,隻想著讓自己的家族受益。


    過去了整整七天,林英的工作都沒有任何進展。


    這時賈安派人來詢問情況,林英的心頭亂顫。他想了想,隻能再三向陳大高表示一定會想辦法拿到方子。


    陳大高得賈安看重,從錦水縣一直跟隨他到扶安西州,早已成為他的心腹手下之一。麵對林英的推脫,陳大高心裏不滿,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拖延速度。


    “林大人,下官都固然可以等你,但是賈大人那裏你總好讓他一直等著吧。還是說您瞧準大人好說話,想故意為難他。”


    林音氣的臉色漲紅,他本身就是一個稍微迂腐點性子,頓時就覺得自己被陳大高侮辱了,氣的直甩袖子。


    “簡直有辱斯文,本官哪裏是那種不敬上官之人,隻是周遭百姓實在過於倔強,本官這才無法拿到方子。我不過是讓你幫忙傳達一二,竟遭你如此嘲諷,我倒想問問大人是何用意?”


    陳大高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他是個粗人,本身就看不慣這些,每天隻會之乎者也的讀書人。且賈安對他又有提拔之恩,自然不允許有人耽誤賈安的好事。


    “你若自己無能,便早早的把差事讓給別人。”


    林英氣的怒火上頭直接拽著陳大高走進衙門,要求找賈安說理。


    賈安此時正在和李茂勳談今年的稅收。根據李茂勳的情報,今年的小麥長勢還不錯,隻是交完朝廷的賦稅和玉門關的糧食訂單後,本地就剩不了多少麥子了。


    “以前你們都是哪裏買麥子的?”


    李茂勳指著輿圖往東邊和南邊各指了兩條方向:“一般。咱們扶安西州多會往東邊陝西或南邊巴蜀之地購買糧食。不過相比起崇山峻嶺的巴蜀,咱們更傾向於向陝西購買糧食。”


    李茂勳沒由得歎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最靠近我們的一個府城,這幾年年年漲價,咱們這裏真的快支撐不起了。


    巴蜀之地,運送糧草困難本身價格就高。當然,咱們這裏也著實困難。”


    賈安皺著眉翻看了一下賬本,果然早已入不敷出。若不是每年的俸祿都由朝廷發放,隻怕他早已發不出銀錢來了。


    賈安也想到了賈涵這些時間折騰出來的香皂,他看向李茂勳問道:“前段時間,我給你那批香皂,現在運到何處去了?賣的情況怎麽樣?”


    這個李茂勳就來了精神:“還真神了,不知大人從何處拿到這種好東西的,下官把這香皂分成三批,一批往北送到邊關,一批往南送到巴蜀,還有一批送到西域去。


    現在巴蜀和西域的商隊還沒迴來,不過去往邊關的最近的那一批已經迴來了,據說賺的還不錯。”


    賈安滿意的點點頭:“能賣出去就好,難得咱們這裏有如此不錯的特產,不過京城那邊的香皂種類特別多,咱們這些奶皂並不一定能夠有什麽競爭力,否則送到京城江南這樣的繁華地,掙的錢那才叫多。”


    李茂勳狗腿子點點頭,剛想要奉承幾句,就聽見外麵一陣嘈雜聲。隻見林英怒氣衝衝的拽著陳大高進來,二人誰也不服誰,相互哼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


    賈安和李茂勳納悶的互相看了一眼,走下來衝著二人詢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氣成這樣?”


    陳大高率先開口:“大人,下官奉您的命令去詢問林大人進展如何,沒想到林大人不但絲毫沒有任何近況,麵對灑家的追問他還惱羞成怒了。覺得我冤枉他,這不就拿我過來讓您評理。”


    見賈安二人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林英也十分不客氣的朝賈安行禮:“大人,下官沒能及時做好你的安排是下官不對,下官領罰,但下官作為州府的同知本身就是陳大高的上級。


    他一個小小的典使,麵對本官這個上級絲毫沒有尊重不說,反而還一臉的斥責,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還請大人做主。”


    賈安有些頭疼的看著兩人,他把陳大高要過來,本身就是為了讓自己手底下有個方便使喚的人,可沒想到剛來沒多久,這人就冒犯了自己頂頭上司。


    李茂勳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略有些得意的瞥了眼林英,就算是得了賈大人看重又怎麽樣?沒完成好任務就是不行。


    賈安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爭執,隻能和稀泥打哈哈,想把這事給扯過去。


    “好了,林大人,是本官禦下不周。陳大高也是為了幫本官做事,隻是他性子急躁,難免心直口快了些,我這就讓他給你道歉。”


