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大吃一驚。那可是三品將軍的嫡長子,怎麽就到他一個五品官的私塾裏讀書了。


    “是真的,那雲夫人拉著我的手情真意切的懇求,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咬著牙答應,而且這件事對我們家也是件好事,相公你想想,將軍的兒子都到咱們家來讀書,這對咱們家也是種榮耀啊。”


    賈安卻是搖搖頭對著一臉不解的胡幼繁解釋道:“你光想著這件事的好處,可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小公子在咱們家私塾沒有學好本事,將軍和將軍夫人問責,咱們家可有辦法化解。”


    胡幼繁一聽,心裏也慌了:“那可怎麽辦,我都已經答應將軍夫人了,此時反悔恐怕更加會惹怒她呀。”


    賈安想想決定,等到見到慕白晨本人之後,向他當麵提及此事。


    “既是讀書這樣的大事,畢竟也是要問過父親的,等到我見過將軍之後,向他告知此此事。父母之愛子則既謂之計深遠,堂堂將軍嫡子怎麽就到我這來讀書?必定是要三請五請來當世大儒教導才好。”


    胡幼繁點點頭,同時心裏也有些酸澀,他們家雖是一州之長,但麵對將軍著實有些說不上話。隻期盼這位將軍,能趕緊把他們家的兒子收走,可別來禍害賈家。


    後麵幾日,雲夫人又連續請了兩次胡幼繁到家中做客,胡幼繁隻能強撐著笑臉陪著雲夫人談天說地聊各種八卦,順便還聽到不少秘聞。


    這些秘辛,胡幼繁在京城三年,都不曾聽聞過,果然是世家大族,消息就是靈通。


    賈安夫婦在河倉城逗留了整整五日,才終於等到慕白晨歸來。


    昭毅將軍迴城當日,城門口的將士們吹響號角,整齊排列的列隊歡迎將軍到來。


    厚重的門在鼓聲的節奏中緩緩打開,一男子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銀色鎧甲,在諸多將士的注目下,騎著馬兒由遠及近。


    馬踏聲哢噠哢噠的響徹在寂靜的道路上,周遭的百姓無不屏氣凝神,生怕一個唿吸便驚擾到了這位聲譽滿天的青年將軍。


    賈安隻在路旁的酒樓上遠遠眺望著,隻見那馬背上的人一身肅穆,殺氣仿佛實質化,如刀子似的掃射在眾人身上,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賈安看著那人,隻感覺心跳如打鼓似的,這樣的壓迫感已經許久沒有經曆過了。


    忽然,馬背上的人抬頭一看,正巧對上賈安的視線,賈安被嚇得倒退半步,心裏一驚,這是什麽樣的眼神?如狼似虎,仿佛下一刻,賈安就會被一劍釘死在地板上。


    等他迴過神時,慕白晨已經騎著馬背向他向遠方遠去。等到這支軍隊走遠之後,酒樓裏的人才仿佛解開咒印一般,開始交談起來。


    “你們看到沒?哇,那陣仗簡直了,我嚇得都不敢喘氣。”


    “別說你啊,我一個糙老爺們兒也曾在軍中服役過,可麵對咱慕將軍還是覺得心驚膽戰的。”


    “那是當然,人家慕將軍是什麽人,參加過不少的戰役,光是那些個從北邊南下的蠻族就打退過三次,立下赫赫戰功,哪是咱們這些人能比的。”


    眾人的交談聲越來越大,賈安記在心裏,心中對於慕白晨的重視度更上一層。


    同時,他決定更換戰術,暫時不提減少購買糧食的次數和分量,就憑慕白晨這樣的威望,人家憑什麽聽自己一個初來乍到的文官?


