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眼下這店裏有五、六個人,在楊夏看來,薑推明顯幹不過他們。


    光頭已經沒有耐心:“要麽給錢,要麽就留下一隻手,我看你左手戴著皮手套,裹得倒挺嚴實,要不就左手了?”


    薑推把楊夏推到一邊:“一會兒隻要有機會就跑。”


    楊夏還沒來得及說話,薑推已經轉身跟他們幹了起來。


    黃毛帶著兩個小黃毛朝薑推走來,手上的鐵棒子輕輕地在手板心上敲擊,讓人心裏一跳一跳。


    薑推直接走過去,單手抓住為首的黃毛,黃毛還沒來得及使用他的鐵棒,就被薑推直接丟到了一邊的牆壁上,摔得叮咚響。


    身後的兩個小黃毛沒想到薑推力氣這麽大,麵麵相覷之後向薑推撲過去,也被薑推幾下踹到了地上。


    不僅光頭,連楊夏都看呆了。


    很快,場麵就混亂起來,剛才被打趴下的三個人掙紮著站了起來,重新蓄積精力,連著還未出手的兩人,五個人一起朝薑推衝過來。


    楊夏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待在角落裏一動也不動,腦子飛速在轉,該怎麽辦。


    起初,薑推還能應付,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隻是沒想到,一直站在旁邊不怎麽說話的小女孩兒,突然掄起一個鐵質的洗臉盆朝著薑推砸了過去。因為她的個子不高,隻能到薑推的腰部,但她的力氣很大,鐵盆直接砸到薑推的腹部,他不禁皺眉,楊夏暗叫不好,那裏還有傷。


    其他人見薑推鬆懈了,也趁機出手。起先被打趴下的黃毛不甘示弱,狠狠地敲下去,薑推的右手手臂挨了一棒。隨後,光頭惡狠狠地說:“接下來就是左手了。”


    薑推聽到光頭的話,臉色瞬間就變了,光頭當他是怕了,更加得意,二話不說,順手掄起一個斧頭,朝薑推的左手砍過去。


    楊夏大驚,連忙喊道:“小心。”薑推敏捷地躲開了,光頭瞪了一眼楊夏,然後朝黃毛遞了個眼神,黃毛立馬心領神會,徑直朝角落裏的楊夏走過去。


    薑推見楊夏有危險,也沖了過去,黃毛想把楊夏綁了,卻被薑推一腳踢開。薑推站在楊夏麵前,正想說話的時候,光頭突然出現在背後,斧頭砍下去的時候發出一陣碎裂的刺耳聲,薑推皺眉,楊夏捂住嘴巴,直到她朝自己的右下角看過去,一個完整的手掌滾落了下來。


    這下不止是楊夏,連光頭都很震驚,因為那個連帶著皮質手套的手掌,竟然是一個用鋼鐵做的假手,隻是這隻假手非常漂亮,從手掌到指關節的做工都非常精細,手掌定格的剎那,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而薑推的左手腕關節處,那個凸出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


    楊夏嚇得臉色蒼白,嘴唇發抖,但她沒有大哭大叫,隻是不停地咽口水和深唿吸。薑推看著楊夏,愣了幾秒,沒說話,隨後右手反手一拳打在光頭的臉上,光頭吐了一口鮮血,黃毛和小女孩兒都有些驚慌。


    突然,一陣警笛長鳴。


    楊夏大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這幫土匪,聽見警察兩個字,再加上這刺耳的警笛聲,個個嚇得麵色蒼白,也不管什麽加油費了,連東西都不拿,一溜煙全跑了。


    薑推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楊夏鬆了一口氣,她的唿吸仍舊有些不順,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薑推,地下的血,還有正在往地下滴的血,都像辣椒麵兒一樣刺激著她的眼球。


    楊夏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襯衫撕下一大塊,走到薑推麵前,小心地包裹著薑推的手腕。


    她的手在抖,臉色蒼白。


    “嚇著了?”


    楊夏拚命搖頭。


    薑推說:“那為什麽哆嗦?”


    楊夏還是搖頭。


    薑推問:“剛才那個聲音怎麽來的?”


    楊夏拿出手機,重新示範了一次:“以前孟小天他們經常打架,打不過就放這個,對方以為警察來了,就跑了。”


    想了想,又說:“你可真厲害,這樣還能開摩托車,我的命真大。”


    “你也厲害,要是其她女人早嚇哭了。”薑推喘著氣笑了笑說:“我習慣了,開了好些年,你放心,死不了。”


    楊夏說:“剛才就差點死了。”


    薑推說:“剛才那是意外。”


    楊夏給薑推包紮好之後說:“你這樣子也開不了摩托車了,我來開吧。”


    薑推皺眉問她:“你會?”


    楊夏說:“不會。”


    薑推說:“那你是想和我一起死?”


    楊夏抬眸看了一眼薑推:“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有心情開玩笑?”


    薑推說:“我不太會講笑話,我是怕你太緊張,我還不想死。”


    楊夏騎上摩托車,往身後抬了抬下巴:“上來吧,死不了。”


    薑推走到楊夏身後,女人的身體很單薄,所以她發抖的時候,旁人其實是看得很清楚的。


    薑推坐在她身後,楊夏足足怔了一分鍾的時間,終於踩了油門。


    車子突然前傾,楊夏用力握緊把手,薑推已經沒有力氣,隻能直直地倒在楊夏的背後。


    他的臉貼著她的後背,她的後背發涼,但他的臉卻是滾燙。


    楊夏不認識路,薑推在後麵給她指路,但其實他的手腕處像被一千隻螞蟻噬咬一樣刺痛,所以從楊夏那邊聽到的話,總是會一頓一頓地,停頓的時候就是薑推咬牙忍住不叫的時候。


    直到摩托車騎到大馬路,總算是走上了進城的繞城路,薑推這才鬆了一口氣。


    垠城的風要比鹿角鎮的燥熱一些,楊夏的腦海裏不斷地在閃現剛才那一幕:鋼製手掌從手臂掉落,滾了幾圈才停下,發出一陣又一陣清脆的聲響。


    難怪他常年帶著一個黑色的手套,難怪他總是用右手發力,難怪他的腹部有八塊腹肌。因為少了一隻手掌,他必須要擁有更大的力氣,才能完成和常人一樣的動作,比如騎摩托車。以前在視頻裏看過有國外的殘疾人騎摩托,但那是腿殘疾,而摩托車更多的是需要手用力,像他這樣少了一個手掌,靠著一個假肢鐵手,能騎得跟正常人無二的人,著實是一個奇蹟。


    --


    到第三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薑推已經昏迷,被推進了手術室。楊夏坐在手術室外,手肘抵在大腿上,手指不停地揉捏嘴唇。


    半個小時以後,手術室的門開了。


    楊夏衝過去:“他……不會死吧?”


    旁邊的護士噗嗤笑出聲:“哪有那麽嚴重?你有沒有點醫學常識啊?”


    楊夏不吭聲。


    醫生揭下口罩:“沒什麽大事,隻是假肢被生扯了出來,使得手腕處出現了嚴重的組織挫傷以及肌肉潰爛。我們給他進行了相應的處理和包紮,應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剛才之所以昏迷,隻是因為感染導致發燒昏迷,現在已經醒了。”


    醫生走後,楊夏推開病房的門,薑推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楊夏過來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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