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安派來的大夫醫治下,範君浩總算脫離生命危險。然而,病還沒好全乎,就又被拖下來繼續去找那些受害者家屬道歉。


    這其中不乏有像王大利那般逮著範君浩一頓痛打的。若不是有陳大高在暗中看著,隻怕範君浩根本就撐不下來。


    短短三天,範君浩就仿佛度過了三年一般,整個人早已沒了初見時的精氣神。


    賈安坐在上首,看著跪在地下的範君浩。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恍惚。


    周圍早已擠滿過來湊熱鬧的百姓,他們現在就等著看賈安如何處置範君浩,若是判的太輕恐怕還會落個官商勾結的罪名。


    以王大利為首的18家苦主跪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範君浩以及他身後的那些幫兇。


    這些人當然不是自願出來頂罪的,但他們的親人都在範家手中,若不低頭隻怕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所以再不甘心,也隻能被範家推出來,像喪家之犬這般匍匐在賈安腳下。


    威武聲響起標誌著審案正式開始,賈安敲了一下驚堂木,開始整個流程。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王大利帶著眾多家屬朝賈安一拜,哭訴道:“大人,我等要狀告錦水縣範家家主範君浩,以一己私利謀害造成18人死亡,50餘人受傷,懇請大人為草民申冤。”


    賈安又敲擊了一下驚堂木:“可有證據?”


    王大利起身,惡狠狠的瞪著範君浩:“當日,他親自走上大街負荊請罪,跪在田家門口,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謀劃全部吐露幹淨,後麵的百姓皆為人證。”


    在後麵旁聽的百姓也附和到:“沒錯大呀,我們都聽到了。”


    賈安在此敲擊驚堂木,示意場內眾人安靜,隨即又命人帶出嫌疑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和趙四打架被抓進大牢的醉漢。


    此人名喚方佐,原本隻是在縣城裏幹苦力的平頭百姓,因其經常手腳不幹淨,被諸多商家辭退。


    故而心懷不滿,在投靠了範家之後,更是成為一大地痞流氓,經常打著收保護費的借口,騷擾那些曾將他辭退的前東家們。


    交錢還不夠,此人還經常以各種理由去騷擾這些人家的女兒、媳婦兒,百姓們經常敢怒不敢言。


    此次,他手上缺錢,正打算找活路再弄點錢來,正巧範君浩要實施計劃,便找上了他。


    方佐一聽這麽簡單的差事,就能得到十兩銀子,可不就幹了。


    為了讓範君浩滿意,他還故意叫了許多跟他一樣在煽風點火上頗有成就的人。


    等到賈安因為假鹽的事情焦頭爛額的時候,他便故意煽動本就焦躁不已的百姓情緒,將髒水往賈安身上潑,讓百姓們的怒火全部集中到衙門身上。


    而且他也知道陳大高這個人脾氣暴躁,便故意惹怒他,陳大高怒火一上來就想不起什麽謹慎小心之類的話,直接拔刀恐嚇,衝突之下就造成了踩死那麽多人。


    方佐自那次酒後誤事被抓起來之後,就時常反咬說自己是喝醉了,醉酒後說的話根本不算數,要求衙門的人把他放了。


    一會兒又威脅說他是範家的人,說再不發放了,範家一定讓這些獄卒們吃不了兜著走。


    可惜他還不知道,範家早就已經日薄西山,那些獄卒們就不會在乎此人的威脅。


    之後又在賈安的示意下,對此人嚴刑拷打,就是為了逼他說出事情的真相。這人也是個色厲內斂的,隨便招唿幾頓就把事情全部吐了出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當著眾多百姓的麵,賈安直接給範君浩定罪。


    “範君浩,你是否承認煽動百姓造成死傷的罪名。”


    範君浩原本保養得當的如烏雲一般的頭發,此時已經變得花白,整個人像老了20歲一般。


    他沉默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狀紙,不用一旁的陳大高提醒,他自己就在那狀紙上摁下手印。


    隻是承認罪行之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賈安,那眼睛中沒有祈求沒有服輸,隻有一種平淡,仿佛在對賈安說,他的任務完成了,那麽你的承諾也該實現。


    而此時,一旁的王大利感覺不妙,連忙說道:“大人,範君浩能做出如此惡行,絕不可能隻靠這幾個人幫忙,範家中一定有不少人為虎作倀,懇請大人追查到底。”


    賈安看了一眼王大利,若換作是他的話,也肯定恨不得兇手全家死絕。


    想到這裏,賈安便將範家其餘的族人全部叫到公堂,當著眾多百姓的麵詢問事發當時,他們到底在哪?


