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璃園。


    蘇清歡正在用早膳,紫熙從外麵匆匆而來,手中拿著一顆密封的蠟丸:“主子,是皇宮的消息。”


    捏碎蠟丸取出密信,一串特殊字符映入眼簾,正是琉璃宮特有的傳訊方式——漢語拚音加數字的組合。


    為了避免信息落入外人之後,蘇清歡早在創立之初,就親自將這些知識教授給了琉璃宮心腹,以及精挑細選出來的暗探。


    當然,普通消息的無需用到這些,隻有一些特殊級別的消息才會用此法,且級別越高的消息,排列組合也越是複雜。


    這也是上次明知柳風華會盜信,蘇清歡還故意讓他拿走的原因,一是篤定柳風華那麽疑心重的人不會輕易上套,二則即便他打開信看了也看不懂。


    “難怪昨日城中無事發生,原來是昊帝將三國使臣請進宮裏去了,算他聰明了一迴,沒有直接派兵圍堵行宮,而是命人私下探查鬼斧行蹤。”


    “否則,今日這臨安城怕是又要熱鬧一番了。”


    將密信毀掉,蘇清歡把碗中的粥喝完,漱口起身:“無故被扣留了一日,使臣們怕是坐不住了吧。\"


    “主子說得沒錯,北冥使團離宮前直接遞交了國書,聽說連夜就要返程,此刻正在行宮收整行囊呢。”


    “那其餘兩國呢?”


    “西珞太女本不想這麽快返程,被藍將軍強行帶走,不久前也遞了國書準備離開。倒是那東朝宰相張賀至今沒有動作。”


    蘇清歡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紫熙,又繼續問道:“那你可知他們何時動身?\"


    “北冥今日申時出發,西珞定在明早,具體時辰還需再探。\"


    “不錯,經此一事你倒是長進不少,短短時間竟將消息打探的如此細致。”


    紫熙是給她擺好膳食後離開的,從她開始用膳到紫熙迴來,前後不過一炷香時間,按現代的算法也就是三十分鍾。


    這麽短的時間打探到如此多信息,小丫頭果然是進步很大。


    誰知,下一秒就聽那丫頭說:“這些其實也不是我打探的,剛才取完消息迴來,在門口碰上了尹秋,這都是他告訴我的。”


    蘇清歡剛剛揚起的欣慰笑容僵住:“所以他說什麽你就信了?”


    紫熙先搖頭又點頭:“也不是,我有派人去行宮證實過,否則也不敢到主子跟前來說。”


    嗯,還好,還知道驗證真假。


    然而,緊接著紫熙又補充道:“其實事後我也反思了下,主子如今與軒王正在合作,料尹秋也不敢在這種一查就知的小事上騙我,所以,日後我會試著多給他一點點信任的。”


    那倒也不必,反正她們,哦不,是她不會在這裏久待。


    想到自己對紫熙的安排,蘇清歡即將出口的話又咽了迴去:“的確,你們日後要打的交道還多,是該早些打好關係。”


    “主子你說什麽?”


    蘇清歡的聲音很低,一旁忙著收拾碗筷的紫熙隻隱約聽到了後麵幾個字。


    “沒什麽,既然有人想渾水摸魚,我們幫他一幫又何妨。找人去趟行宮,設法將鬼斧藏身沁柔宮的消息告訴張賀。”


    “再派人去催一催鬼斧,今夜之前必須把我要的東西做好。”


    既然張賀有意用自己的暗樁為北冥鋪路,那便成全他,由別人出手可信度也更高,正好可趁此機會,把燙手山芋真正丟還給夜太子。


    如此,即便日後孽徒發現什麽端倪,她也有甩鍋的借口。


    “是。”


    紫熙端著盤子退出房間,去辦主子吩咐的事情。


    “輕塵,黑影桓如何了?”


    ......


    城北行宮。


    東朝使臣房中,張賀聽著心腹傳迴的消息,老謀深算的臉上露出幾分恍然。


    “原來如此,這兄弟二人倒是玩了好一手賊喊捉賊,難怪昨日昊帝將我等請進宮,軒王卻始終不曾現身。\"


    本以為是忙著找人或是遭了遷怒,卻不想人家在府中大擺筵席慶功。好,這南霖皇室當真好得很,竟將天下人耍的團團轉。


    “老爺,既然那位就在宮裏,我們何不——”


    “你以為人是那麽好搶的?前日夜裏各國那麽大陣仗,不還是棋差一招,反而讓南霖借機給夜太子扣了那麽大一個屎盆子。若非咱們的暗樁機緣巧合之下被派去沁柔宮伺候,發現了這個秘密,夜太子身上這口黑鍋怕是要一背到底了。”


    “那依老爺之見,此事我們應當如何?總不能忙活一場平白便宜了旁人。”


    張賀在房中來迴走著,思忖再三:“挑幾樣東西給淩王送去,便說是本相的送行禮,夜路難行願他們一切順利。”


    心腹狐疑,這話題是怎麽就跳到送禮上的?


    “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啊!”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那西珞太女那邊可要送?”


    “送吧,這點麵子功夫還是要有的。”


    午後,申時。


    北冥使團原路返迴從北門來也從北門走,結束了這場過分熱鬧的出使。


    同時,喬裝一番後的張賀僅帶一名隨從,也從行宮後門離開,隨著看熱鬧的人群一路跟出了北門。


    是夜,沁柔宮。


    沈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自從下午紫熙來取走主子要他連夜趕製的東西後,他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似乎是要出事的節奏。


    也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麽想的,璃園和軒王府哪個不比這冷宮安全,非要將他安置在這裏,還說什麽燈下黑不易被發現。


    要他看呀,分明就是主子有了新歡忘記舊愛,被軒王那張臉給迷失了心智。


    氣憤中的沈恭並未發現,窗戶外一支煙管早已悄悄伸了進來——


    片刻後,有人進屋將睡得死沉的沈恭帶走,而外麵房前屋後的地上躺了好幾個不知生死的暗衛。


    帶走沈恭的那幾人分工合作,有人負責扛人,有人負責探路,還有人負責斷後,清除留下的痕跡,許是因為挑的都是偏僻路徑,一路上倒也是有驚無險,總算是安全出了皇宮。


    就在他們剛鬆一口氣時,城樓之上忽的傳來一聲怒喝:“何方宵小竟敢夜闖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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