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繁服侍完賈安起床用膳,看著對方登上馬車朝廣林書院的方向駛去,麵上的笑容這才垮下去,憤恨的走迴房間。


    穀韻跟在身後,看她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心中略有些忐忑,隻見胡幼繁坐在桌前,有丫鬟來上茶卻不料碰到她的手背,胡幼繁被滾燙的茶杯燙個正著,頓時就大發雷霆。


    “做什麽毛手毛腳的,你就這麽幹活的嗎?”


    那小丫鬟嚇的連忙跪下磕頭求饒,古韻怕她真的拿這個小丫鬟撒氣,連忙勸道:“哎呦,小姐,你拿他撒什麽氣啊,她就是個跑腿的而已。小賤蹄子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滾下去?你這個月月銀沒了。”


    小丫鬟如釋重負的磕頭謝罪,一邊出去,一邊抹著眼淚心疼自己的錢。


    胡幼繁依舊覺得不解氣,瞥了眼穀韻冷笑一聲:“你倒是慈悲的很。”


    穀韻一邊陪笑,一邊接過另一個小丫鬟遞過來的燙傷膏,動作輕柔的給她抹在被燙的地方。


    “奴婢慈悲什麽呀,真正有慈悲心腸的是小姐您才對,您瞧瞧您一副觀音像,笑起來如觀音在世一般,可不就是慈悲心腸嗎?”


    胡幼繁被她逗樂了,輕笑幾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原本緊張的氣氛,因為穀韻的一段玩笑話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周圍侍奉的下人們也頓時舒了口氣。


    但轉念想到遠在金陵的胡碧星,胡幼繁忍不住歎了口氣:“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但那賤人真的懷孕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氣憤。”


    “她自己倒是乖覺,留在金陵不肯迴來,是生怕我對他肚子裏那塊肉下手嗎?笑話,我堂堂正妻還用著對一個小妾動手,狗眼看人低!”


    當得知胡碧星不迴來時,胡幼繁高興的當即就燙壺熱酒慶祝,結果沒多久金陵那邊就傳來消息,胡碧星胃口有變,疑似懷孕。


    胡幼繁當時就被氣笑了,怪不得不迴來,原來是懷疑自己懷孕了!


    穀韻又陪笑幾聲,周圍的下人們也紛紛奉承,胡幼繁聽著眾人的追捧,十分舒心的吐出一口氣。


    “既然她想留在金陵,那就讓她待著吧,至於什麽時候迴來,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穀韻又想到胡碧星肚子裏的孩子試探一句:“那,那個孩子。”


    “照顧孩子乃是母親的天性,我自己也有孩子,自然不忍她們母子分離,就留在金陵給他姨娘盡孝吧。”


    但穀韻還是不放心,畢竟賈安那裏不好交代,胡幼繁卻是滿不在意的說道。


    “相公如今正著急會試的事情,將來在京城做官,官場之事如此繁雜必定會分散他很多精力,我們在適當的將他的注意力轉到家中,同時切斷金陵與這邊的往來。就算以後相公想起了那賤人和她的孩子,都過去多少年了,估計早就已經人老珠黃粉褪花殘,那時接迴來也不遲。”


    穀韻見胡幼繁已經下定主意,便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是低頭繼續服侍她。


    胡幼繁細細想著,又問道:“說起來新來的那兩個,你看著怎麽樣?”


    “迴奶奶的話,青舒自從接了雙蓮的班,對外行走方麵十分嫻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綠翠這人跟個悶葫蘆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但好在是個老實本分的。奴婢時不時的會去抽查庫房的情況。沒有發現偷拿的跡象,可見是個沉得住氣的。”


    胡幼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想到賈涵那邊問道:“涵兒呢?他那邊情況如何?”


    “溫奶娘自從那次臨危受命接了奶娘的活,便管理著小少爺房裏事,上下仆人基本上都聽她的。張奶娘自從她兒子在那場疫情中不幸病逝後,便沉默寡言起來,但奴婢瞧著她似乎是把對自己兒子的寄托轉移到了小少爺身上,平日裏衣食住行各方麵做都很細致。”


    “至於那兩個小丫鬟,不過才五六歲,也做不成什麽事兒,無非就是幫著兩個奶娘跑腿罷了。”


    胡幼繁聞言,暫時鬆了口氣,並讓穀韻繼續觀察賈涵房裏的情況。若是兩個奶娘都得用,那就幹脆留下來,讓張奶娘做賈涵的奶嬤嬤,溫奶娘則做管氏嬤嬤,兩個人分工合作。


    隨後,她又詢問了一下江木蘭那邊的情況,再過不久就要生產了,奶娘產婆什麽的都要準備好。


    而且聽賈安的意思,等到江木蘭成功把孩子生下來,就要把她提為姨娘。做姨娘的手底下,也不能隻有一個丫鬟,所以還從下麵的人裏選一個補上去。


    樁樁件件每一樣都極費心思,不一會兒胡幼繁便一起瞌睡來,穀韻見狀便伺候她到床前準備午休。


    在她幫著胡幼繁整理床鋪的時候,就聽對方說:“你派人去信給穗玉,把她叫迴來。”


