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天仰著頭,看著蒼天,豎了個中指。


    那一刻陳三千像是融入了鏡天的身體裏,仿佛他就是鏡天,而鏡天就是他。


    鏡天在將自己的師傅碾碎成粉末以後並沒有走,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卻怎麽也喝不醉。


    當夜幕降臨,鏡天躺在地上看著星辰鬥轉,突然心有所感,他對著天空遙遙一指,“你是誰?”他說。


    陳三千陡然醒轉,


    在他的識海之內那輪大日仍舊散發著光芒,而陳三千的身體也散發著一種光芒。


    念界當中,


    念樓開始再次出現,所有的金衛都麵露喜色,這無數年來他們一直守衛在這念界當中就是為了這一天,尤其是金衛首領神情最為激動,他以為樓的實力或許並不足以登上念樓成為樓主,但不愧是光明鎧的傳人,看著金光大盛宛如一輪太陽的念樓,金衛首領也是不禁握住了拳頭。


    陳三千的意識卻是有些模糊,像是被塞進了很多東西,一時之間難以消化,他像是經曆了另外一個人的一生,見識了另外一個豐富多彩的故事,而他的身體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蛻變,像是有一隻鐵錘不斷地敲擊著他的靈魂,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足以讓人發瘋,這種疼痛終於使得陳三千昏迷了過去,意識歸於識海那座迷宮,隻是此時迷宮之中多出了一道身影,陳三千與嬰並肩而立,在他們的麵前站著一位青年,那個青年粗布麻衣,目光之中帶著些許迷惑與呆滯。


    麵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念海之中的青年無論是嬰亦或是陳三千似乎都沒有多少意外的表情,“我們的時間不多。”嬰開口說道,很明顯這句話是對三千說的,“等他完全清醒恐怕會天翻地覆,鬼知道他醒過來是什麽樣子,快些動手!”


    嬰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經算到今日這個局麵,所以很早之前就讓陳三千答應了他一件事,當時陳三千什麽也沒有說就是應了,這讓嬰頗為感動,那段咒語是嬰在一本塵封多年的古卷上看到的,名為禁神,號稱諸界神靈皆可禁錮。


    但是嬰現在的實力終究無法完整使出,所以隻能讓陳三千一同施展,兩人一前一後將鏡天圍住,幾乎是同時,一金一銀兩種顏色的血液各自懸浮於兩人眉間麵前,那血液當中發出大道雷音,聲大時轟鳴,聲小時如蠅,其上如流螢飛舞,炫目光彩。


    如同鏡像一般,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一前一後同時睜開雙眼,口中輕斥:“去!”


    隻見那金銀兩色血滴環繞於鏡天額頭之上,化作陰陽太極圖將他籠罩在其中,太極圖如同一扇門緩緩關閉,似乎隱於鏡天的頭顱之中,可就在這時,鏡天竟然是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不再是迷惘空洞,而是帶著神采。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強風,嬰和陳三千同時微微眯起了雙眼,然後後撤,那是一種極為恐怖的威壓,就像是一個人在麵對著整個巨浪滔天的大海。


    “你醒了?”嬰的身形似乎是變得高大了一些,但是那身錦繡華服依舊看著有些滑稽,這句話頗是有些尬聊的意思,因為它是一句廢話。


    所以鏡天並沒有迴答,隻是他雙目對視自己鬥了個鬥雞眼,很明顯他察覺到了那道用來封神的咒術。


    所謂封神自然不是封賞賜封的意思,而是封印。


    隻見那本已經進入鏡天頭顱的陰陽圖竟然帶著轟鳴聲被逼了出來,而鏡天之所以鬥雞眼也是因為看著這個懸浮在鼻尖的咒印,似乎很感興趣。


    “其實我沒有多少惡意。”這是鏡天第一次開口說話。


    “沒有多少終究還是多少有些的。”嬰麵色凝重的說道:“畢竟似你這般人物,怎麽可能居於他人之下與人共用一體?”


    “他是弱了一些。”鏡天瞥了一眼陳三千,然後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殺了這個弱雞然後鳩占鵲巢,不過似乎最終並沒有什麽進一步的行動,依舊是好奇地看著眼前那道禁咒,隨後當著嬰和陳三千的麵開始拆解。


    毫無疑問一道能夠被稱為禁咒的咒術其複雜程度是無與倫比的,但是在鏡天麵前這道需要嬰與陳三千兩人才能施展出來的禁咒竟然如同玩具一般被拆解成了最初的狀態,金銀兩滴血液就那麽懸浮在身前,而且似乎隻要鏡天願意這兩滴血液他也可以繼續拆解下去。


