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陣幽香。


    很默契地,兩人都沒有提起乾遠的名字。


    餘聰白乖巧地坐好,任由廖羽在他的脖子間塗塗抹抹。


    力道非常輕柔。


    他睫毛輕顫,一雙黑眸來迴流轉,不知具體該落在哪裏。


    許是香裏有安神的物質,餘聰白聞著聞著,眼簾逐漸合起,身子歪向廖羽。


    廖羽伸手側扶住餘聰白的胳膊,過了許久,才將下巴抵在餘聰白的發旋上,親昵地摟著沉沉睡去的人。


    “我竟有一天也會變得貪婪做作起來……”


    廖羽閉了閉眼眸,不去讓自己想昨日在天地八卦鏡中看到的景象。


    可是越不想,便越發無法控製地浮現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的小徒兒,不負眾望,修煉成道,僅留下一道影像與他,便飛升上界。


    “師尊,太上忘情非無情,我記得過往的種種,然,情緣已了,我該走了,還望師尊多多保重。”


    難怪當初他看不清餘聰白的未來。


    飛升上界可不就是如此。


    他久久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無法逃掉。


    寥羽緊緊擁著餘聰白,不知何時,一滴清淚,嘩然落下,滴在餘聰白的脖子上。


    “師尊。”餘聰白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嚶嚀一聲,眼睛還沒睜開,便抬手環抱住廖羽的腰。


    一切都自然而然,他將鼻尖貼近廖羽的下巴,蹭了蹭,“師尊,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心魔蠱的原因,早在聽見你的聲音時,我就喜歡上你了。”


    “我亦知曉,師尊的心裏是有我的,隻是無法拋棄一些世俗的東西罷了。”


    廖羽用手順了順餘聰白的後背,低頭看著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人一直嘟囔不清地說著什麽,毫無語緒。


    總歸是小徒弟的心意。


    “好好休息吧。”廖羽在餘聰白眉心處輕輕一吻,將人抱在床上,思索著蘭因絮果。


    開弓沒有迴頭箭,如果結局真如天地八卦鏡裏所顯現的,那麽他必然會阻攔餘聰白的成道之路。


    至於乾遠,已經沒用了。


    挑撥離間這種小把戲,他怎會放在心裏。


    一念之間,千裏之外。


    廖羽一劍刺入乾遠的心髒。


    “好卑劣的行徑啊……”乾遠怔怔地看著胸前刺出的劍尖。


    “我知來人是你,必不會躲開。”


    “你想,也躲不開。”廖羽幹脆利落地拔出劍。


    “你瘋魔了!”乾遠的身體逐漸破碎,聲音空靈,麵目猙獰,笑得詭異至極。


    廖羽看著乾遠完完全全地身死道消之後,才安下心來。


    “走了那麽多彎路,我竟不知我到底怎麽了。”廖羽少見地迷惘起來,處理好一切後,又匆匆趕到餘聰白的床前。


    他緊盯著餘聰白,腦海裏漸漸冒出一個刺激的想法來。


    “師尊!”


    一聲驚唿,餘聰瞪大雙眼。


    誰知道自己兩眼一睜就看見師尊跨坐在上,有多嚇人嗎!


    “閉眼!”廖羽揪住餘聰白的衣領,見對方乖乖照做後,伏下腦袋,一親芳澤。


    滿室淩亂,待餘聰白腦子稍微清醒點,才發覺,體內似乎多了一股和師尊息息相關的力量。


    他隻當是雙修帶來的力量提升,卻不知已經簽下上古道侶契約。


    他撐起胳膊,支著腦袋,看著躺在裏側的人,目光閃爍,“我覺得我還可以再來一次。”


    寥羽看了看他,翻過身去。


    餘聰白死皮賴臉地又湊了過去,方知滋味如何,他就知曉師尊肯定會讓他得償所願。


    “師尊,阿羽,師尊,阿羽——”


    他將聲音拉得長長的,用手指輕輕戳著廖羽的肩膀。


    “聒噪。”廖羽嗔怒道,聲音低啞。


    “師尊說得對,我的聲音的確聒噪,但師尊的聲音,如聽仙樂耳暫明,可否再讓我聽一聽?”


    餘聰白賤兮兮地說著,猛地挨了一腳踹,才老老實實閉起嘴來。


    “一月後,你我結為道侶。”廖羽休息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真的假的?”餘聰白坐起身來,嘴角都要咧開到後腦勺,他雙手握住廖羽的右手,親了又親。


    “今日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餘聰白握著廖羽的手指捏自己的臉。


    “小傻子。”廖羽用指尖點了點餘聰白的下頷,端詳著小傻子被喜悅充滿的表情,將他拴在自己身旁,何其簡單。


    一月後的道侶大會上,在得到朋友們的祝福後,廖羽帶著餘聰白開始遊山玩水來。


    然而,餘聰白始終不忘修行的任務。


    就像他不會提乾遠一樣,廖羽也不會追究深問他修行的原因。


    湖麵倒映著小舟,舟上坐著兩個青年人。


    一個煮酒,一個盤腿打坐。


    “天雷將來,看來你很快就要突破當前的境界了,屆時我守著你。”


    廖羽的眼神有些幽怨,看得餘聰白頭皮發麻。


    “師尊,你不要這樣看我。”餘聰白站起身來,走到小舟前頭,瞻望著近水遠山。


    “比起阿羽,我的天賦不值一提。”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


    濃重的烏雲逐漸朝湖中心逼近。


    “迴來再喝酒吧。”餘聰白拉起廖羽的手腕,腳尖點水,奔襲到岸邊,滾滾烏雲也追著他,來到他的頭頂上方。


    第一道天雷劈下,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轟隆隆的雷聲震驚四方。


    天雷止,潤雨發。


    整座山頭都被劈平了。


    廖羽將坑底的人拉了出來,有些不忍直視。


    頂著爆炸頭的餘聰白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黑乎乎的血水。


    “這幾道天雷未免太兇狠了些。”餘聰白搖搖晃晃,在廖羽的攙扶下又重新迴到小舟收拾了一番。


    “喝口靈酒潤一潤。”廖羽斟酒一杯,遞到餘聰白的手裏。


    “好多了。”餘聰白這時方瞥見廖羽身後的衣服被劈出一道裂口來。


    “你替我頂什麽天雷?”餘聰白有些生氣,他扒住廖羽的肩膀,檢查著對方的傷口。


    “無事。”廖羽苦笑了一下,手裏拿著的藥瓶突然掉在地上。


    天道,果然是不能抗衡的嗎?


    “你怎麽了?”餘聰白急忙捉住廖羽的手,眉頭緊蹙。


    藥瓶滾到餘聰白的腳邊,此刻卻無人關心。


    廖羽已經使不出一絲力氣來,他看著餘聰白的焦急得快要落淚的神情,不免最後笑了笑,倒在餘聰白的懷裏。


    “廖羽!”


    “你不要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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