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淳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緩緩道:“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覺得,一千萬對你來說,好像並不算什麽……”


    她多麽想問令洵,為什麽她拿他做籌碼兌換金錢他不生氣。


    可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問出這樣的話很沒必要,最終問出一句關於錢的話語。


    令洵眸子變了變,輕笑道:“一千萬對我媽來說,是不算什麽,對我來說也是。”


    喬淳的心沉了沉。


    她看向窗外,淡淡說道:“你應該聽見了,我拿了你媽媽的錢,就要離你遠遠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應該守信用……”


    話音未落, 車子猛地轉方向,徑直越過路基,開向路邊的一個小公園。


    還好車子底盤比較高,越過路基對它來說毫無壓力。


    小公園的位置,在市區到江南雲端的必經之路上。


    這裏已經到了郊區,公園周圍並沒有什麽人,路過的車子也沒幾輛,大多開的很快。


    令洵腳上的力道重了些,車子的油門發出轟隆聲,強烈的推背感襲來。


    喬淳嚇得抓住車門上的扶手,驚慌道:“ 你幹什麽!這樣很危險!快停車。”


    令洵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控製車子的方向,猛踩油門。


    車子在小公園開闊的草坪上顛簸飛奔。


    喬淳嚇得連連尖叫,雙手緊緊抓好扶手。


    身邊的男人發瘋一般,雙手捏著方向盤,深邃的眸子散發著令人寒顫的光,他的臉陰沉的可怕,渾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氣場。


    喬淳很想勸他兩句,可她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知道令洵為什麽這樣發瘋,是因為她說了分開的話。


    雖然這段時間令洵對她的態度都很溫和,可她清楚的記得,一個月之前,令洵對她的威脅:如果敢說分開,就殺了她!


    喬淳被嚇得忍不住哭了。


    眼淚橫流,卻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隻能抿著唇嗚咽。


    車子穿過小公園緩坡枯黃的草坪,跌落在一條鄉間小道上。


    令洵繼續踩油門,車子飛快的從那段鄉間小道駛入一片苗圃區。


    車速太快,加上一路的顛簸,喬淳有些受不了。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捂著嘴幹嘔了幾聲。


    車子正巧壓著一塊石頭,重重的向側麵顛簸一下,喬淳的頭重重磕在車門上。


    她頓時頭暈目眩,惡心想吐的感覺更加劇烈。


    她強忍著不說一句話,從中控上飛快的扯了一張紙巾捂住嘴,一手緊緊的扶著扶手。


    令洵猛地踩刹車,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嘶嘶的刺耳聲……


    車子橫著停在一棵銀杏樹下。


    喬淳被安全帶禁錮,重重的摔在座位裏。


    確定車子停了,她甚至顧不上頭疼,磕磕絆絆的解開安全帶,按了下車門鎖,虛弱的推開車門,直接從座位上滾下車。


    接著爬起來,踉蹌著向前走……


    令洵從車上下來,步伐穩健,向著喬淳的方向追過去。


    喬淳被他身上陰冷的氣場嚇到了,她隱約感覺令洵立刻馬上就要捏死她。


    她拖著步伐,向前小跑起來。


    她本就頭暈,怎麽能敵得過令洵那雙大長腿。


    沒幾步,她便被令洵抓住手臂,牢牢按在一棵大樹上。


    令洵狠戾的將她的雙手抓住,扣在頭頂,幾乎要將她提起來釘在樹上。


    他的目光滿是怒火,慢慢湊近喬淳的臉,淩厲道:“喬淳,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以為我是什麽任人拿捏的麵團?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許說分開的話!嗯?”


    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喬淳感覺手腕要斷了,“啊”的發出一聲慘叫。


    喬淳本就緊張又害怕,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情緒完全失控。


    眼淚決堤般從她臉頰流下來,她喪失了語言能力,疼的直接嗚嗚哭起來。


    ……


    令洵的手立刻鬆了。


    小丫頭委屈的哭聲像一枚釘子,垂直釘在他的心上。


    他心裏一陣酸楚。


    他不想讓喬淳受到一點點傷害,她缺錢,他可以給她。


    即便是知道她從丁芙蘭手裏敲來一千萬,他也並沒有多生氣。


    令洵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隻要喬淳在他身邊,什麽都好說。


    錢,他多得是,她想要多少都可以給她。


    喬淳想擁有自己的事業,他已經在默默籌劃,為她成立一家生物製藥公司,就算以後她膩了,想轉行做別的。


    他可以無條件的為她鋪設平台。


    他隻想讓喬淳在他身邊。


    每天活力滿滿,溫溫柔柔的在他身邊做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這喬淳萬萬不是這樣的人,她不甘心成為一隻籠中鳥。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獨立的三觀。