    然而,通過整整一下午的詢問查證,尋找證據證人,證實了絕大多數的範家族人對於這件事情毫不知情。


    他們本人都是範君浩負荊請罪之後,才知道這人到底做些什麽。


    王大利一臉不信:“那些經常在範家莊呆著的範家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們乃是範君浩的心腹。在範家族中,可以算得上一言九鼎。他要做什麽事,你們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二長老十分無奈的對他說道:“王小兄弟,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們在匡騙你,但事實就是發生這事的時候,我還有三長老根本就不在錦水縣當時,去處理其他縣生意的事了。等到我等迴來,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四長老麵色僵硬:“我當時的確在錦水縣,可我與範君浩多年不睦,他早就對我就起了疑心,如何會告訴我如此機密之事。”


    五長老更是撫摸著胡須,眼中帶著一絲得意,幸好他提前下手,將所有的罪責推到自己那庶出的孫子身上,否則今日跪在這裏的,就包含他自己了。


    “說起來也是慚愧,家中出了這麽一個不孝子孫幫著範君浩做下如此駭人之事,諸位放心,我範家昨日便開了祠堂,將此子驅逐出族。”


    跪在地上的五長老孫子聽到這話,頓時臉色慘白,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無不為之倒吸口涼氣這念頭。


    如今最令人恐懼的處罰,除了處以死刑之外,那就是驅逐出族。


    要知道,如今宗族觀念極為深刻,若是被逐出族譜了,那就相當於是孤魂野鬼,死後不能葬在祖墳,隻能隨便找個犄角旮旯的荒山野嶺埋著。


    以後就連這個人的後代子孫也不會去給他祭拜燒香,如此嚴厲的懲罰也難怪此人跟丟了魂似的。


    他很想反駁說根本就不是自己幹的,當眼睛對上五長老的時候便熄了火焰。


    他還有姨娘和妹妹在範家討生活,若是範家因此記恨這對母女的話,有的是法子,可以磨礪人。


    所以即便再不甘心,再怎麽怨恨,他也隻能咬著牙承認:“子孫不孝,祖父懲罰的好!”


    而對於範君浩一脈,範家的懲罰除了廢除範君浩的族長之位外。範家眾人更是當著眾人的麵宣布,昨日便開了祠堂,將範君浩這一脈直接分支出去。


    從此以後,範君浩一脈和錦水縣範家便是兩家。


    而王大利聽到這話,惡狠狠的瞪著範家的那些人,果然是老狐狸,夠狡猾的。


    隻要將範君浩這一脈給分出去,那麽隻要範君浩不是犯下什麽誅九族的大罪,就都怪不到他們身上去。


    而範君浩跪在地上,聽著那幾個長老義正言辭的宣布將他單分出去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們無非就是擔心自己伏法之後,將來的後人會找範家剩餘的人算賬。


    索性便直接把他扔出去,等到風平浪靜之後,便把他的妻兒趕出錦水縣,這樣範家依舊幹幹淨淨,罪孽便是他這一脈的。


    賈安坐在上麵,安靜著聽著範家人互相扯皮。若不是還用得到他們,賈安還真想把這些範家人直接打出去。


    範家也就範君浩這人稍微有點才能,其餘的,要麽就是庸庸碌碌,要麽就是如蛀蟲一般。


    可惜範君浩不能為他所用,否則……唉,說那麽多幹什麽?


    關於踩踏事件的審理進行的很快。之所以會搞的那麽晚,無非就是因為王大利不甘心讓範家逃掉,而範家為了盡快結束這一切,也不得不在公堂之上跟他們扯皮。


    最後,賈安忍無可忍,直接敲響驚堂木,令眾人退下。


    “此事已有結論。範君浩、方佐等人皆以認罪。因大周律,故傷人者,當三年收監。故傷其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收監。故殺人者斷斬立。”


    “踩踏事件中死亡共18人,受傷52人。其中32人輕傷、20人重傷,現作以下判決。”


    “範君浩,方佐……等人,判斬刑,來年秋後處斬,剩餘……判處十年收監。”(難得想名字了)


    重重的金堂木砸下,關於此次事件的判決終於落下。


    王大利雖不滿範家其餘人逃脫罪行,但見首惡已經確定要斬殺,他也在不滿之餘,欣慰弟弟的血仇報了。


    而一旁範君浩的家人卻是早已淚流滿麵,範君浩的母親得知自己兒子將被處斬之後,直接昏了過去。雖得到全力搶救。但得了中風直接偏癱在床上。


    範傳嗣雖被從監獄中放出來,但整個人陰沉的可怕。明明還是個孩童卻仿佛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一般,他陰狠狠的目光落在賈安身上,似乎要把賈安的身影牢牢的記在腦海中。


    賈安也注意到了,他雖並不覺得一個小孩能對他做什麽,但也記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道理。


    等到範君浩等人收監之後,便聯合範家範君浩的老母妻兒全部送走,送的地方也極為偏遠。


    黔州此處多山地,且多有蠻族,文化程度極為低下,數十年也很難出一個秀才。


    賈安留了他們性命,卻也暗中將範傳嗣上升的渠道全麵切斷,隻讓他在黔州做個小小的商販,能夠養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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