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那晚打下秦王府,已經過去了兩天。


    秦王府庫的清點工作已經完成,光金銀就有六百萬兩之多。其餘諸如古玩字畫珍寶田地房產,價值不好計算。如果把所有資產都算上,李布估計,整個秦王這一脈的資產,應該有一千二三百萬兩之多。


    李布記得,明朝在萬曆時,一年稅收大概在兩三千萬兩白銀。而如今天下崩壞,一年不知能否收個一千萬兩上來。


    總之,秦王很有錢。這些錢要是早點拿出來招兵買馬,也不至於落得個從大殿高台上自由落體。


    但是,朱家人的神奇就在於此。洛陽直到城破,福王也沒把錢拿出來。武昌的楚王也是如此。


    李布對此實在不理解,命都沒了,還要錢幹嘛。難道是怕崇禎猜忌?可是崇禎這會兒都已經把宮裏的金銀器皿拿去重鑄當軍餉了。


    別人如何選擇不關他的事,但他必須考慮清楚自己接下來的選擇。


    天下如今三股大的勢力--奄奄一息的大明朝,勢如破竹的闖軍,關外虎視眈眈的滿清。張獻忠勢力相比這三方太弱小。


    【投滿清?除非他們肯把辮子剪了。】


    【投大明?我現在可是西安陷落的元兇,宰了秦王的反賊。】


    【投李闖?雖然他們也是一堆的問題,可好歹既不要我剃頭,也不會砍我。】


    眼下投降李自成是唯一出路,這一點幾乎不用多想。


    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投了李闖後呢?


    穿越以來,從潼關逃命到西安,又在西安為了保命宰了秦王,一直都是處在生死危機之中。


    【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李布想到,李闖接下去是有一段風光的日子,可好景也不會長。李闖攻下北京後,屁股還沒坐熱龍椅,就被滿清和吳三桂趕跑了。


    【難,在亂世是真難。我還是先布置點自己的勢力吧。】


    。。。。。。


    巡撫衙門書房內。


    李布背靠在原先馮師孔坐的太師椅上,兩邊下首坐著張三醒、李四悟、王文智等一眾如今西安城的文武官員。


    “今天把大家叫過來,是和大家聊聊咱們今後要走的路。畢竟大家一起造了反,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張李二人自造反成功以來最是興奮,這兩天熱衷於清算秦王這一脈。用他們的話說,“要替列祖列宗,把兩百多年來受的氣都還迴去。”


    張三醒先開了口,“李大人,還有啥好說的,您不都已經派人去迎闖王了嘛,我們就等著在新朝加官進爵,享受榮華富貴就行了嘛。”


    李布沒答話,隻是揮手示意侍從仆役都下去。並給守衛下令,“此間房十丈內不得有人,否則殺無赦。”


    李布又親自起身關上書房大門和窗戶,還把窗戶簾子都放了下來,屋內大白天點起了蠟燭。


    眾人對李布的這一舉動一臉茫然,但是出於對李布能力的肯定,料想接下去是有什麽重大事情要談。於是眾人紛紛挺直身子豎起耳朵,一言不發都盯著李布,等著他發話。


    李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緩緩放下,他如今已開始漸漸適應擔當這一群人中的權威。


    “方今天下大勢,諸位看出來了,大明已經不行了,所以我們要投闖王。”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但闖王能否定鼎天下,還不好說。”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寫滿了疑惑。李布也清楚他們疑惑從而何來。


    因為眾人沒有後來者的視角,此時的滿清,在眾官員和士紳們眼中,不過就是一群兇惡的強盜。大明明上上下下,從士紳到百姓,都無人認可他們。是那種潛意識裏都不會想到,滿清會入主中原這種可能。


    “我問大家一個問題。”


    李布停頓了一會兒,充分調動起眾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


    “闖王來了後會怎麽對待各位。”


    眾人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當然是加官進爵啊。”


    李布接著發問,“那闖王會如何對待西安的百姓,或者說整個陝西的百姓。”


    張三醒跳出來,“這個我知道,闖王喊的口號就是--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那自然是給農戶們人人免稅。”


    李布微微一笑,“那諸位想想,闖王和他的軍隊,吃什麽?”


    “秦王府裏搜出來這麽多糧食金銀,足夠犒勞闖王全軍了。”


    李布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那要是吃完了呢。”


    眾人麵麵相覷,“吃完了?那就從百姓那要吃的唄。”


    李布等的就是這句話,“那諸位可有了解過,闖王自從襄陽稱王以來,雖設置了文武百官,可有定下稅賦之策。”


    “這些我等倒是未曾聽過。那即便未定下稅賦之策,等到糧食不夠吃了,再定下也來得及嘛。”


    李布也不反駁,隻是問道,“在場的官員士紳,可有哪位經手過稅賦一道。”


    片刻後,一位官員起身出列,“屬下曾在長安縣稅課司任過職,於稅賦一道,略知一二。”


    “那你便給各位說說。”


    “大明稅賦分春秋兩季,一年收兩次。稅賦的大頭是田畝,其次是商稅。如:遼餉、剿餉與練餉,這三餉也是一並加派在田畝之上。其餘雜稅耗費,數額較前者可忽略不計。”


    “商稅主要是茶稅和鹽鐵稅,但自萬曆以來,每歲減少。如今天下大亂,商賈不通,戰亂之地商稅更是幾乎斷絕。因此,天下賦稅如今就看田畝。可田畝一事上曆來積弊已久,雖萬曆年間張首輔實行一條鞭法,清丈天下田畝,卓有成效,可好景不長,沒多久便名存實亡。”


    “因此,如今的田畝,根本無人知道每家每戶具體數額,哪塊田是上等,哪塊是下等。”


    李布接過話來,“在做的陝西士紳們,對此應該深有體會。各家各戶都隱匿了不少田畝吧。”


    眾士紳臉上一陣尷尬,“大人何必拿我等取笑。”仿佛在說,大人你好壞壞,把人家的小心思都戳穿了啦。


    李布繼續道,“好了,言歸正傳。如今的田畝,哪怕是看黃冊也是無用,非得仔細清丈方可。”


    “李大人英明,那黃冊有的還是從洪武年間傳下來的,早就無法作為征稅依據了。”


    李布示意那名出列的官員坐下,繼續說道,“而清丈田畝再造黃冊,是一項無比繁雜的事務。”


    “所以,諸位聽明白了沒。稅賦一道,茲事體大,並非你今日想起,明日便可施行的。”


    “然而,如不施行,則無穩定財源。而穩定財源有多麽重要,諸位都是讀過書的,自然不必我多說。因此,當年劉邦進了鹹陽,蕭何幹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金銀財寶嬌妻美妾,而是去找文書檔案。”


    眾人到此時方才如夢初醒,紛紛左右交頭接耳。


    好一陣功夫後,“那李大人,您究竟對李闖持何種看法。”


    “我非神人,猜不到將來的事。我提及稅賦之事,隻是提醒諸位,不要被眼前闖軍的連番大勝衝昏了頭腦。須知,有時成功並非是自己有多強,而是對手實在太爛。”


    張三醒等紛紛點頭稱是。


    “那我等今後將如何自處,請李大人明示。”


    “我送諸位一句話: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好了,散會!!!”


    【我可是把我壓箱底的絕活告訴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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