    看起柔柔弱弱,嬌嬌軟軟,可她始終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沒有因為生活的窘迫而放棄,也沒有因為家庭的變故而退縮。


    包括離開他這件事,喬淳一直在籌劃。


    他不管怎樣做,喬淳總是要離開的。


    和他在一起這件事,喬淳從以前到現在,再到未來,從沒有全身心的投入過。


    他想不通,別的女人傍上有錢人,立刻會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上,想盡辦法都要懷孕,以此綁住男人。


    而喬淳,那副已經被他擁有過數次的嬌軟身軀下,一副不屈的靈魂從未妥協。


    他甚至發現,好幾次他故意沒戴tao之後,喬淳偷偷的吃了避孕藥。


    在喬淳眼裏,或許懷上他的孩子,是一種恥辱……


    令洵的目光落在喬淳臉上,想到這一切,那種無力的挫敗感令他心如刀絞。


    麵前的小丫頭哭的傷心,連連的抽泣導致她連續咳嗽。


    即便如此,她沒有說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說一句求饒的話。


    任憑被圈在男人手臂的方寸之間,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大哭。


    她真的變了,以前隻是隱藏起來的那份倔強,現在一點點褪去了偽裝。


    令洵的眸子也濕潤了,他一把將喬淳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喬淳哭著掙紮,令洵抱得更緊……


    他哽咽著在喬淳耳邊說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別走好嗎?”


    喬淳用手重重的打令洵的脊背,帶著哭腔罵道:“不要你……不要你……放開!”


    “可是我要你……”男人嘶吼一聲,將她抱得更緊,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喬淳本就受了驚嚇,又被磕到了頭,在男女懸殊的力量下,她沒有一點反抗的精力。


    僵直的脊背逐漸軟了下來,最終癱軟在令洵懷裏。


    天空下起了雨,最初還是滴滴答答的落,大約三十秒的過渡期後,傾盆大雨落下。


    令洵稍一鬆手臂,喬淳從他懷裏癱軟下去。


    他一把將人撈起來,脫下身上的大衣將喬淳裹住,隨後將人打橫抱起……


    *


    令家老宅。


    令老夫人和丁芙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丁芙蘭哭哭啼啼的抹眼淚。


    令從民坐在她們對麵的位置上陰著臉,沉默著。


    半晌,令從民十分不滿的指責道:“你就不該摻合這件事,阿洵是我們的兒子,他什麽德行我們做父母的還能不知道嗎?比牛還要倔,想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改主意,否則別人休想動搖一分!”


    “你千不該,萬不該,利用駱家……我們雖然不指著駱市長能給我們家幫助,但這種官場上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今天你讓那個野丫頭鬧這一場,得罪了駱韻珠,對令家有什麽好處?”


    “再說了,當年她和令洵在國外念書時候,有那麽點情分,可薇薇出事,令家生意遇到危機,她跑的比誰都快!甚至不惜直接休學去了德國!一瞬間就和阿洵斷了聯係,這樣的女人,你覺得阿洵會放在心上嗎?”


    丁芙蘭委屈道:“駱韻珠不是我叫過去的,隻是我得到消息,今天駱韻珠要去莊園吃飯,我們是偶然遇見的,我真的沒想到那個丫頭不但窮還那麽野蠻,竟然對駱韻珠動手了……”


    令從民的眸色有些複雜,厲聲道:“總之這件事你別插手了,那丫頭得罪了駱韻珠,自有駱家找她算賬……以駱家人做事風格,那丫頭在北城待不住!”