    這次的會晤就當做普通的官員拜訪吧,先打好關係,順便向慕白晨詢問一下,有沒有退伍的將領,請幾個過來做州府的教官。


    慕白晨剛迴到家中,便迎麵接收到來自妻子的慰問。


    “相公迴來了,快快脫下鎧甲,趕緊吃飯吧。”


    一見到雲夫人,慕白晨那冷煞的臉一下子便柔化幾分,看著雲夫人的目光充滿了溫柔與情義,真真是應了那句鐵漢柔情。


    等到雲夫人將他身上的鎧甲卸下之後,慕白晨拉著雲夫人坐下,仔細看著她的臉色。


    “我家娘子竟是遇到什麽好事了,看著倒比我幾日離開前,臉色要紅潤許多。”


    雲夫人羞澀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是嗎?估計是因為遇到了一位新的手帕交吧。夫君有所不知,前幾日你離開河倉城去玉門關巡視。


    扶安西州新上任的知州,帶著他的夫人前來拜會,我與那位胡夫人一見如故,恨不得抵足而眠,那位胡夫人雖說是商賈之女,但是見識也是不缺的。


    更何況咱們這兒不比京城,我那些手帕交書信沒有半年是到不了的,我整日裏呆在這河倉城裏實在無聊的很。


    現在好了,來了這麽一位妙人。扶安西州離咱們這裏也還算近,我可以時常請她過來做客。豈不樂哉?”


    慕白晨安靜的聽著雲夫人興奮的向他講解,自己是如何與胡幼繁一起玩樂的,撫摸著她的秀發眼神中帶著一抹心疼。


    他自然是知道雲夫人素來喜歡熱鬧,不喜孤單,可偏偏為著自己還是毅然決然的來到這邊關苦寒之地。


    既然雲夫人和胡幼繁關係這麽好,隻要那家人不對雲夫人起什麽歪心思,稍微走動一二也是可以的。


    在此之前,他要好好調查一下這位新上任的知州是什麽來曆。若像上一任那樣非但無能,還到處壞事,那麽即便是拂了陛下的臉麵,他也得把人踢出去。


    翌日,賈安收拾妥當後,帶著精心準備的見麵禮,登門拜訪。


    慕白晨剛剛洗漱完畢,還在和雲夫人親熱,忽然接到賈安登門拜訪的消息,略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雲夫人則是羞的臉頰煞紅,輕輕推了一把慕白晨:“夫君,快去吧,莫讓賈大人在外麵等著急了。”


    而慕白晨看著雲夫人那張羞澀嬌俏的臉,隻覺得身下一疼,在心裏連忙默念起佛經,好讓肚子裏那股邪火能夠壓下去。


    他湊過去輕輕的在雲夫人臉頰上親了一口,臊了雲夫人一頓粉拳伺候:“幹什麽呀?青天白日的,趕緊去趕緊去。”


    慕白晨被他逗笑了,把人抱在懷裏好好欺負一會兒,這才酒足飯飽的前往書房會見賈安。


    而雲夫人被他欺負狠了,咬著手帕自以為兇狠的瞪著他:“登徒子。”


    賈安坐在桌前,麵前是下人們擺著的茶品,將軍府果然不一樣,至少他可沒有皇宮專貢的名茶。


    此時慕白晨正好推門而入,賈安趕緊放下茶盞,整理衣衫後,朝著慕白晨行禮。


    “下官賈安,見過將軍。”


    “起來吧。”


    慕白晨坐在上首,看著坐下來的賈安,仔細的端詳著此人,年輕俊秀且根據昨晚收集到的消息,此人出身官宦之家,對於處理地方政務上也算得心應手。


    是這邊關不像其他地方,不知這位賈大人能不能像他在錦水縣那樣,也把扶安西州的賦稅翻上三倍。


    而賈安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慕白晨,隻見他身穿了件本白壁衣青衣衫,腰間係著冰洋藍連勾雷紋金縷帶,留著暗紅色的發絲,眉下是透亮的朗目,體型挺直,身高七尺,因著長年累月,行軍打仗,身上的血腥氣極重,倒是衝散了這股子貴族公子的矜貴之氣。


    二人收迴眼神,第一印象便這麽收入心底。


    慕白晨沉默一會兒,又命人端來熱茶:“賈大人親自拜訪,若隻是簡單的拜會上官,那就不必了。本官乃武將,看不上那些溜須拍馬結黨隱私之事。隻要賈大人能夠保證扶安西州,給玉門關的將士提供的糧草數量不變,就足矣。”