    “其實我沒有什麽野心,隻是想要隨心所欲。”鏡天似乎對繼續拆解失去了興趣,而是看向嬰與陳三千,“很多年前,我天下第一,可終究也隻是天之下第一,所以我就在想天上呢?缺魂少魄者,天詛之,地咒之,所以你的這道咒其實並不算多強。”這句話的意思是天詛地咒老子都能挺過來,你這道咒印雖然玄妙但終究還是奈我不得。


    普天之下,有資格說出那道咒不強的人不多,而麵前這位毫無疑問是最有資格的一個,所以場麵有些安靜,嬰與陳三千依舊是謹慎的戒備著,沒有流露出多少攻擊的意思也沒有假裝淡定毫無戒備。


    鏡天笑了笑,像個白癡,“我說了,其實我並沒有多少惡意,我隻是不喜歡被束縛,所以解了你的咒,希望你別介意。”


    陳三千心底有一萬字省略,畢竟眼前這個人是有如此裝逼的資格,臉上不禁是擠出來笑臉,一臉呆萌。


    “哦?”嬰卻是揮了揮大袖,有些嘲諷的問道:“那不知道你是真的解了,還是僅僅給我們演了一場戲?”


    “什麽意思?”陳三千似乎並沒有理解嬰的話,可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於是重新戒備了起來,“嬰,你是說他並沒有解開那道咒,而是反手給我們整了一個讓我們以為他解開了的念頭?”


    這句話極為拗口,可是嬰點了點頭,“我見過解咒師也見過解命師,無論咒又或是命,其解法千奇百怪,但是在咒解之時,施咒者必然會被反噬,輕則重傷,重則神魂俱滅。”


    “原來是個見過世麵的。”鏡天嗬嗬一笑,像極了白癡。


    “人間滄桑三萬載,一眼望盡。”鏡天輕聲念道,聲音蒼涼,目中卻是無悲無喜,隨後在這識海迷宮之中似乎有一圈波瀾如同水紋一般蕩漾開來。


    鏡天位於那水紋中間,就像是落入湖中的石頭,嬰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寒聲說道:“你想幹什麽?”


    鏡天笑著說道:“我想看看這世間。”


    嬰衝著陳三千吼道:“跑!”


    跑?


    陳三千不理解自己還能往哪裏跑,他已經跑到這識海當中,還能往哪裏跑呢,於是他沒有動。


    “你這人,緊張個什麽?”鏡天瞥了一眼嬰,似乎對於他的緊張很是不屑,隨後又看向陳三千,“我們見過。”


    “沒見過。”陳三千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哦,可能我認錯人了。”鏡天說完之後卻又不再看陳三千,而是看向陳三千身後的那座迷宮,嘴角微微翹起,“這裏我來過。”


    “那你知道怎麽走出去嗎?”陳三千問道。


    “有兩種走法。”鏡天卻是伸出了三個手指,顯得有些嘚瑟以及難以掩飾的白癡。


    “哪兩種?”陳三千很有一個捧哏的潛質。


    “第一種,走出去。”鏡天笑眯眯的說道,“第二種,拆了它不就行了。”


    “嗯,有道理。uu看書 ww.uuns.om”陳三千表示讚同,一旁的嬰卻是捂了捂臉,表示去他娘的,忽悠接著忽悠。


    鏡天似乎很和陳三千聊得來,兩人頗為相見恨晚,“兄弟,你叫陳三千?好名字啊。”


    “您的名字也好,和我的一樣好。“陳三千似乎並不害怕鏡天,而是頗為好奇,”這一圈圈的是什麽?“陳三千指著那些空間波紋問道。


    “哦,也沒什麽,就是一記殺招而已,這招很強,就是蓄力慢了些,要不然我又怎麽有時間在這和你聊天。”鏡天的話讓嬰一陣驚悚,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他就這麽堂堂皇皇地把要殺人這件事說出來,還告訴對方自己殺人的招式需要時間,不知道是真的白癡還是故意為之。


    “難怪,我就想說您這麽厲害的怎麽這麽好說話。”陳三千嗬嗬傻笑,“我還以為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你呢。”


    鏡天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隨後看向陳三千,“怎麽樣?要不然讓我主導你的識海,我就不殺你,你考慮考慮。”


    “不了不了,其實我也有殺招。”陳三千和鏡天兩個人就像是在互相炫耀自己有什麽寶貝的小孩,全不像是在談論殺人這件事。


    “哦?是嗎?”鏡天明顯不信,“為什麽我沒有看見?”


    “我先讓你出手。”陳三千笑著說道,顯得胸有成竹,似乎鏡天的手段不可能傷得了他。


    “這麽囂張?”鏡天挑眉。


    “這是自信。”陳三千點頭。


    “你都知道了?”鏡天問道。


    陳三千繼續點頭。


    嬰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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