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聰白鑽進被子裏,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眼淚唰唰往下流,大有一種洪水決堤之感。


    他支楞起耳朵,還是沒有聽見外麵的聲響。


    算了,總歸是有人要先讓出一步的,讓就讓。


    悶在被子裏熱得透不過氣來,他一把掀開被子,直接大聲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劉澤林正要去掀開被子,沒有料到他的動作會那麽快,一時不察被撞倒,鼻子都撞紅了。


    “毛毛糙糙。”他皺了皺眉,語氣裏有些不滿。


    終究還是個孩子,自己怎麽能跟他過不去呢?


    餘聰白一看這場麵頓時愣住了,連忙起身拉起他,聲音發悶,向他道歉,“對不起。”


    “過來。”劉澤林向他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側,用指腹擦去了他臉上的淚痕。


    然而一擦去,卻又有眼淚掉下來。


    餘聰白看了看他的眼神,垂下腦袋,兀自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想哭,可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說罷他用自己的袖子直接去擦眼睛,像是在驗證著自己的話一般,眼角卻變得更紅了。


    “不要用袖子擦。”劉澤林捏住他的手從他眼眶上拿了下來。


    少年的心跳就在他手裏,咚咚咚極速的跳動著。


    餘聰白不成熟,他卻是一個成熟的人,那股莫名其妙而來的情緒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成年人對待事情的冷靜。


    “你聽我說,今天是我不對。”


    餘聰白突然跳下床,蹲在他腳邊,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腦袋上,軟著語氣說道。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哄男人還是頭一迴,餘聰白蹭了蹭他的手心,不知道這樣說對方會不會好受一點。


    “我沒生氣。”劉澤林抿著唇,斂去眼底的小情緒。


    看著餘聰白乖巧的模樣,劉澤林的心情自然而然的變得明媚起來,用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感受著掌心的一片柔軟。


    劉澤林隨後將手挪到他的臉龐上,用食指觸碰他的眼尾,那裏還沾著幾滴晶瑩的淚珠。


    “你明明就……有。”


    餘聰白小聲駁斥道,突然體內傳來一股躁動的力量,讓他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的渾身都在散發著強烈的熱意,冷白的麵容霎時漸染起一層緋紅,像三月的櫻花,白裏浸潤著粉意。


    “我……”餘聰白喉嚨裏幹澀至極,說出話來都有些喑啞。


    “你怎麽了?”劉澤林感受著指腹下滾燙的熱意,頓時將手貼在他額頭上,同樣十分燙手。


    大概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他淺笑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他認命的站起身,準備帶餘聰白去醫院。


    噗通一聲,床被上陷下去了一大塊,餘聰白瞳孔裏的顏色慢慢變成了純粹的天藍色,如同寶石一樣。


    他張開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慢慢湊在劉澤林的如玉的側頸上。


    “你做什麽?”劉澤林伸手推他,體內的血液頓時逆流起來,他的唇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這時他才記得眼前的東西是一隻妖怪。


    那次差點要了他的命的不堪的迴憶,紛紛湧現在他腦海裏。


    濕濡的感覺從皮膚上傳來,原來餘聰白隻是埋在他頸間舔了兩口。


    “我是妖怪,但是我不會傷害你的……”


    餘聰白委屈巴巴的說著,用鼻尖不斷蹭著他的脖頸,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好像隻有那種淡淡的冷香才能抑製住他心底裏的躁動。


    “起來。”劉澤林推也推不開他,用手重重的捏了捏他的後頸,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


    眼下,這可不是什麽好姿勢。


    “你怎麽了?”劉澤林低沉著嗓音說道,心底有一絲慌亂。


    餘聰白抬起頭對視著劉澤林的眼眸,汪汪的淚水從那天藍色的眼睛裏落下來,好像天空下了雨,淋在他臉上。


    “難受……”


    餘聰白心底的躁動幾乎從他身體的每個細胞裏鑽出來,叫囂著讓他將眼前的人吞之入腹。


    他用手緊緊抓著劉澤林身下的被子,掌心的汗濕濕熱熱。


    他怎麽能吃人肉呢,他才不是那種妖怪,他可以控製住得。


    可是越是忍受,就越難受……


    “別哭了……”劉澤林看著他好不容易收住了淚意,這時竟又爆發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其實,餘聰白這幅樣子,他竟然莫名覺得有一絲觸動,想讓他一直哭下去。


    “起來,哪裏難受?”


    劉澤林偏過臉,那股熾熱的鼻息徑直撲在自己臉上,這樣的距離太近了,讓他很不自在。


    他伸手將餘聰白的臉推到另一邊。


    “這裏。”餘聰白滿吞吞的說著,反握住劉澤林放在自己臉上的手。


    “我好難受,難受得像死了一樣。”


    餘聰白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落在劉澤林的脖頸處,將那裏變得濕潤起來。


    “不要說死。”劉澤林很快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心髒劇烈地跳動著。


    這隻狗——發情了。


    早知道應該先帶他去寵物醫院閹割的。


    餘聰白感受著他手心的涼意,主動將臉貼在他手上,嘴裏不斷喊著,“我真的很難受。”


    “你是蠢狗嗎?這種事情不會自己解決嗎?”


    劉澤林立馬抽迴了手,臉上的表情難以言說。


    餘聰白眼裏的淚意更加憋不住了,劉澤林吼他。


    來自原始基因的唿喚不斷叫囂著讓他露出自己的獠牙對眼前的獵物隨意施暴,餘聰白的眼底一片猩紅,他快控製不住了。


    自己這樣太危險了!


    餘聰白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頓時彌散在整個口腔中,還不夠。


    另一種幽冷的香氣隔著一段距離不斷的在引誘著自己,餘聰白很快退下。


    劉清來了。


    他現在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我很快就會迴來的。”餘聰白跌跌撞撞的奔向門外,臨走之前留下這句話。


    然而他這幅樣子怎麽可能讓劉澤林放心。


    “迴來!”


    他一聲大喊,餘聰白的腳步便本能的停了下來,聽劉澤林的話似乎成了餘聰白的一項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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