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話語,化作了一句滔天的:“殺!”


    真正的殺意滔天,真正的血流成河,那些曾經的輝煌,那些絕代的英雄,那些不願埋葬的故事,都在這個夜晚展露出來。


    在陳三千站立的周圍,那些人那些血就像是一朵朵花瓣,依次綻放。


    他,陳三千就是這花的中心,在他的身後,他的身前,他的周圍拱衛著一個又一個不死不滅的英靈。


    墨氣翻騰中,那些不死不滅的英靈朝著頂天而立的少年齊齊跪下去。


    英雄不死,化作英靈。


    那些等待了千年的熱淚流出,化作鮮血,墜於大地,化作彼岸花。


    這些隻要轉身便可到達彼岸的英靈,朝著那道身影跪下的時候,山河震動,風雲變色。


    他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血色斂去,周圍空間的墨色緩緩淡去,一切仿佛都不曾發生。


    章翼以及他的那些部眾全都死去,碎屍萬段的場麵化作了血雨為這本就血腥的夜又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陳三千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他就那麽站立著,眼睛微閉,麵色威嚴。


    當他睜開了眼睛,


    那一刻,他就是王,承受著臣民的朝拜。


    “轟!”


    當英雄拔劍指天,天也震動,地也顫抖。


    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身著血袍的阿瞞撇了撇嘴,道了一句,“廢物終究是廢物。”似乎對於章翼的死亡並沒有什麽惋惜,隻不過他的眼睛裏卻滿是警惕,阿瞞不曾想過陳三千竟然會有這般實力,他的身份他的來曆顯然並不隻是陳良之子而已,隻不過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在自己的視線之下還能夠藏著那麽多的秘密,這讓阿瞞覺得很有意思。


    長袍揮舞,阿瞞看向半村的方向,他的身形漸漸消散,口中呢喃說道:“先生,你守護了那麽多年的村子……沒了呢。”


    聲音如同來自九幽,陰冷而蒼涼。


    “那些封印破了,但不是我破的,亂世將至,這場天地做局,眾生為子的戰爭能夠活下來的終究隻能是勝者,先生啊您說,人這一生,到底為何啊?”


    陳三千想要張口,可是張開口的一瞬間,卻是眼淚直流,他明明有千萬個問題要問,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最後卻都沒能說出口。


    那些跪在地上的英靈,久久不願起身,陳三千摸了摸淚,“起來吧。”他說。


    那些英靈才從地上站起來。


    陳三千看著他們,一一看去,淚流不止。


    或許是不能停留太久,那些英靈再次向著陳三千跪拜下去,“時間有限,臣等……告退。”


    隨著一陣風,這群不滅的英魂消失了。


    那一日,半村再一次發生了地震,這一次地震出奇的大,就連那座山也從中間裂了開來。


    半村的少年看著自己的父母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麵前,他們恨,恨意直衝雲霄。


    當他們掙開了繩索,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那些仇人被斬的血肉模糊,可是沒有人害怕。


    王爵那張稚氣未褪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隻是那兩滴含血的淚緩緩地從眼角劃過臉頰。


    當少年變成了野獸,這世間便多了一份無法化解的仇。


    夜色惶人,


    那血,那肉,那些少年,那場讓半山裂開的地震,以及山裂地崩之後那漫天的霞光都表示著即將開始的亂世。


    夜晚最無法掩蓋的東西便是光芒,那些從半山噴湧而出的霞光成了最好的指路明燈。


    那是整個南國都能看到的光明。


    與此同時,當那道道霞光在夜晚裏升起,鑽進半村少年們那些仍舊孱弱的身體裏。


    從今以後,這個世界屬於他們!


    從此以後,他們便是風雲,他們動風動,他們動雲翻,他們嘯,雷震,他們哭,雨落。


    那一夜,毫無疑問被記錄在史冊之上,二十年後的那批名將狂徒在二十年前的今天開始綻放。


    一個偉大而又動亂的時代即將來臨。


    ……


    三十裏外,一處營帳當中,有一個女子蒙著麵紗,端坐在上,她閉眼時還不覺得,當她睜開眼睛,天地間便是那明月便也暗淡了幾分。


    她太美,便是帶著麵紗也讓人如同受了魔咒一般對她心生愛慕。


    少女身旁的那個老嫗一聲冷哼之下終於讓那位年輕的護衛醒了過來,他誠惶誠恐地跪伏在地,不敢再抬頭,生怕自己的目光淪陷在那耀眼的光芒當中。


    少女的目光看向那個流光飛舞的夜空,突然心有所感,吩咐道:“馬上啟程,趕往陳將軍所在之地。”


