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安先行一步,帶著阿江阿沅和部分仆人一起趕往京城。胡幼繁則帶著剩餘的仆人們坐船慢慢的前往京城。


    至於江木蘭,她才剛生產,小孩子不能見風,就讓她留在濟南,等到賈安順利考中進士,再想法子把她接過來。


    江木蘭對此沒什麽意見,她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雖說她的家人都在遺憾沒能生下一個男孩,但她本人並不在意,相反很慶幸是個女兒,這樣就不會礙著旁人的眼,可以在後宅裏安穩度日。


    賈安帶著下人們坐上馬車,一路向洛陽的方向出發。正月的天氣,雖逐漸轉暖但還是很冷,即使馬車裏已經點燃了炭火,但依舊凍的賈安手腳發冷。


    這樣的天氣讓他無法靜下心來讀書,隻能閉上眼睛假寐,心裏默背文章。


    阿沅一邊加碳維持住馬車裏的溫度,一邊又拿出各色瓜果在火爐上烤。


    用火來烤水果,這還是當年賈寰在家時流傳下來的,一開始大家還以為他是在胡鬧,沒想到在吃過烤過的柑橘之後,竟意外的香甜。


    因此,這個習俗就被保留了下來。也給一路上無聊至極的賈安增添了一絲樂趣。


    因路途遙遠又著急趕路,中間還連著換了好幾匹馬。


    最危險的時候就是在外麵露營,並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有人居住的村落或者縣城,若隻能在外留宿,那麽他們就必須打起12分的精神,除了防止野獸還要防人。


    這路上可不太平,像劫匪他們就遇到過一次,好在阿江的功夫小有成就,那些人也是被逼無奈才上山落草為寇,手上並未沾過人命,所以賈安不想多事便放他們離開。


    一路上有驚無險的,終於在會試開始之前趕到京城。


    賈寰於幾日前收到賈安的來信,早就派人在城郊附近的長亭裏等候他到來。


    賈魯是賈茁特地分給賈寰的仆人,很得賈寰的重用,因此由他代表賈寰一家迎接賈安,是對賈安的重視。


    賈安下了馬車,雖有整理衣衫但依舊掩不住疲憊,賈魯先向賈安行禮,同時吩咐下人幫忙去收拾行李。


    “三公子,大公子已經為您安排好了住處,現在就請您移駕。”


    賈安和顏悅色點點頭,身後的賈達也跟上來開始與賈魯交接情況。阿沅扶侍賈安坐上轎子,看向賈達的目光略有不忿。


    轎子一路上搖搖晃晃的穿過郊外,進入市區,聽到身邊嘈雜的人聲,賈安疲憊的神色為之一緩,他掀開簾子往外一瞧。


    應該是還沒有進城,周圍的陳設略有些潦草,但即便如此,人聲鼎沸之相也讓賈安震驚,這就是京城嗎?


    等到他們繞過市集朝府中前進,一路上,賈安看到了不少景色。不同於江南的婉約,山東的豪放,京城無一不透著奢華雍容,大氣開闊。


    賈安一時看入了迷,連自己已經到家都不知道,還是在阿沅提醒下才迴過神來。


    他笑了笑,在賈魯的帶領下從側門而入,穿過抄手遊廊、垂花門,進入正廳,隻見一年輕婦人正坐在上首,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賈安不敢造次,隻掃了一眼,便迅速低下眼去,距離沈思雙約十步之遠便停下。


    沈思雙將賈安的舉動收入眼中,很是滿意這位小叔子的懂禮,賈安向沈思雙行禮,沈思雙雖是他的長嫂但也是平輩,也迴禮。


    “三弟別見外,我們是一家人,原本你大哥應該是親自來接見你的,隻是他公務繁忙,白日不得空。等他晚上迴來,你們兄弟二人再好好聊聊。”


    賈安也客套一番,順便恭維了沈思雙幾句。


    沈思雙含笑收下這些恭維之言,順便讓下人帶著賈安去早就為他準備好了院落。


    和在濟南時一樣,也是在西北角圈了一處麵積較大的院落,院中除了有鬱鬱蔥蔥的竹林,院外周圍還有一片楓樹林與前方的花園連成一片。


    若是秋天從院內望去,青翠的竹林之外便是火紅的楓葉,想必極有美感。


    賈安累了一路幾乎就是倒頭就睡,阿沅也強撐著困乏的身體和賈府的下人們交接工作,一切都完事之後才在賈安的門房外小憩一會。


    等到賈安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他是被餓醒的,正好東廂房那邊傳來消息,賈寰迴來了,邀請他過去開宴。


    賈安在阿江阿沅的服侍下更換衣衫,精神抖擻的走出院子來到東廂房。


    此處牌匾上赫然寫著長陽院,賈安收迴目光,在下人的帶領下走進去。


    隻見一個20來歲的青年,正坐在沈思雙身旁與她詳談,麵上的微笑讓人感覺既文雅又端正,頗有威儀。


    而這種氣度與賈茁的不同,賈茁是日久年深為官時造就的官威,賈寰雖為官不久,但身上這種氣度卻是讓人發自內心的心悅誠服。


    二人見他進來停下交談的動作。賈安上前一步向賈寰行禮:“小弟見過兄長。”


    賈寰起身抬手虛扶一下賈安,上下打量他一眼,頗為欣慰的說道:“三弟長大了,弟妹呢?怎麽不把她帶來?”