    說罷,又對著陳大高嗬斥一頓:“我把你升職做典使,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工作的。知州乃是你的頂頭上司,不管是對於我還是林大人李大人,你都應該對他們尊重。還不快趕緊收起你那火爆脾氣,給林大人道歉。”


    陳大高有些氣悶但又見賈安一直朝他使眼色,隻能略有些不服的向林英道歉:“對不住林大人,是下官魯莽了,唐突了大人。下官這就下去領十板子。”


    說罷,便提步往外走去,沒過多久,便有衙役帶著板子,將東西挪到外麵,當著三人的麵狠狠的朝陳大高身上打了十板子。


    不過好在這些衙役心裏有數,陳大高是賈安的手下。若是打的太狠,隻會得罪了知州,倒不如做些手腳,看著腫些,在家裏躺上兩天又能活蹦亂跳的。


    林英沉浸官場多年,如何看不出來,隻是他要的就是賈安這個態度。如今賈安給了他麵子,他臉色自然好了很多。


    “多謝大人做主。”


    賈安將林英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林大人謙虛了,這本就應該是陳大高向你道歉才對,如今他自己領了罰,也請林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他一迴。”


    見好就收,林英謙讓幾迴,一旁的李茂勳還以為能看到賈安嗬斥林英,沒想到就這麽三言兩語的打發,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外麵的刑罰聲已經結束,陳大高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的走迴自己房間去,賈安使了個眼色,賈達便偷偷的來到陳大高房間,給了他上好的傷藥和銀子作為補償。


    陳二強雖有些憤憤不平,但他們本就是跟著賈安做事的,如今賈安已經很給麵子,若是再不知收斂,隻怕賈安會第一個棄他們。


    他們如今遠離家鄉,人生地不熟的,又要如何過活呢?


    而這邊賈安還在詢問林英為何遲遲不見有人獻上方子?按理來說,他們已經把賞金給的足夠高了,莫不是那些村民們貪心不足。


    林英慚愧的低下頭去:“下官也覺得納悶,照理來說,這麽高的金額總會有人動心的。


    可是下官派人去村子裏麵試探了許久,即便真有那麽一點心思的過了沒兩天,便再也沒有下文,似乎所有的村民都商量好了,不肯將方子透露給外人。”


    賈安皺著眉,隨即又看向李茂勳問道:“州府這麽大,難道這麽一個人會做水窖的嗎?”


    李茂勳低下頭去,不敢看賈安。要他怎麽說?其實在賈安來之前,扶安西州城中也是有人會做水窖的,甚至還在城中專門修砌過一個。


    可惜那段時間他因為沒能向那些村民索要到坊子,一怒之下便派人砸了場子,將原本砌好的水窖給封了。


    要是賈安知道這事,隻怕會氣的當場拿棍子暴打李茂勳的腦袋,好好的水窖,你封他幹嘛?找人研究透了,在周圍建立更多的水窖不就得了。


    賈安不知道緣由,林英就算清楚也不敢聲張。畢竟當時,他也是聽之任之放任不管的。


    而遠離州府的一座山村中,那裏的村民此時正如同做賊一般,畏首畏尾的趁周圍沒人偷偷打開水窖的大門。


    然後拿著水桶打了兩桶水,走出水窖,又趁著沒人趕緊將大門反鎖上。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自從官府再次上門索要方子。周遭百姓無不為之緊張,隻因為上次的情況太過惡劣了。


    其實官府想要方子,平民百姓再不情願也隻能獻上去。但是當時李茂勳太過貪婪,把價格壓的太狠了。若真把方子按這個價格給出去,村子絕對吃虧,所以當時的老村長根本就不願意。


    李茂勳表麵答應的很快,實際卻在暗地裏痛恨村長不給他麵子,竟派人在老村長去縣城購買糧食的時候,襲擊了他。


    老村長就這麽躺在荒無一人的荒野上,腦袋都破了,血流了一地,等到過幾天他兒子去找他的時候,人已經涼透了。


    如此深仇大恨,豈能不報?當時全村人都想要找李茂勳報仇,可李茂勳是官。隻要他想收拾,就沒有收拾不到的。


    於是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針對,不管是嫁出去的女孩,還是想要出去找工作的村民。都會被針對的極慘。


    沒辦法,他們隻能抱團取暖,整個村子都蜷縮在一處山坳中,利用地形地勢,反擊李茂勳派過來的那些流氓地痞。


    村民和扶安西州的官員有仇,又如何願意再把方子拿出去?可憐賈安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隻能納悶的再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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