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範家的日子不好過,當初賈安被鄧天華叫過去失聯的那幾天,範君浩總感覺空氣裏都是彌漫著香味的。


    他也不指望鄧天華能把賈安給擼下來,但穿個小鞋總是可以的吧?但沒想到賈安平安歸來不說,姓鄧的竟然隻是把水泥拉走算了,一點說頭沒有,後來他派人去範家傳信,想問問範姨娘看是怎麽迴事?


    誰料範姨娘居然失寵了,後來從對方口中,他才得知賈安迴來之後,便送了鄧天華不少東西,無一例外都是當初從鄧虎那裏淘換來的南北各處的好玩意兒。


    再加上,鄧家後宅裏異軍突起一個新的姨娘,範姨娘的寵愛被分走不少,自此,範家在鄧天華後宅中失了一個好用的棋子。


    不僅如此,賈安對於範家的報複也開始了,包括不限於派各種地痞流氓去騷擾範家的生意。


    範家的族人們,無論是出去遊玩還是辦公,走在路上都會無緣無故的被潑髒水,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整整一個月下來,範家上下都被搞得雞犬不寧,不管是那些不省心的族人,還是範君浩的老母親,都哭喊著要好好報複賈安,可人家是縣令,他們隻是商戶,真要收拾起來,也該是賈安收拾範家。


    範君浩不是沒有找賈安求和,但一向以溫和示人的賈安破天荒的連續讓他吃了三迴閉門羹。這下,範君浩就算再怎麽想粉飾太平,也忍受不了這種被當場打臉的羞辱感。


    劈裏啪啦的瓷器碎裂聲響徹在範家的書房,管家依舊和上次一樣安靜如雞的守在門外,不同於之前的沉著冷靜,這次他恨不得把腦袋縮進地板裏,任何人都瞧不見。


    打雜聲持續了許久,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然而,書房內卻依舊沒有傳來範君浩的聲音,周圍寂靜的讓下人們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去把那幾房的人叫過來,我有事想上。”


    聞言管家如釋重負,連忙告退,風一般的跑出去,就怕範君浩拿他出氣。


    此時,範家的待客廳內,幾位範家的族長正在焦急的討論有關賈安和範家的事,他們一致認為,若不是範主簿太過愚蠢主動招惹賈安,也不至於會落到這個地步。


    有人便提議將範主簿一家逐出族譜,以儆效尤,順便也給賈安一個交代。但也有人認為,光是驅逐範主簿一家有什麽用?真正得罪賈安的是範君浩啊。


    “難道您的意思是還要驅逐家主不成?他可是我們範家的族長!”


    五長老拍著桌子怒吼,對麵三長老連忙否認:“我當然不是這意思,我隻是覺得組長這次太過意氣用事,何該與我們商量才對。”


    此時,二長老也忍不住點頭:“是啊,自古民不與官鬥,咱們範家能夠在錦水縣駐足多年,不就是因為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在和官府保持良好的關係嗎?”


    “雖說井水縣的稅務還有經濟要靠我們範家支撐,但天底下的鹽商也不止我們範家一家,若是那姓賈的鐵了心的要與我們作對,我們就算不死也元氣大傷,這種時候不是應該以和為貴,能忍則忍嗎?”


    四長老冷哼一聲,眼裏全是對範君浩的不屑,可見二人積怨已久:“他範君浩多能耐呀,怎麽可能聽我們幾個老家夥的意見?”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無不神情落寞或憤怒,他們雖然尊重族長,但有時候麵對範君浩的專製獨行也十分的不滿。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四長老往前湊了湊,正打算說出埋在心裏很久的話時,此時範君浩走了進來,幾人見狀,連忙站起來朝他行禮。


    “見過家主。”


    範君浩叫起他坐在上首冷漠的看著眾人:“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不知幾位哥哥可有什麽見解?”


    眾人麵麵相覷,其餘幾位長老猶豫許久,四長老卻是不慣著範君浩的:“家主,老四我說句難聽的,若非你突然出手坑了人家賈縣令一把,人家也未必就會和咱們範家翻臉,之前的時候不好好的嗎,人家還介紹阮隊長給我們。”


    “你自己不是也在那次賺了不少錢嗎?這做生意的怎麽能過河拆橋啊?別說賈大人了,就連我也實在看不起你這種行徑。”


    範君浩臉色難看一瞬,但還是想開口解釋:“我這麽做也是為了範家,此子雖年輕,但卻是個心機勃勃的,他表麵上與我們交好,實際裏早已盯上我們範家,若是咱們能夠壓製住他,至少在他離任之前,範家無虞。”


    然而,這種說法並不能夠打動四長老:“說的好聽,那麽請問你壓製住他了嗎?你這次行動不僅沒有達到預期,還浪費了範姨娘這個棋子,使得人家鄧知府對咱們範家也有了意見。”


    “別忘了咱們當初可是商定好了,要朝定安府進發,現在沒了官府做背景,就咱們那點小商鋪肯定會被其他幾個鹽商給吞噬殆盡,這些損失你來付嗎?”


