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自家傻兒子李服和被害者被押進公堂的時候,李琦恨不得當場劈死這個不孝子。


    更重要的是,此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即便他有心偏袒,這麽多百姓圍觀,他也沒辦法動手啊。


    可如果不保下這個孩子,迴到家中,老妻一定不會放過他。李服又沒有子嗣,他這一脈,就算是斷絕了,這可如何是好?


    李服可不知道自己親爹的內心活動,他一見到李琦出場,頓時眼冒金光,不顧旁邊衙役的阻攔,跪著往前爬了好幾步,嚷道。


    “爹,爹,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此話一出,圍觀的群眾頓時嘩然:“哎呀,這犯法的居然是官老爺的親兒子啊,這樣子還能解決嗎?”


    “當然不可能了,哪有親老子殺自己親兒子的呀,估計又是一個昏官。”


    “唉,隻可惜了這周家父子倆,那周老太爺我見過,是和善的小老頭,平日裏沒少做過善事,竟落得如此下場!”


    有圍觀群眾義憤填膺的指著李服說道:“今日若是草草了事,隻怕周老太爺魂魄不安,到時化作厲鬼直接上門,我倒看看這一家子如何能安生。”


    “就是,都不怕追魂索命的嗎?”


    李服跪在地上,身後是百姓們厭惡憎恨的目光,旁邊還有周小林如野狼一般,時刻注視著他,李服心中湧出一股惡意,想要對著那群刁民大嚷,但不知為何,心底又生出一種心虛來,要是真的有鬼魂,該怎麽辦?可能人也不是他殺的呀,自己隻是讓家丁揍他一頓,誒對呀。


    李服抓住了這個盲點,急忙朝著上手的李琦磕頭嚷道:“兒子知錯了,兒子不應該不聽您的囑咐私自出府,也不該讓那群家丁打人,可是兒子隻是讓他們揍人啊,沒有讓他們殺人,是那個賤奴自己下的狠手,不關兒子的事兒啊,爹您開恩啊!”


    周小林啐了他一口,眼神惡狠狠的說道:“我呸,沒你這個主子發話,他們敢這麽做嗎?沒有你撐腰,他們敢殺人嗎?如今你牙口一開一閉就咬定這事跟你沒關係,推個下人出來擋箭牌,我告訴你這事沒完,我一定要讓你為我爹償命。”


    李服撐起腦袋,一張腫臉宛如兇神惡煞的野豬一般:“老子說了跟我沒關係,下手是那個賤婢,你要殺人找他去啊,大不了我把他扔到你麵前,讓你把他也打死不就得了。”


    “打死他,好讓你繼續作威作福是吧,想得美,我今天就算死要刮下你一層油來!”


    看著台下二人吵吵嚷嚷,李琦頭疼,但難得李服聰明一迴,給了他提醒,他敲敲驚堂木打斷二人的爭吵。


    李服瑟瑟縮縮的抬眼偷瞄一下台上的親爹,總感覺今日比往常還要威儀十足,嚇得他不敢頂嘴。


    “公堂之上保持肅靜。”


    之後,李妻又陸續傳訊雲南玉商,跟在李服身後的家丁,還有其他一些見證者,詢問他們當時的經過,眾人東拚西湊的把事情還原過來,氣的李琦咬牙切齒,狠狠的瞪了李服一眼。


    之後,他無奈的看著傷勢頗重的玉商和周小林,又一敲驚堂木開口說道:“二位,此事是本官教子不周,迴去定當好好教訓,然你們也聽到方才的證詞,李服沒有親自動手,一切都是那幾個仆人下的狠手,導致周老爹慘死,本官在此宣判此仆人殺人,證據確鑿,判處秋後問斬。”


    “此外,今日對你們動手的其餘幾個仆人全部押入大牢,按律法流放300裏,剝奪他們的財產,作為對你們二人的賠償,你們看如何?”


    玉商無話可說,雖對周老爹的死心有餘悸,但到底他也隻是受傷,而且他一個外地來的商人,如何敢為難京城府尹的兒子,隻好欣然答應接受這個處罰。


    但周小林根本無法接受,在他看來,就算處理這些仆人又有什麽用,自己親爹也迴不來了。而且林服這個人他素來有聽聞,為惡不作為禍四方,整個京城除了比他位高之人,哪一家沒被他折辱過?


    拚著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想法,周小林麵露譏諷的說道:“你是他親爹,自然像個親兒子,而且若非你教子無方,縱容孩子犯下彌天大錯,又怎會今日之禍?可見你這個人為人生父極其失敗,像你這樣的人如何為一方父母官,更何況還是天子腳下,是不是以後發生類似於這樣京城官宦之子欺辱百姓,你也是這般選擇!”


