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璐咬牙,兩頰憋得通紅,好似要哭出來:“孟小天,你混蛋。”吼完這句就走了,蔡雅欣有點懵,看見安璐跑了,就追了過去。


    眼下,隻剩下曲然和孟小天。曲然看了一眼孟小天,突然淚如雨下,一把推開他:“關你什麽事……關你什麽事啊……要你可憐我。”


    曲然剛剛跑到樓梯口,就看到楊夏站在那裏。


    孟小天也沒想到楊夏會突然出現,不由得皺眉。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平靜,繼續拉著曲然下了樓。


    楊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不禁扯了扯嘴角。


    孟小天帶著曲然往學校門口走去。一路上,不斷地有學生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曲然羞愧地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異樣的眼光。孟小天拉著她的手,皺眉道:“能不能出息一點?”


    曲然眼角有淚光,孟小天看著她那副模樣,語氣軟了下來,把她往懷裏攏了攏:“不要怕,有我呢。”


    曲然看著孟小天,她那麽深愛的孟小天,第一次這麽溫柔地跟她說話,突然覺得任何大風大浪似乎都沒那麽害怕了。


    --


    所有的流言蜚語都在以光速向四周散播,這件事終究還是傳到了校長的耳朵裏。


    陸海華把楊夏叫到辦公室,問她該怎麽處理,楊夏說:“我的學生受到了傷害,我們應該做的當然是如何安撫學生,遏製流言。”


    “現在的學生,簡直無法無天,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陸海華冷哼一聲,“那個孟小天,平時打架鬥毆無所不能,現在居然還把女同學的肚子搞大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學校的麵子往哪兒擱?”


    楊夏皺眉:“校長,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你怎麽能這麽說?”


    陸海華說:“楊老師,我跟你們班的科任老師都交流過了。他們一致認為,孟小天和曲然必須退學。”


    楊夏哼笑道:“你跟誰商量過了?我是他們的班主任,我怎麽沒有參與?所以你們是背著我,想私下掩蓋這件事嗎?”


    楊夏言辭激烈,不留半分情麵,陸海華聽這一席話,臉都氣綠了:“楊老師,請你主意你的措辭。我沒有把你問責,是念及你的能力和教學質量。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陸校長,你搞清楚,現在是曲然受了委屈,孟小天顯然是為了遏製謠言才挺身而出的。我不知道你聽了哪些人的意見,要做出這個處理,我隻想說學生出了事,學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陸海華說:“我們垠城職高那麽多班,為什麽每次出事的都是你們班。孟小天就像一顆毒瘤,早晚得毀了這裏。這個人,堅決留不得。曲然的話,如果她還願意迴來上學,學校是可以從輕處理的。”


    楊夏堅決不同意:“你不能這麽做,孟小天已經決定改過自新了。你沒看見他這段時間都很聽話嗎?要是現在開除他,他就真的完了。”


    陸海華大怒:“他一個人完,總比整個學校完蛋好。”


    楊夏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海華,突然有那麽一刻,她開始懷疑自己所堅持的觀點。


    --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以後,楊夏恰好遇到陳美美。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擦肩而過。楊夏走出幾步,陳美美突然轉身叫住她:“楊夏,孟小天的處分是我讓許明生聯合年級上的幾位老師跟陸校長討論決定的。”


    楊夏停住腳步,沒有迴頭。


    陳美美說:“你知道你這個人最讓人討厭的地方在哪裏嗎?”


    楊夏沒搭腔,陳美美繼續說道:“自以為是,不近人情。”


    陳美美說完又頓了頓,笑著說:“但是我不怪你,畢竟你是病人,我怎麽能跟一個病人計較呢?”


    楊夏雙手握緊拳頭,轉身走到陳美美麵前。有那麽一瞬間,她很想去扇陳美美一個耳光。但她忍住了,她勾了勾嘴角,微眯著眼睛對陳美美說:“對呀,我是病人。哪天我不高興了,把你嘴巴fèng起來,或者在你身上戳一個窟窿,都是不會犯法的。”


    陳美美聽完這話,臉色煞白:“你……你要做什麽。”


    楊夏笑了笑:“別擔心,我的病好多了。”


    楊夏走後,陳美美才發現自己手心一直在冒汗,她胸口劇烈地起伏,嘴裏呢喃道:“瘋子,全是瘋子。”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曲然和孟小天還是沒有出現。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去了哪裏,包括周凱。


    很快,曲家先找到學校。


    楊夏沒見過曲父,但尤文麗她是領教過的,典型的不嫌事大。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不得把孟家鬧得天翻地覆。孟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打擊。


    於是,楊夏想請學校暫時瞞住這件事,可學校不想擔責任,還是把事情跟曲家攤牌。並且通知警方,全力查找孟小天和曲然的下落。


    孟爺爺得知孟小天的事情以後,一病不起,被送往了醫院。


    --


    自從孟小天和曲然失蹤以後,周凱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待在教室不願意出去。


    這天,楊夏恰好路過班裏,知道這節是體育課,但周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寫作業。


    楊夏走到周凱麵前,問:“怎麽突然這麽用功了?”


    周凱笑了笑說:“相比老大,我突然發現自己很幸福,不僅有疼愛我的父母,還有關心我的朋友。我不想再這麽混下去了,我想要拚搏一次試一試。”


    楊夏點點頭:“你能這麽想,老師真的很欣慰。”


    正說著,周凱的眸色突然暗淡下去,欲言又止。


    楊夏看出異樣:“怎麽了?”


    周凱抬頭,雙眼已經通紅:“楊老師,我始終不願意相信老大會做這種事,我知道他心裏一直有然然,所以他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然然的事,可學校領導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相信他們呢?”


    “他們不是不相信,隻是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和精力去相信。”楊夏嘆了口氣,“不止是學校領導,其實很多外界人士對職高的學生或者技校的學生都帶有有色眼鏡。他們覺得這裏的學生大多不安分,很調皮,不學無術。但很少有人願意花時間和精力去探究如此年輕的你們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青少年的成長教育往往比學習成績更重要,但能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實在太少。”


    周凱有些詫異:“楊老師,你為什麽對我們這麽有耐心。我聽到很多老師說你的壞話,他們說……”


    周凱說到一半的話,又咽了下去。


    楊夏笑了笑:“說我不近人情,說我變態,對吧?”


    周凱點點頭。


    楊夏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是在迴憶:“其實,我從小就是生活在一個壓抑的家庭環境。我的父母沒有感情,但他們也不離婚,總之就這麽耗著,我幾乎是在他們的吵鬧聲中長大的。我的內心有很大的陰影,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後來等我長大了,看見你們,我突然非常不願意你們也像我一樣,被不利的成長教育毀了。我不是什麽聖人,隻是不想放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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