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崇禎的黃昏2--滿城的紅綢


    唐通被崇禎當著眾臣的麵斬首,眾臣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中有很多人經曆過魏忠賢權勢滔天的時期,唐通血淋淋的人頭讓他們想起了那個時候。可即便是那個時候,也頂多就是當朝庭杖打死人。畢竟大家都是體麵人,無論如何也幹不出把大臣當雞仔一樣當庭斬首的事。


    可如今的形式已經變了,不管他們是否適應,都已經無法挽迴的改變了。


    崇禎的太監軍挨家挨戶地把京城的高官和勳貴們,從他們的宅邸中拉出來。順帶狠狠的淩辱這些平日裏眼高於頂,根本不把閹人放在眼裏的道德君子們。


    同時伴隨著的便是抄家,崇禎見識過李布在京中是如何抄家的,他當即有樣學樣。拆掉每一塊牆磚和每一根柱子椽子,除了檢查其中是否藏有金銀外,拆下來也正好可以拿到城頭當滾木礌石。堪稱一舉兩得。


    已經徹底暴走的崇禎此番形式異常幹脆利索。官員和宗室,凡是超出的家財有來源不明者,其本人和一眾兒子當即押進紫禁城看管。對於清廉的官員,崇禎則當即給諡號。


    對文官來說,諡號是一身的追求。崇禎自知城破是早晚的事,他已經來不及等到那些清官們死後再給他們封諡號了,於是隻好提前給他們封。


    出乎崇禎意料的是,諡號總共就給出去十幾個,連二十個都沒湊夠。將近300年的大明朝,京師被圍的最後時刻,所有在京的高官中,隻有十幾個人屁股是幹淨的。


    崇禎再一次被震撼了。


    但其實其中有些貪官也是迫於無奈,官場氛圍如此,他們要想不被排擠,就不得不和光同塵。滿清入關之後,按著原先的曆史脈絡,也還是有不少貪官殉節的。


    可是,如今的崇禎管不了那麽多,他現在隻認死理。你貪了就是貪了,別給朕找理由。


    在崇禎默許下,這些犯官的妻女被賞給了一眾太監。崇禎不在乎身後名了,他決議報複的那刻起,已經篤定後世的文官就肯定不會說自己好話。


    。。。


    李過眼看崇禎不識好歹,竟然把派去勸降的唐通給砍了,他當即下令攻城。


    轟鳴的火炮響徹四野,扛著雲梯的闖軍被督戰隊逼著蜂擁城下。場麵並非如李過預料中的一邊倒,城頭的守軍和百姓異常的頑強。


    百姓中甚至有不少高喊“吾皇萬歲”的。守軍更是幾乎近於瘋狂,他們聲音細長不停嘶喊,和攀上城牆的闖軍以命搏命。殺到紅眼時甚至抱著闖軍同歸於盡躍下城頭。


    李過特地命人找了幾具守軍的屍體迴來仔細端詳,那些身穿大明官服的守軍竟然無一例外都是太監。


    “崇禎的太監有這麽厲害嗎?”李過問向薑鑲一幹明廷降將。


    他們紛紛搖頭表示從沒見過,不但沒見過這樣一大群不要命的太監,更沒見過京師的百姓會這麽不要命幫著守城。


    李過又在其中一個守軍屍體上發現了異樣,因為那個太監守軍身上還披著紅綢,胸口還掛著大紅花。


    “這不是結婚時才穿的嗎?這太監結什麽婚,而且為何守城時結婚?”


    李過一連串的問號之下,薑鑲等人都是一陣茫然不知如何迴答。


    李過頓時大怒,“爾等自稱熟悉京師事物,如今看來不過是說大話。念在爾等主動來降的份上,暫且不殺爾等,拖下去重重地打。”


    李過隻好拿薑鑲等人撒氣。他自然不會知道,如今的京師滿城都是紅綢。


    。。。


    京師出現一副奇景--闖賊攻城間隙,就有太監偷空下城,隨後趕忙給自己披上紅綢,然後拉著一個犯官女眷找一處民房入洞房。


    太監們對結婚那套儀式自然不熟悉,還是得虧一同守城的百姓們指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等等,咱們淨了身的人,爹娘如今都不知在哪。就對著皇宮拜陛下吧。”


    “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


    在周圍人等的起哄聲中,每日都有很多對太監夫妻禮成。


    “入了洞房後,你先這樣,再那樣。”百姓們在交太監洞房裏該幹什麽。


    “去,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沒那玩意兒,說個正經有用的。”


    “這個嘛。。。實在不行伱就xxx嘛。”


    此話一出又是惹來眾人一陣哄笑。


    百姓們為何如此起勁,因為崇禎皇帝超了當官的家,給他們發錢發糧。而那些和太監成親的,也都是犯官女眷,他們權當跟著看熱鬧。


    太監無後,曆來除了位高權重的個別太監,其餘絕大部分太監也不會有成親這一說。這是他們心中的遺憾,而崇禎見他們曆來忠心,幹脆就給他們補上了這個遺憾。


    因而如今的京師,隻要闖軍不攻打,城頭就有太監輪換著下來成親入洞房。


    而太監太多,犯官女眷又不夠,於是他們就搞起了共享。


    太監們覺得自己總算明明白白當了迴人,除了洞房裏麵那點遺憾,這輩子算是值了。


    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是崇禎擴軍招募太監時淨的身,多是食不果腹貧苦人家出身,當上太監後不但吃飽了飯,如今還娶上了個媳婦。因而才會覺得這輩子值了。


    連日來闖賊的攻打越來越急迫,因而有些太監隻來得及進了洞房後,粗粗研究完一番那些大家閨秀的構造細節,就趕忙上城禦敵去了,急的連身上的紅綢都來不及摘下,因而就有了先前李過發現竟有穿大紅喜服的太監。


    城下的闖軍實在不明白,為何每日都能聽到城內傳來歡笑聲,仿佛裏麵的人不是在拚死守城,而是在進行著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他們自然不會明白。守城的百姓有了錢糧,且看著高官家的大家閨秀和太監們入洞房,這種戲碼可是打出世都未見過聽過,可不就得開心嘛。


    而太監們呢,“原來大家閨秀長那樣。娘,那些小姐們原來就長那樣。下輩子我就找個這樣白俊的,再給您生孫子。”


    如果從高空中看此時的京師,外頭是連天的硝煙和炮火,裏頭是沒完沒了的洋溢著喜慶氛圍的吹拉彈唱。外頭是黯淡的黑灰,裏頭則是滿城的紅綢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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