    一段話便打消了賈安的念頭,賈安的確是想要討好慕白晨,不說別的,隻為著以後管理扶安西州能讓慕白晨行個方便。


    第二則是鎖死了賈安想要減少扶安西州供應給軍隊糧草的想法。


    賈安深吸口氣,見此情景,斟酌片刻後,對沐白城行禮說道:“將軍既然把話都說開了,下官便直言不諱了。”


    “扶安西州,的確可以繼續供應給軍隊糧草。隻是還請將軍見諒,畢竟這種地全靠老天爺賞臉,若是哪天遇到個天災導致糧食減產。難不成還要繼續保持這規定好的數量嗎?那時候說不定整個州府連軍隊所要的一半糧食都湊不上。”


    慕白晨打斷賈安說的話,一雙眼眸如利刃般刺過來,看的賈安心驚膽戰:“你的意思是要不顧本帥的命令,強行減少供應的糧草數量。”


    說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賈安頓時覺得有些腿軟,差點就要跪在地上,好在他及時咬破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頭腦瞬間清醒,強撐著雙腿,沒讓膝蓋跪下去。


    慕白晨看在眼裏,心底冷笑一聲,倒是比上一個骨頭要硬些。


    “將軍誤會了,下寰的意思是還請將軍稍微體諒一二。因為天災這種意外導致糧食減產,還請玉門關的將士們行個方便,減少糧食的供應,否則扶安西州一旦發生內亂。於朝廷而言也是件禍事啊。”


    慕白晨不答,那股壓力繼續壓迫著,賈安隻覺得喉嚨中一股腥甜彌漫到口腔中,心裏對慕白晨的不講理十分氣憤,他都已經退步了,怎麽就不能讓一讓。


    雙方就這麽對峙著,賈安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汗珠越來越大。就在他即將撐不住的時候,慕白晨收起殺氣,那骨子壓在身上的壓力不見之後,賈安甚至都沒緩過來,腦子都有點懵了。


    “可以,本帥也不是那起子不顧百姓死活的人,但前提是必須得是真的因為天災這種不可抗力的原因,若是你們自己出了問題,導致糧食不夠,那麽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得給我把規定的糧食補上,否則我就拿你問罪。”


    這條件著實霸道,但賈安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還有什麽一次性說完。”完事之後他好繼續找雲夫人親熱。


    賈安清一清嗓子,繼續說道:“不知河倉城有沒有那些退伍的將士,下官想請幾人過去訓練州府的士兵。


    實不相瞞,下官初次到州府時就發現負責守衛州府的士兵過於懶惰,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夠守衛百姓?”


    涉及到軍隊慕白晨皺了皺眉,沒好氣的拍拍桌子:“這些個懶貨,上次我便讓人收拾他們一頓,沒想到才過沒多久就重現原形。”


    他抬頭看了賈安一眼:“人我可以給,但那些個老油條一個個老奸巨猾的,必定想方設法的要逃避訓練。若是他們執意不肯,你該如何?”


    賈安眼中閃過一抹狠厲:“那邊重新培養新的軍隊,將這些老油條全部撤下去。”


    慕白晨有些意外賈安的果斷,滿意的點點頭:“還有嗎?”


    說到第三件事,賈安行了一禮:“第三件事算是兩家的私事。隻因前幾日我家夫人來府上做客,將軍夫人提議要把令郎送到我賈家來讀書。


    我夫人糊塗竟然答應了,迴去之後,我便狠狠說了她一頓。


    將軍公子何等尊貴,必定是要延請名師好好教導。隻是貿然答應了將軍夫人,若此時拒絕恐惹夫人生氣,還請將軍幫忙說服一二,讓將軍夫人打消這個念想。”


    慕白晨有些意外決定迴去好好問問自家夫人是什麽意思?


    “行,我知道了,此事過幾日給你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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