    話一出,方才還有所平息的群眾們頓時沸騰,他們也想起了以往遇到的各種事情。京中達官貴人不少,隨便砸個牌子下來都能壓死不少人。


    即便再怎麽小心翼翼,人總有倒黴的一天,若是不慎,真的被像李服這樣的紈絝子弟折磨,不會有官員幫助他們。


    想到這裏,百姓們看向李琦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幫兇,厭惡之情愈發盛烈。


    李琦見狀頓感不妙,敲敲驚堂木眼神滿含警告:“周公子,你今日喪父,本官十分同情,但不代表你可以擾亂公堂,此事已就此了結,若你還繼續糾纏,莫怪本官不客氣。”


    卻不料周小林就是要徹底激怒李琦,讓他當著諸多百姓的麵懲罰自己,他雖隻是個平民,但也寒窗苦讀多年,對平日裏的朝政多有關注。眼前這個人,不過隻是暫代京城府尹之位,若自己能把他拽下來,那麽也算是變相給慘死的老爹出口氣。


    隻見他雙手抱拳朝皇城方向一拜,正義凜然,威武不屈的挺直背胸。


    “我等讀書之人,寒窗苦讀幾十載,一朝金榜題名,被朝廷錄用為官,不就是為了造福百姓,像爾等這般徇私枉法,罔顧民意之輩,吾等不恥於與你為伍,今日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狀告你這不仁不義之輩,你不配擔當這京城府尹之職。”


    那些手握刑杖的衙役們,個個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小夥子,這小子是瘋了嗎?居然敢當場嘲諷府尹大人。


    果不其然,李琦見一介草民居然敢如此欺辱於他,頓時就已擾亂朝堂之罪,命衙役狠狠賞了他20大板。


    這些衙役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一頓板子下來,不但外麵皮開肉綻,裏麵的筋脈也已經斷了後,即便後麵請來的大夫,也很難將其治愈。唯一的辦法就是削肉去皮,將那層壞死的皮肉給挖出來,方可救他性命。


    周小林即便知道自己有性命之憂,但也並不後悔今日之舉,在施完杖刑之後,李琦下達的最後通牒:“周小林,你若早點迴去,本官可以當你今日什麽都沒做過,趕緊迴去安葬你父親去吧,莫爾再生是非。”


    “休想。李服指使下人殺了我爹,你卻僅僅隻是帶他迴去教訓一頓,就算隻是跪祠堂打板子,又怎抵得上我今日喪父之痛?我定要李服也付出巨大的代價,否則即便命喪黃泉,也一定要化作厲鬼,在你們床頭索命!”


    如此惡毒的誓言一出,不少百姓們也倒吸一口氣,甚至還有一些人不讚同的看著周小林:“這是何苦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緊迴去安葬。父親才是要緊的呀。”


    “是啊,民不與官鬥,且他們家還有一老母要照顧呢,這孩子太過意氣用事,若真的命喪當場,他要那婦人如何麵對之後的日子,太不孝了。”


    李琦見狀也怒上心頭,這是打算用命來跟他耗嗎?好啊,他倒要看看一個草民的命,能值幾分。於是便讓衙役拎著他扔進大牢,而且選的還是最髒,最陰暗潮濕的地方。


    在那裏不會有大夫為他療傷,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周小林的傷口很快會潰爛,再加上裏麵肉早就壞死,外麵化膿出血隻會讓他陷入高燒不退的症狀。


    但周小林依舊咬著牙,每天都在牢中咒罵李琦父子,就連牢頭都有些受不住,讓他閉嘴,若是肯服個軟,讓家人送點銀子來打點,說不定還可以免得牢獄之苦,早點迴去療傷。偏偏這人軸的很,怎麽都不肯收口,他親娘撐著病體來勸他,也不肯住嘴。


    至於其他人,雲南玉商麵對這樣的殺雞儆猴,早就沒了什麽索賠的心思,趕緊領了賠償,就帶著自己的仆從,馬不停蹄的返迴南方。


    至於那些個仆人往日裏跟著李服作威作福為難百姓,一朝下獄,不少人稱快。雖有遺憾,李服沒有進牢,但仆人一個個仗勢欺人,也算是得了報應。


    至於李服,更是被他爹嚴懲餓了整整三天三夜。關在家中閉門不出,偏偏此人好玩愛動,越是讓他安靜下來,越是閑不住,這不有一小廝便出餿主意,讓他悄悄離開。


    “可是附近都被我爹圍的死死的,我上哪走啊?”


    對方低聲朝李琦說,後院牆外的邊上有許多的箱子,稻草堆之類的東西可以墊腳,隻要他們弄個梯子過去翻牆出去就行了。


    李福見可以出去,也沒管為什麽這個人要引他出門,就欣然同意。


    同時,京城大門迎來了一個人近中年的大廚,這個大廚左手已斷,隻剩右手,他抬頭望著京城,總算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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