    令老夫人蹙眉道:“阿洵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做家長的能不能不要控製欲那麽強,以前我們總是撮合阿洵和江舒,如今江舒受了那麽大罪去了國外,難道你們還要逼著阿洵做什麽嗎?他單身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你們不但不支持,還一直阻撓,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丁芙蘭擦擦眼淚,嗚咽道:“媽,你是沒見那個丫頭,農村來的,說話粗魯,野的沒邊,心裏隻有錢,她張口就敢問我要一千萬,還揚言不給錢就要死賴著阿洵,她可不是你想得那種普通的小丫頭。”


    令老夫人歎氣道:“唉,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勸你們不要幹涉阿洵的婚事,沒得別影響了你們和孩子之間的感情。”


    令從民深深歎了口氣,對老夫人沉聲道:“媽,這件事您就別費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


    迴到江南雲端後。


    喬淳就將自己躲在二樓大臥室裏,她在房間裏哭的很大聲。


    玲姐見令洵渾身衣服濕透了,一副失意的樣子默默坐在沙發上,怯怯問道:“先生,你和喬小姐怎麽了?她哭的那樣傷心啊。要不要我過去勸勸。”


    令洵搖搖頭,說道:“讓她哭吧,哭一會就好了。”


    “阿嚏……”


    他打了個噴嚏,頓時覺得腦子一陣眩暈。


    玲姐立刻蹙眉道:“阿洵,你渾身都濕透了,會感冒的,趕緊去換件衣服吧,喬小姐在屋子裏不會有事的,我幫你守著。”


    令洵的身體彷佛進了寒氣,一陣顫抖,他看了眼喬淳緊閉的房門,對玲姐說道:“我換件衣服洗個澡就來,你不要離開,看住她。”


    “好,我一定看好她,你快去換衣服吧。”


    令洵脫下濕透的衣服,走進浴室打開熱水。


    溫暖的熱氣順著頭頂流遍全身,他感覺腦子一陣發懵,似乎像是感冒了。


    走出浴室,已經覺得身體微微發燙。


    玲姐果然安安穩穩坐在喬淳臥室門口的沙發上,她見令洵洗完澡換好衣服過來了,盯著他的臉看,發現令洵臉紅紅的,臉色很不好。


    玲姐蹙眉道:“阿洵,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我去給你找點感冒藥。”


    “不用……”


    令洵擺擺手,他看著喬淳緊閉的房門,眸色變了變。


    靜靜聽,屋子裏已經沒了哭聲,隻是小丫頭還是賭氣將自己關起來。


    令洵嗓音有些嘶啞,對玲姐說道:“你去收拾一下,等會有人來接你,今晚給你放假。”


    玲姐立刻錯愕道:“這怎麽行啊,你感冒了,沒人照顧你怎麽行?喬小姐也淋了雨,我正準備給她煮點薑湯呢……”


    “玲姐……去吧……”


    玲姐被令洵冷冷的話語打斷,隻好閉嘴輕輕歎了口氣,悻悻的離開。


    十幾分鍾後,令洵叫的車子到了別墅門口。


    玲姐一步三迴頭的打著傘上了車。


    令洵的身體已經滾燙,他頭疼欲裂,迴到喬淳門口的沙發上坐下。


    外麵的雨已經轉為雨夾雪。


    室內的暖氣全部開啟,屋子裏暖融融的,令洵靠在沙發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喬淳還是賭氣不肯出門。


    她在房間裏哭累了,洗了澡換好衣服縮在被子裏。


    看著有些發紅的手腕,摸著額角的淤青,心裏一陣委屈。


    今天令洵的舉動將她嚇壞了,她當時甚至覺得令洵要扇她耳光。


    後來在車上,他又那般柔情的照顧她,給她擦幹頭發,幫她按摩手腕,喂她喝了熱水。


    當時令洵渾身都是濕透的,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所有的事情都以喬淳為重。


    迴家後,她賭氣將自己鎖在屋子裏哭,令洵也不阻攔,任憑她耍性子,鬧脾氣。


    門外安安靜靜,喬淳心情穩定了很多,她預計令洵應該在工作,或者已經睡了。


    於是準備出去倒杯水喝,順便拿點吃的進來。


    打開門,發現男人正歪著靠在沙發上,臉紅紅的,像是喝醉了一樣。


    眼睛緊閉著,眉頭鎖著,看樣子十分難受。


    想到這男人發瘋的樣子,喬淳狠心不看,別過頭準備走……


    沙發上傳來男人虛弱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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