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煙塵滾滾卷往西安城。


    一路上,李布策馬不停和劉宗敏及牛金星等人套近乎。他本不想這麽快站隊,可是一見麵李岩就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這下逼得自己沒得選了。


    此時,李岩與牛金星這兩大軍師雖麵上和睦,畢竟牛金星還是經由李岩推薦才加入的闖軍。但李布知道曆史上李岩就是被牛金星害死的,那至少牛金星對李岩肯定私下有怨氣,而怨氣不會一朝一夕形成。


    那如今自己自然就要去巴結李岩的死對頭了。而李岩的死對頭,明麵上是劉宗敏他們這幫莽夫,實際上還包括了看不見的牛金星。


    “我聽聞牛大人通曉天官、風角及孫吳兵法,素來仰慕。今日一見果然仙風道骨不似凡人。”


    牛金星曆來自詡可占天命卜吉兇,聽李布這一番誇讚,臉上雖不動聲色,心下對李布不免高看一眼。


    李布又調轉馬頭,擠進正在交談的劉宗敏和李過二人之間。


    “劉叔,李兄,李布見過二位。”


    “去去去,滾遠點,誰和你兄弟。”李過對擠進來的這個不速之客,很不耐煩,且他曆來討厭這等阿諛拍馬的貨色。


    李布也不動氣,而是往懷裏掏。


    “劉叔來一壺?”李布手拿一小壺開了封的酒,“正宗的鳳翔燒酒,聞聞。”


    現代社會男人間套近乎,往往從發煙開始。眼下麽,抽煙都是用煙鍋子。那就隻有發酒了。


    鳳翔燒酒也就是現代社會西鳳酒的前身,喝過的都說好。而且這是李布特地從秦王府酒窖裏麵挑出來的陳釀。封口去掉,香氣立即撲鼻而來。


    每一個豪情萬丈的男人,總有兩樣東西躲不過,酒正是其中一樣。


    劉宗敏一把接了過去,猛罐了一口。“嘶~~,痛快,比在洛陽福王老兒那喝的都要好。這等好東西,你上哪弄來的。”


    李布趕緊又驅馬往裏擠了擠,“秦王府酒窖裏有的是,我一會兒帶劉叔過去。”


    “好,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小子,就覺得順眼。”


    李布又掏出一壺遞給一旁的李過。


    李過看起來和李布年齡相仿,此時正高冷地昂著頭。


    “李將軍,來一壺?你聞聞,這味道,”李布自己把酒壺放到鼻子下,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唿出,“聞著都覺得舒坦。”


    李過不自覺抽了幾下鼻子,半推半就接過了李布遞過來的酒壺。


    一口下去,“真香!!!”


    周圍人等聞著味就圍了上來,“偷偷喝酒也不帶我等。”


    李布趕緊招唿隨從上來,把事先準備好的酒箱打開。他不但準備了酒,還準備了燒烤。


    李布從現代社會某手工達人的燒烤鋼琴處獲得靈感,整出了馬上移動燒烤架。一邊騎馬一邊烤,既不耽誤趕路,也不耽誤吃燒烤。


    肉是今早現殺的灘羊和小豬仔,後續的醃製和蘸料是秦王府廚子團隊,在刀架脖子下的集體智慧結晶。


    極品燒烤加陳釀西鳳,沒有哪一個男人的胃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這個年代可沒有減肥一說,在這種貧苦交加的年代,胖顯得富態,是富貴福氣的象征。


    “這肉不錯,這酒得勁,比福王府那些娘們還得勁。”


    “老劉,你給我剩兩串。”


    。


    。


    “大哥,你也搞兩串。”劉宗敏給李自成遞過去兩根滋滋冒油升騰著香氣的羊肉串。


    李自成正想伸手去接,但被李岩一聲咳嗽打斷了,“闖王,您現在可是已經稱王了。”


    李自成極不情願地收迴了雙手,“劉兄弟,伱成何體統,叫兄弟們都收斂點,別丟了闖軍的威風。”


    劉宗敏斜睨了李岩一眼,鼻子裏甩出哼的一聲,一大口擼下一整根羊肉串上的肉,嘴裏咬牙切齒狠狠地嚼了起來。


    李岩盯著正和闖軍諸將打得火熱的李布,心想此人果然不擇手段,出招不拘一格。


    李布也察覺到了李岩在觀察自己,於是先遠遠地對他點了個頭,隨即策馬跑到他身邊。


    “李軍師,要不也喝點吃點?”


    “你搞這些,看來費了不少心思。”


    “舉手之勞而已。”


    “舉手之勞?怕是挖空心思吧。”


    “李軍師好像對我有偏見。”


    “那要問閣下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樣是和光明磊落沾邊的。”


    “哎,李軍師,亂世之下有誰的屁股上幹幹淨淨的。還請軍師高抬貴手,布即便與軍師做不成朋友,可好歹總不至於成敵人吧。”


    李岩並未答話,而是策馬遠去。


    李布實在不明白李岩為何一見麵就對自己這麽大的敵意,難道是攻打秦王府之時,受難者中有他的故舊?這些隻能待日後慢慢去摸索清楚了。


    闖軍一行人吃著燒烤喝著酒,從灞橋啟程後一路往西,奔著西安城東門而去。


    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眼前這副景象一定很扯淡。但是,古時候講究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白話就是拿著酒肉吃喝去迎接正義的軍隊。


    正義與否就是看能否打勝,反正來的軍隊都是打勝了的,打勝的自然就是正義的。至於拿著酒肉去迎候,不就是眼前這幅場景嘛。隻是李布做的更進一層,搞了個小酒加燒烤。


    古時生產力不發達,肉類和糧食產量都很有限,因此酒肉非常珍貴。更何況李布選的還是上好的酒肉,再經過上等的烹調。


    所以,李布此舉放到現代。那就是拿著極品金槍魚等名貴食材,配上幾十年陳的台子,再請一堆國宴師傅烹調。一般人肯定忍不住想去嚐兩口。


    。。。。。。


    一個時辰的功夫,眾人終於到達了西安城。


    城牆上原本用於守城的大炮等器械都已被拆下。此時護城河上的懸索橋也已放下,裏頭三道城門洞開。


    李過一馬當先,率領一隊騎兵衝進城門洞,闖軍大隊則停在城外肅立。


    【好個策馬揚鞭意氣風發的青年將軍,不愧綽號“一隻虎”。】


    不多時,李過手持闖字大旗,出現在了城門樓上,他用力揮舞,城下闖軍見狀,爆發出山唿海嘯般的唿喊。


    隨後,闖軍五營人馬浩浩蕩蕩開進西安城。李自成在眾人簇擁下,踏進了西安這座千年古城。西安既定,則陝西全境唾手可得。


    闖軍雖然先前已經攻占襄陽等地,甚至將襄陽定為“襄京”,但那些地方都無法與陝西之地相比。陝西關中四麵環山地勢險要,同時關中又是一片平原。


    簡單來說,西安和鹹陽所在的關中平原,就是被一片高山包裹起來的產糧區。這是大秦故地,進可攻退可守的帝王鄉。


    闖軍從此擁有了第一塊真正意義上的穩固根基,至此擺脫了流寇身份,正式開啟了逐鹿天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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