    四長老人這句話戳中了其餘三位長老的心窩子,而這也是他們對範君浩尤為不滿的重大原因之一。範家這些年的鹽業生意做的越來越好,早就不甘心僅限於錦水縣一家生意。


    現在範家的生意已經擴充到以定安府為中心周圍的9個縣城,就差在定安府徹底紮根。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沒了定安府做新的家族中心,他們對於其他縣城的管理就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會出現奴大欺主的情況。


    所以賈安用計使範姨娘失寵,並讓範家在鄧天華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這點算是正中要害。


    範君浩再不服氣,也必須得忍下這幾個老家夥的數落,否則沒他們支撐,他要如何報複?


    二長老見範君浩臉色鐵青,連忙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家主也隻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罷了。隻是家主接下來該怎麽做,咱們範家就算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好歹也是錦水縣有名有姓的人戶,被賈縣令這般羞辱,恐怕有失顏麵啊。”


    見有人給台階,範君浩的臉色終於好起來:“二長老,這也是我要求你們過來的原因,我打算把鹽價提高。”


    眾人大吃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範君浩。一般來講,鹽價提高無非就幾個原因,第一產鹽的地方產量減少,數量有限,所以需要提高價格。第二,因為戰亂,災荒等原因,大量的百姓需要鹽,商家奇貨可居,故意抬高鹽價。


    可是現在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平白無故的就抬高價格,這是典型的要跟官府作對呀。


    四長老頭一個不答應:“不行,你這是要把我們範家往坑裏麵帶啊,你個人跟那姓賈的有什麽恩怨我不管,但你要想拿我們範家一家人下水,想都不要想!”


    範君浩依舊沉著臉,強硬的說道:“我並非要把範家坑害,隻是那姓賈的欺人太甚。方才二長老也說了,任由這麽被對方欺辱下去,我們在整個縣城都抬不起頭,既如此,倒不如給姓賈的一點厲害。鹽乃國之重器,那些個賤民就算吃不飽飯也必須買鹽。”


    “整個縣城就咱們一家賣鹽,如果咱們將鹽價提高,使得民心恐慌,姓賈的必定會想方設法的要求我們降低鹽價,這時候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範家手上,若是操縱得當,說不定還能謀劃不少好處。”


    見其餘幾位長老似有異動之色,四長老連忙打岔:“他既是官員又出身不凡,如何能夠低頭,你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被他給收拾了。”


    卻見範君浩十分自信的伸出三個手指:“第一,我方才就說過,錦水縣賣鹽的地方隻此一家,不管是他姓賈的找來其他的鹽商,或者是他自己從別的地方運鹽過來,都得要時間,到時候整個縣城的鹽價都被炒到天上去了。百姓不堪重負,他這個縣令也難辭其咎。”


    “第二,咱們這地處北方,不管是南邊的鹽,還是西邊青海的鹽運過來,路途耗費不知多少。東邊的海灣早就被我們占據了,那其餘的兩家都不往定安府運鹽,瞧不上這點盈利。等到他把鹽運過來,咱們再把鹽價給降下去,他這邊就算願意降價和咱們打價格,幾迴下來,承受的住嗎?”


    “第三,我從很早之前就說過,此子絕不甘心做一個普通的縣令,他徹底掌握縣城的時候,還會對我們這些盤踞多年的家族視若無睹嗎?”


    這些話拋出來,在場幾個長老頓時煞白了臉,就算是四長老,也不得不被範君浩話語中的陷阱給陷進去。


    五長老脾氣不比四長老好多少,聞言更是拍了拍桌子:“此子果然如家主你說那般狼子野心,家主做的對,絕不能讓他做大,否則範家堪憂啊。”


    三長老也說:“原本還以為這個賈大人還能與我們和平相處,現在看來,雙方必有一戰。真是可惜了,年輕人為何這般氣盛呢?我等也不過隻是想要好好做生意而已,為何要逼我們?”


    二長老冷哼一聲:“不心高氣傲,那就不是年輕人,隻是自視過高輕視我們這些老骨頭,可是要翻大跟頭的。”


    四長老十分糾結,他總覺得範君浩的話語哪點不對,卻找不證據的結,這幾人已經鬆口,剛想再勸就範君浩一個眼神瞪住。


    “四長老,別忘了之前出門被潑髒水的族人中也有你的兒子女兒,你不想給他們出口氣嗎?”


    此話一出,四長老頓時愣住,想到兩個孩子迴家時那要哭不哭的眼神,心就像揪住一般疼痛,也不再說話了。


    而範君浩見這些人終於答應他請求,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賈安,咱們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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