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都汴梁。


    京都自古繁華,燈火下,車水馬龍,大小青樓林立,遠處的客棧、酒樓、集市、在夜色下映出了熱鬧的氛圍,人流如織,星光在天上閃耀著如銀河瀑布般的光景,點點交織在一起,夜色如海,皇城相府坐落於此,遠遠望去,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中,縷縷燈光閃耀不歇,如同日升不落。


    皇城之下,距離不遠的一座府邸中,一場接風宴如期舉行著,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屬於寇凖的接風宴基本上逐漸進入尾聲,一些人離開,一些人留下,過得不久,書房中,以寇凖為首的眾人開始商議著朝堂大事來,眾說紛紜,聲音在書房中或激動、或壓抑的響起。


    “我朝如今天命所歸,百姓安居樂業,然,契丹人屢次犯境,屢教不改,如今聖上勵精圖治,此次北伐將一舉收複燕雲十六州。”


    “話雖如此,可打仗非同兒戲,不說我朝弊端,就說軍資也是個頭疼的問題。”


    “軍資一事不已然解決了嗎?前不久發出的募捐令已然有了效果,各方匯集而來的銀兩應當夠用。”


    “嗬嗬……你倒是想的美,你可是忘了軍中的弊端了不成?那些銀兩看似夠用,可要一路下去,你認為真正到兵將手裏的還剩多少?”


    “如此一說,此次北伐難免有些草率了……”


    “北伐一事不用多說,此乃國之大事,難不成有些貪官汙吏就要不做不成?”


    “此言有理,我泱泱大隆正值繁榮昌盛之際,些許弊端又能如何?此次出征有潘帥與楊帥在,相信定能一舉定乾坤,而我等隻需在後方肅清朝中弊端即可,如此一來,文武官員上下一心,收複燕雲指日可待。”


    “哈哈……對極,對極。”


    “不過,在北伐之前,我看還是應當肅清河北禍亂才行。”


    “河北?可是那獵戶田虎?”


    “便是那人……”


    “不必多慮,一些山賊土寇罷了,待王師北伐歸來,順帶掃過便是。”


    府中議論聲不絕於耳,關於北伐一事諸多看法不一而足,但無論是何人,心中都堅定著這場北伐必定成功,那遼國近些年來雖然勢大,但此時新皇交替,遼國朝堂正處於動蕩之時,此時或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樣的機會,無論是誰都不會錯過。


    而另一邊的河北混亂倒隻是小事了,那邊常年水旱頻發,民窮財盡,也是如此,田虎振臂高唿,蠱惑百姓割據一方,在不久前,自封晉王。


    雖然如此,但這種禍亂並未受到高層的重視,或許於他們而言,隻是一個稍微肥一點的老鼠罷了,畢竟而今隆朝山匪並不隻是這一處,山東等地,匪患也並不少,若不是為了北伐,或許朝廷早就開始剿匪了。


    最為值得重視的隻有遼國,畢竟曆年來,收複燕雲已經成為了首要目標,如若達成,那將是名垂千史的莫大光榮,這種誘惑,在朝堂中,沒有人是抵得住的。


    與此同時,距離千裏之外的北邊,遼國上京臨潢府,蕭太後寢宮,此時正聚有四人,分別是蕭燕燕、韓德讓、耶律休哥、耶律斜珍,四人裏,韓德讓是唯一的漢人,盡管如此,但其餘人並不會看輕於他,此時四人都在談著有關隆朝北上之事,言語之中,並無畏懼。


    “今夜召集諸位前來,是想與諸位聊聊隆朝北伐之事,也想聽聽諸位有何看法。”


    說話的是遼國掌權者蕭太後,雖是女人,但此人隱隱有著與武則天媲美的能力,在新皇交替的動蕩裏,隻憑一己之力竟是將動蕩生生壓平了下去,如今這樣問話,場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片刻,那名為耶律休哥的大將首先開口。


    “依我之見,以戰平之便是,何虛懼之。”


    此話說完,另一邊的耶律斜珍點了點頭:“便是如此,我遼國鐵騎何曾怕過任何人?他若敢來,我踩死他!”


    “兩位能有如此想法我心甚慰。”蕭太後頓了頓:“不過,那隆朝地廣物博,我們也不可輕敵,不說軍械,單論軍力便已是我遼國數倍,如果一旦開戰,我軍就算不會敗,依舊難免損失慘重,這樣一來,我擔心的還是朝堂這邊的問題……”


    她說到這裏,抬眼看向了韓德讓:“韓愛卿,你怎麽看。”


    這話問出,房中三人均都看了過去,那邊一直以來都未曾開口的韓德讓掃視了三人一眼,隨後直接拍板。


    “讓他來吧,我遼國鐵騎許久未曾見血了,那就……碾碎他們!”


    話語擲地有聲。


    無論如何,這個晚上發生了許多的事情,無關風月,隻見金戈。


    局勢的走向如何誰也不會知道,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是自信也好,是畏懼也罷,總之,不久後,要開戰了。


    另一邊的雨夜中,張靖正坐著馬車趕往百花樓的途中。


    事情的大概已經聽冬梅說過,基於這事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張靖是覺得意外的,在他的計劃內,是打算再過幾天去百花樓提贖身的,但唐晚凝會自己先向孫媽媽開口是他沒想到的,而她為何這樣做,張靖思考過後便有了大概的答案,或許,是怕自己麻煩,又或許,是想向自己證明著什麽,總之,是個要強的女子。


    “這幾天,你家小姐沒有什麽事吧?”


    馬車上,張靖這樣問了一句,那邊的冬梅似乎在想著什麽,有些入神,張靖開口後,像是將她嚇了一跳。


    她拍著胸脯,望了眼百花樓的那個方向,隨後方才迴道:“嗯,小姐沒什麽事,隻是這幾天不能出去了而已,就是……就是瘦了些許。”


    “這幾天?”張靖微微疑惑:“不要告訴我事情不是今天發生的?”


    那語氣有些嚴肅,那邊的冬梅也似乎有點被嚇到了,他緊張的看了張靖一眼:“是……是你成親的那天發生的。”


    “這種事情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他揉了揉額頭,隨後有些自責:“這幾天應該過去一趟的……”


    “孫媽媽說你大喜的日子不應該去打擾你,所以就拖到了今天。”


    “好吧。”語氣微感無力,隨後掀開車簾:“師傅,麻煩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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