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


    蘇清歡並不知道迎賓館發生的事,她隻是帶著‘白子逸’慢慢的逛著,雖然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可逛的。


    中元佳節,本該是一個闔家團圓的好日子,可這滿城的熱鬧,卻並無一處是真正屬於她的。


    別人闔家團圓,她卻是孤家寡人一個。


    親人盡喪,唯一的父親卻隻想著算計她,想要她死。


    嗬嗬——


    所以,在白日早早去墓園祭奠過後,她便百無聊賴的迴房喝悶酒去了,若非白子逸非拉她出來,此刻估計她還在屋頂呢。


    但既然出來了,人家又是遠道而來,她這個主人也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於是,蘇清歡便帶著身後的人,一路吃吃逛逛,將她覺得好吃的東西挨個嚐了一遍,盡管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吃,那人隻是一言不發的默默跟著。


    此刻,兩人正停在一個糕點鋪前,糕香陣陣鑽入鼻中,惹得蘇清歡已經吃撐的胃,又不爭氣的流下了口水。


    中秋嘛,再吃個月餅不過分吧。


    “要兩個五仁的。”


    蘇清歡一手一個月餅滿意的走遠了,她將其中一個遞給旁邊的人,卻見他隻是拿著,半天都沒動一口。


    “怎麽不吃?不喜歡這口味?”


    麵具白子逸搖頭,頓了頓,他還是小心的掀開一點麵具,把那圓圓小小的糕點咬了一口。


    很甜,很好吃,他很喜歡。


    蘇清歡無聲笑笑,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早就暴露了還在這小心翼翼裝呢。


    真的是又笨又可愛。


    白子逸那家夥跟個話癆似的,走路蹦蹦跳跳跟個猴似的,個頭身形也不如眼前之人壯碩,而且他從不佩劍。


    這人呢,逛一晚上連個屁,呸,聲兒都沒吭過,走路自帶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那把腰間的淩雲劍都不知晃出來多少次了。


    “走吧,該迴去了。”


    子時將近,他們都該各自迴去了。


    蘇清歡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是往城門口走去,身後那人僵了一瞬,輕歎一聲跟上。


    就知道瞞不過她。


    可憐他一晚上裝得辛苦,結果人家早就發現他是誰了。


    城門前。


    蘇清歡命人打開一道口子,又讓人牽來兩匹快馬,親自將人送到了十裏開外。


    “國亂未平,強敵環伺,大亂將至,不論這其中哪一點,你都不該再來,玲瓏城是一座囚籠,你不該與它扯上關係。”


    雲景軒是自由翱翔的鷹,該去屬於他的天空任意飛翔。


    “那你呢?”


    已經到了城外,沒有了偽裝的必要,雲景軒這才取下臉上麵具。


    “既是囚籠何不離開?不論你想報仇或是其他,明明還有別的辦法,我——”


    “別無他法。”


    蘇清歡打斷他即將出口的話,眼底冷芒盡顯。


    “你我都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不論是從國力還是其他,北冥一日不除,我與三國便一日難安。”


    “倘若三國聯合,尚有一抗之力,可西珞親夜,東朝內部混亂,南霖剛經政變,你們本就互相防備,怎麽可能真心聯合。”


    “我與玲瓏城本就命係一體,難以分割,何況還有血海深仇,北冥我必須去,唯有深入虎穴,方可與天爭機。”


    “但我對北冥知之甚少,再加上他們對我防備頗深,不論我做什麽都不會太順利,所以,我無法預估局麵可以撐多久。”


    “我可以幫你的。”


    蘇清歡搖頭:“這件事誰都無法幫我。”


    “景軒,迴去吧。我知道你一直記得當年無垢雪山的相處情誼,但那隻是意外,我也僅是隨手所為,換做其他人也會如此,所以不必將之視為什麽了不得的恩情。”


    這是蘇清歡第一次,正麵承認了自己就是當年的紅衣,也是兩人重逢後,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喚他這個名字。


    可為的,卻是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


    明知無法迴應的感情,不如利落斬斷。


    雲景軒欣喜之餘,卻隻覺心酸,他喉頭微哽:“可偏偏就是你我,不是別人。”


    “什麽?”


    雲景軒說話聲音太低,黑夜中又看不清他的口型,蘇清歡隻好又問了一遍。


    “沒什麽。”


    雲景軒先是搖頭,又想起天太黑,她可能看不見,穩了穩聲音才說了一句,然後,他從懷中取出一物遞到她手邊。


    “迴程途中去了趟神醫穀,安兒一切都好,身體長開了也高了一些,這是我、我陪他親手做的月餅,聽聞玲瓏城每年中元節都會吃這個,便帶給你嚐嚐。”


    去了神醫穀?


    所以,這人是一到南霖邊境,脫離暗部護送後,便直接轉道去了神醫穀,探望安兒本不用這麽急,可他還是去了。


    還特意打聽了玲瓏中元節的習俗,是一早就打算迴來,並非臨時起意。


    他是想告訴她,安兒很好不必擔心。


    送來月餅,是想安慰獨自過節的她。


    是這樣嗎?


    這孽徒,簡直是笨拙的可愛。


    “好,多謝。”


    似乎是覺得這麽幹巴巴的一句話很沒有誠意,蘇清歡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師兄已迴神醫穀,有他和紫熙在,我並不擔心安兒。下次,不必辛苦親自跑一趟,傳信即可。”


    但這句話聽在雲景軒耳中,便是蘇清歡並不想再見到他。


    他貪婪又苦澀的看著旁邊那人的輪廓,盡管在黑夜中看得並不清楚,可唯有借著夜色掩蓋,他才敢如此放肆直視她。


    “好。”


    既然她不喜,下次,不會了。


    蘇清歡看不到他麵部是何表情,但就是莫名覺得這聲音一瞬間低迷了不少,或許,是連日趕路太辛苦了吧。


    “至多三年,四國必有一場大亂,迴去早做準備吧。珍重。”


    “你也,珍重。”


    盡管再不舍,雲景軒也知道自己該走了,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旁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女子,狠狠夾緊馬腹。


    駕——


    直到馬蹄聲消失在遠處,蘇清歡才對著黑暗中打了一個響指,很快便有幾個黑衣人出現在她麵前。


    “派一隊人遠遠跟著,直至他安全抵達臨安,記著別被他發現。”


    “另外,通知暗部所有人,化整為零隱入三國,伺機而動。”


    “遵命。此番宮主入北國,可需屬下等隨行護衛?”


    “不必,傳令琉璃宮上下,無我命令,三年內任何人不得踏入北地,違令者殺。”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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