    賈安說道:“涵兒還小,不宜舟車勞頓,所以幼繁就帶著他坐船一路向京城行船,算算日子估計還有半個月才到吧。”


    沈思雙用手帕捂住嘴角,輕聲細語的笑道:“那正好,平日裏隻我一個在這院子裏著實有些憋悶,三弟妹若來了,還可與我說說話,談談心。”


    賈安有些羞澀的向沈思雙行禮:“賤內有些粗鄙,還望大嫂見諒,多帶帶她。”


    沈思雙微笑的點點頭,一個庶出的媳婦兒,如何能威脅到她繼承人妻子的地位?不過就是照拂一二而已,小事一樁。


    宴席上,兄弟二人把酒言歡,互相交談。賈安傾聽著賈寰在官場上發生的各種趣事,而賈寰則耐心詢問賈安在學業上的困惑,並加以指導。


    沈思雙在一旁微笑著看著兩人,同時手上也不忘給丈夫布菜。


    很快吃完了飯,賈寰就揮退眾人,看著賈安說道:“雖說陛下已經承諾,隻要你能中進士,就讓你去做翰林院編修,但此事終究太過引人注目,恐怕會有很多人將視線轉移到你身上,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等到考完試再去轉轉也不遲。”


    “此外,也不要驕傲自滿,忽略了平日的溫習,若是你這科不中,不但你自己落下麵子,甚至還打了陛下的臉麵,即便陛下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於你今後的仕途也肯定會深受影響。”


    想到這裏,賈寰似乎想到了賈宇無奈的歎口氣:“當初我就是太放縱二弟了,才讓他闖下大禍。好在有堂伯解救他,才能夠順利的在外當官,否則隨便一個人把他壓住,讓他終身不得為官。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說罷,他看向賈安表情十分嚴肅:“你在金陵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過,雖不是你本意招惹那些人,但凡是在朝中為官的哪一個手上沒有人脈,若他們相互勾結,故意為難於你,恐怕你也招架不住。”


    “三弟,你要是真的當官了,最初前三年在翰林院一定要慎之又慎,輕易不要對人許諾、與人赴約,你就當一個書呆子平日隻知道幹活就行。”


    賈安垂下眼眸,本來就是潘家人故意報複於他,他怎麽就不能迴報一二了?隻是賈寰說的沒錯,他雖背靠賈家,但終究還未成氣候。


    賈茁已經有兩個出色的兒子,未必就肯在出事時候搭救自己一把,隻是一想到好不容易結束了科考能夠做官了,卻還要忍氣吞聲,這種憋悶感讓他十分不適,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賈寰見此情景,便知道賈安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他與賈宇一樣,內心裏其實都是桀驁不馴的,隻是賈宇因為眾人的寵愛,所以格外外放,而賈安因為是庶出,隻能把真正的自己隱藏在一副溫和的麵具之下。


    他無奈的心裏搖搖頭,也罷,反正賈家以後由他掌舵,這兩個弟弟隻求他們別闖禍就好。


    沈思雙見氣氛有些凝滯,便讓下人把賈泊帶過來,賈安一見到這孩子便覺得麵善,仔細一瞧,果然與賈涵有幾分相似,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賈安見此欣喜,抽下隨身佩戴的玉佩塞到這孩子手上,沈思雙見狀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三弟快收迴去。”


    賈安擺擺手,握住賈泊的小手,一邊逗他,一邊對沈思雙說道:“父親給這孩子取名的時候,我也在場。他希望這孩子能淡泊名利,做一方君子。玉乃石中君子本就稱他,就當作是我這個三叔給我的大侄兒一個見麵禮吧。”


    沈思雙無奈,隻能看著賈安逗弄賈泊。賈泊此時已經能夠說話的時候了。賈安一邊逗他,一邊問他可讀書沒有,沒想到這孩子竟當眾背起了三字經。


    賈安吃驚於這麽小的孩子,口齒這般伶俐,記憶這麽好,同時也更加期待賈涵的表現。


    賈寰一邊喝酒,一邊含笑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兒子和弟弟,覺得這樣的情景他能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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