    那年輕護衛應了句:“是!”之後,隨著一聲號令,這支百餘人的隊伍立即整裝待發。


    烈馬嘶鳴,朝著那光芒指明的方向奔馳。


    三十裏的路程對於這些大內的高手來說並不算多遠,事實上若不是那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他們兩日前便可抵達。


    少女現在想來,那道聖旨或許存在問題,有可能就是鬼域那些人的詭計。


    將那些思緒丟在一旁,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夜色之中如同眾星隕落的方向。


    “我先走,你們隨後跟上。”聲音飄渺如煙,而人早已消失不見,那少女隨行的老嫗不由心頭大急,連忙張口想要勸阻卻發現那女子已經消失。


    她自是知曉少女的真實修為雖說不算頂尖,可那速度天生快到極致,所以隻能一咬牙,以自損壽命為代價施展了秘法,使得她的速度陡然加快。


    都說人越老越怕死,這老嫗自然是不想死,可實在是這位小祖宗的身份太過尊貴,不容半點有失,而且很明顯自己這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出現了古怪,她的責任就是保護好這個注定尊貴的少女,所以為了跟上那少女的身形她便也是顧不得了。


    老嫗心急想要告誡少女萬事不可這般模樣,可是剛想出言卻被眼前一幕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怎樣一副震撼人心的場景啊。


    漫天的流螢飛舞,如同鮮花盛開在寂靜的夜,璀璨,奪目,攝人心魄。


    老嫗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縱使見過了人間無數美景的少女也是被這番景象給震撼到了。


    無數的光影在這天地間閃爍流轉,可那哪裏是流光,那分明是一柄柄劍,一道道寶物所散發出的霞光。


    無數的寶物在空中飛舞,流光溢彩當中,這些久不出世的異寶便是伴隨著那半山當中蘊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天地之氣鑽入半村少年們的身體當中。


    “諸天神器,神兵擇主!”


    老嫗被這壯闊的一幕徹底震撼到了,神兵她曾有幸遠遠見過,但是如此多的神兵她實在是未曾見過。


    要知道整個南國這可以和“神”這個字牽扯上一絲關係的兵器都是無比強悍的。


    諸天神器,自古以來便是有大氣運者才能掌控,而現在這些在外麵不曾見過的神器竟然紮堆出現,並且擇主,她明白,這個世界是將要出現大亂子了。


    隻是半山周圍在這諸天神光籠罩中竟然將自己一行人阻攔在外,這讓老嫗心頭大急。


    任何一件神兵都是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若是自己也有機會踏入這方寶地,說不準也能得到一件神器。


    可見而不可及,猶如百爪撓心,讓她就想立刻衝進去,搶奪一柄神器。


    “轟!”


    金光大盛,老嫗身形被一縷金光所籠,頓時是如遭雷擊,一口鮮血就是吐出,來不及多想,老嫗便是退身而去,因為她感覺到若是再往前一步,等待自己的便隻能是死亡。


    縱然不甘,老嫗也隻能退下,剛才那一擊看似隻是讓自己吐了一口血,uu看書w.uuknshu 可自己知道,自己的肺腑已經是重創。


    隻是老嫗身後的少女卻是如入了魔障一般,雙目癡迷地看著一個方向,那是一株花木,似花似木,長三尺有餘,夜光下,散發出奇幻的斑斕之色。


    花香如有魔力,引人入幻。


    老嫗隻是聞了一口便如墜了無盡煉獄,鬼差,魔頭,血海,屍山。


    便是她修行了無數年,竟也是亂了心境,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黑暗與痛苦被不斷放大,曾經經曆的再一次經曆,那些好了的傷疤被再一次撕開。


    老嫗一聲慘叫,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氣息也是逐漸萎靡。


    可是少女卻仿佛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花海盛開,無邊無際的星河閃爍。


    那裏有一個四五歲模樣粉嘟嘟的小女孩,好奇地看著她,少女覺得她可愛極了,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她。


    那女孩也伸出了小手,當手指相接的時候,無數的霞光入體。


    這一次,少女看清了,那是一把劍,花朵為柄,枝蔓為身,劍名彼岸。


    當她伸出手,握住了劍柄之後,血紅的花朵綻放,那並非是一朵而是一片。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顏色是最熾烈最鮮豔的話那一定是紅色。


    那是血液的顏色,被我們融入了身體當中的顏色。


    那把劍的劍鞘極為精致,雖然沒有寶石點綴,可是上麵那精細到極致的花紋脈絡,那像是神雕刻一般的紋路讓人哪怕隻是看上那麽一眼便會沉迷其中。


    就像是那名持劍的少女,她的美和那把劍真的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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