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相公?”唐晚凝怔了怔,想了想後有些啞然失笑:“這位公子莫要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他真的是我相公。”


    “呃……景凡。”唐晚凝望向了張靖:“你們是那個……那個龍陽?啊?”


    “什麽龍陽,你看清楚了,我是女的。”肖靈兒接過了話,順手摘掉了假胡子,又拔下了發簪,瞬間,一頭秀發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房間內刹時歸於寂靜,望著兩名女子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夾在中間的張靖稍顯無奈,這肖靈兒為何會這樣做他也能猜到一二,無非便是覺得被發現了丟臉而已,方才想到這個法子出來,要說起來,自己也可以幫她圓迴去,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他一時間竟是沒插上話。


    這也太亂來了……


    煙花自夜空中亮起,同一時間,清河城外,王倫遠遠的眺望著百花樓的那個方向,雙眼寒光一閃即逝,隨後,他滅掉了手中的火折子,望了空中炸開的煙花一眼,轉身走向了黑暗。


    他今夜所要做的事有點危險,但富貴一向險中求,若能得手,下半輩子足以衣食無憂,以後大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那賤人,不過隻是順帶為之而已,除了那賤人外,還有那個紈絝少爺。


    這幾天中,他一直在暗中觀察,隨著觀察的越多,他心中便越是失望,直至憤怒,而以往唐晚凝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已蕩然無存,如今隻是一賤人爾。


    那時候,唐晚凝心性高潔,看似與人都有來往,但一直都保持著疏遠距離,這麽多年來,一直如此,她性格柔和又不失剛直,琴藝一道更是出類拔萃,而王倫也因此傾慕與她,他也一直認為,唐晚凝這麽多年都未有對人動心,有很大的可能便是在等他,他對此有著不一樣的自信。


    然而,自他前段時日迴來,本下了決心與之傾訴,但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那句“王大哥並非晚凝的良配”,他一向自負,自詡才華橫溢,奈何科舉屢次落第,到頭來他卻是看透了這世間的黑暗,考官對於舞弊一事視而不見,受賄貪汙,考生各種走關係送禮,有背景的甚至都不用去考場便能上榜,這是何等的世道?


    世道不公,我自平之。


    殺人放火受招安,自古都是如此。


    半生挫折,他最終義無反顧的做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本對世間還留有一絲好感,但那日後,他已然明白,假如自己那時考上功名,衣錦還鄉,那他也不會被那賤人拒絕,反而那賤人會跪在自己麵前,對自己言聽計從,每晚都會使盡渾身解數來取悅自己,這便是現實。


    那一晚交談過後,他一直以為那賤人沒有嫁人之意,也打算徐徐圖之,但那賤人話說的好聽,說自己未遇見心儀之人,但自己走後,又立馬派人送書信給他,若不是被手下截胡了,自己興許還真要被騙了。


    那日的拍賣晚會,他一直看在眼裏,以往人前冰清玉潔的形象在那晚便已去七八,那賤人在那紈絝少爺麵前宛如一條母狗,什麽西域名畫,不過一小孩胡亂塗鴉而已,更可笑的是,那賤人兀自恬不知恥的在台前各種吹捧,這種事情,虧她也能做的出來,當真是為了那紈絝少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實在可笑。


    猶記得幾年前,自己曾托她在一貴人麵前引薦一下自己,她那時百般推諉,最終看是答應了,可到最後,那貴人依舊沒用正眼瞧過自己,可想而知,那賤人定然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然而幾年過去,那賤人竟然會變的如此下賤,或許那賤人一直如此,以前定是被她蒙蔽了。


    今夜也是,為了那紈絝少爺,竟然和一些狗大戶品茶論曲,這已然下賤成何等模樣了,什麽冰清玉潔、什麽淡雅佳人,與一街頭戲子又有何區別,他一路走著,腦中也一直想著,想到這裏時,他眼中殺意更濃,在一棵柳樹前停下了腳步,重重一拳擊打在樹幹上。


    隨後,樹未動,血自流,他搖了搖頭,最終嗬的一聲笑了出來:“嗬……賤人……”


    ………………………………………………


    南院小樓一處女子閨房中,四人,一人看戲,兩人對視,剩一戲子無奈。


    “好了,別鬧了,你什麽時候成我妻子了,我告訴你啊,別侮人清白。”


    那邊長發垂落的肖靈兒聞言迴頭狠狠瞪了張靖一眼,隨後大聲反駁:“我侮人清白?嗬,有本事你叫你家小蓮來對證啊,你就問她,我青州肖家肖靈兒是不是你妻子,去問啊。”


    “我們不是已經取消婚約了嗎?”張靖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隨後朝房間中的另一人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最後方才給兩名女子各倒了杯茶。


    待得那人走後,肖靈兒又要反駁時,張靖將一杯茶水遞到了她的麵前,直接打斷,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肖家家主為何會急著將女兒嫁出去,感情問題出在這女人身上。


    不久後,肖靈兒也不再反駁,最終對於偷窺一事幾人很合適的沒有再提,而另一邊唐晚凝也看出了問題來,她玲瓏心思,隻言片語中便能聽出事情的始末大概,現如今腦中依舊有些問題想問,但肖靈兒還坐在一旁,便又覺得不好發問了。


    蟬鳴聲自黑夜中傳來,三人坐在桌前都有些尷尬,對於突然到來的外來者,張靖與唐晚凝都有些放不開聊天,而肖靈兒如狗皮膏藥般的黏在了凳子上,表情隨意,有意無意的想了解張靖與唐晚凝之間的關係,最終,場麵一時有些僵,這時,張靖試探著開了口。


    “那個,肖靈兒?哦,不對,林兄,現如今,人也見了,茶也喝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想,你應該也困了,要不,你先迴去?”


    肖靈兒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但依舊沒有動作,反而是撇了撇嘴,說道。


    “不好意思,茶喝太多了,一點困意都沒有,我就在這裏坐著,你們聊你們的,別在意我,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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