    穀韻做事的手一頓,很快恢複動作,看著胡幼繁睡著之後麵無表情的讓人去傳信。


    胡幼繁口中的穗玉,是早年跟在他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因其比胡幼繁大五歲,所以早於對方出嫁。


    那個時候穀韻還隻是一個小丫鬟,沒有得到胡幼繁的重視,而穗玉卻是最早被胡幼繁倚重的丫鬟,在她心中地位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穗玉雖然已經出嫁,卻一直幫忙打理著胡幼繁在外麵的產業,所以雖占了四個大丫鬟的名額,在賈府中卻從未見到過她的身影。


    現在,胡幼繁把她叫迴來,就說明是想讓她也接管府內的事務。


    想到這裏,穀韻便覺得心裏發澀,她兢兢業業這麽多年,卻還是比不上一個早就出嫁的婢女。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歎息一聲。


    賈安那邊已經趕到廣林書院,書院的消息十分靈通,所以還未等他打招唿,眾人便率先一步恭喜他考中舉人,賈安先是一愣,隨後也滿臉喜色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好不容易告別熱情的眾人,終於來到林教喻的房前,他緊張的整理衣衫,輕叩房門,等到裏麵喚他進來之後,賈安推門而入,朝林教喻行弟子禮。


    “弟子賈安拜見師父,弟子不負師父所望,終於於金陵鄉試中考得第三十名。”


    林教喻十分欣慰的點點頭,他看著眼前這個弟子,原以為是不抱希望的備胎,沒想到居然也有如此好的成績。


    “好好,起來。成績雖然不錯但不能因此過分自得,需謹記戒驕戒躁。”


    賈安再拜首:“弟子謹記。”


    “去吧,先迴去休息,明日把你所寫的考題全部默寫出來,我給你看看情況,順便給你和你師兄仔細講解一下明年的會試。”


    賈安與林教喻又聊了幾句,隨後主動告辭來到自己的宿舍。


    彭濤此時正好在他宿舍門口,見賈安歸來拎著酒壇,興高采烈的說到:“賈兄,恭喜你啊,居然一次就過了,來來來,這次我們不醉不歸!”


    賈安雖謝過了彭濤的好意,但還是提前說了一點:“彭兄既然如此有興致,那在下定然奉陪,隻是明日師父還要與我和師兄商談來年會試之事,所以今晚不能喝的太多。”


    彭濤大手一擺,拉著賈安進房:“沒事兒,我喝我的,你隻管吃菜,不會讓你像上次一樣宿醉的。”


    那一晚,兄弟二人暢所欲言,彭濤十分好奇鄉試的情況,賈安就撿了一些重點向他說明。


    彭濤驚訝於這次鄉試的曲折,但同樣對賈安所闡述那些試題感到有些驚訝,居然都這麽難的嗎?他原以為下次鄉試自己可以下場試一試,如此一來,倒是有一些怯場了。


    賈安看出彭濤似乎心有退意,勸道:“彭兄,你的文采並不比我差,雖然這次令尊不幸,你無法參加鄉試,但我想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定會希望你出人頭地金榜題名的,又何必為了一點點小的磨難就退縮呢?”


    說到病逝的父親,彭濤心情有些沉悶。說起來他也是倒黴,原本這次鄉試連名都報了,結果參考前夕,彭父突然得了疾病去世了。朝廷有規矩,身上帶著孝的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所以彭濤隻能無奈錯過此次鄉試,等三年之後再去考。


    彭濤一臉苦悶的灌下烈酒,自己連試都沒試過,怎麽就怯場了呢?而且父親臨終之前一直拉著他的手說,讓他一定要封官拜相,光宗耀祖。


    連賈安都能考中,自己為什麽不行?


    想到這裏,彭濤一消之前的沉悶,再次舉起酒碗招唿賈安喝酒吃肉。


    二人鬧了大半宿,還是賈安擔心明日去見林教喻會失禮,才哄著騙著彭濤去睡覺,而自己則忍著困意要來熱水,好好洗漱一番。


    第二日,彭濤帶著宿醉的頭腦,昏昏沉沉的離開,而賈安則是一臉的神清氣爽。


    見到他這個樣子,李承瑞表麵不動聲色,但心裏卻十分的不爽,才剛考中一個舉人,就這般得瑟,將來要是真的當了官,還不知道尾巴翹到什麽地方去。


    二人進入林教喻的房間,林教喻先是讓賈安默寫了試卷和答案,然後叫來李承瑞一起觀看。


    李承瑞原本是抱著找茬的心思去看的,但越看越覺得驚訝,沒想到賈安進步的如此飛快。


    而且他運氣還挺好的,好些題都是以前林教喻幫他們押題押中的,而且答的十分精彩,他這才明白為什麽賈安能考的這麽好的成績。


    林教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叫賈安坐下。同時針對這份考卷給賈安作答,李承瑞心不在焉的在旁邊聽著,沒有注意到林教喻看他的眼神略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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