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叔,我們,又見麵了。”


    蘇清歡眼神含冰,如玉的手指輕拂過額頭,眉心處的偽裝被去掉。


    然後,那朵栩栩如生的血蓮印記,便落入了賈任意眼中。


    “你,你是——”


    怎麽可能?


    玲瓏少主不是死了嗎?


    為何竟死而複生還恢複了女裝?


    賈任意驚恐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女娃,久久不能言語。


    曾經——


    蘇緋墨因一首“水調歌頭”,成為當世三神童之一。


    又因眉心的蓮花印記,被世人稱為“蓮花童子。”


    換句話說——


    那朵蓮花印記,便是蘇緋墨身份最直接的證明。


    所以,離開玲瓏城時,蘇清歡設法將蓮花印遮蓋住了。


    “看來,賈叔還沒忘。”


    “……”忘?怎麽能忘?


    賈任意沒有開口,但心裏已是翻江倒海的一片混亂。


    玲瓏少主雖幼,但那一身絕世風姿早已顯露,令人一見難忘。


    其實那日壽宴,並非是賈任意第一次見蘇緋墨,卻是蘇滄漓首次將愛子帶於人前。


    自蘇緋墨出生,因他特殊的瞳孔顏色,蘇滄漓很少讓他在人前出現。


    直到後來——


    蘇緋墨學會用特殊功法轉換瞳色,將紫瞳變迴與常人一般的黑色,蘇滄漓才不再限製他的自由。


    因此——


    除了城主府的人,極少有人知道,蘇緋墨其實是天生紫瞳。


    但城主府的人基本死於那場大火,故,玲瓏少主天生異瞳一事,世上除了蘇清歡和蘇滄漓,再無人知。


    平日,隻要不動用異能和催眠術,保持情緒穩定,紫瞳便不會顯現。


    “不如,咱聊聊玲瓏城的天火?”


    賈任意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搖頭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有個詞叫自欺欺人,先自欺,方能欺人。賈叔覺得呢?”


    不知道?


    那他又在害怕什麽?


    連自己都騙不過還想騙別人,玩呢?


    蘇清歡語調諷刺,眼底紫芒泛濫。


    她的家,期盼了兩世的家,就是被眼前這個人毀掉了。


    賈任意該死!


    千刀萬剮,都不足泄她心中之憤!


    但蘇清歡,並不打算直接殺了他。


    賈任意毀了她最在乎的東西,那她,便如法炮製。


    也毀掉賈任意最在意的東西,如此,才算公平。


    死,太便宜他!


    “不是我,我是被迫的。”


    趴在桌上的賈任意,感受到蘇清歡身上的森冷殺意,連忙開口辯解。


    “我與你,與玲瓏本無仇怨,何故要害你全家?”


    賈任意開口就是否認,倒是把蘇清歡給整不會了。


    她眯了眯眼,思考著這話的可信度:“被迫?”


    爹爹壽宴當日,賈任意是獨自到的玲瓏,並不存在被誰脅迫一說。


    除非——


    蘇清歡突然靠近,一手搭在賈任意的脈搏上。


    下一秒,她的眉頭便深深蹙起:“誰給你下的毒?”


    賈任意似想到什麽不好的迴憶,後怕的搖著頭。


    “那人一身黑袍來去無蹤,聽聲音像個老者,我並不知對方是誰,江湖上也從未聽說過這號人。”


    黑袍?


    繞了一圈,線索又迴到了那晚的黑袍人身上。


    但那人已死,所以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蘇清歡有些失望,眼睛再度落迴賈任意身上。


    “你的毒怎麽迴事?”


    從賈任意的脈象來看,他中的毒極烈,本活不了多久,可賈任意卻至今都活蹦亂跳的。


    “從玲瓏迴來便收到了解藥。”


    作為送刺客入玲瓏的獎勵,黑袍人信守承諾,給賈任意送來了解藥。


    不過,這解藥並不能完全解毒。


    以後每月,賈任意都得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就會毒發身亡。


    但這件事,賈任意並沒有說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生怕一句話說不對,就被眼前的小女娃給哢嚓了。


    從過往與蘇滄漓的通信中,賈任意得知了許多不為外人道的秘密,自然,也清楚的知道玲瓏少主的手段。


    此子早慧,心思手段,均堪比成人。


    否則,老奸巨猾的玲瓏城主,怎會對一個六歲的奶娃娃言聽計從。


    某種意義上講——


    玲瓏城名為蘇滄漓當家,實則,很多事情拍板的,卻是蘇緋墨。


    因此,賈任意在看到蓮花印的那一刻,心底便有了一個認知。


    眼前之人,能定他生死,他能活與否,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因此——


    蘇清歡甚至都沒用上催眠術,賈任意便已全部如實招來。


    同樣,蘇清歡也捕捉到賈任意眼底,那強烈到如有實質的求生渴望。


    蘇清歡從他的話裏,聽到了一個重要訊息:賈任意的解藥是從玲瓏城迴來後拿到的!


    黑袍已死,怎會又出現一個黑袍?


    所以,此黑袍非彼黑袍?


    但顯然,賈任意並不清楚黑袍是何身份。


    所以,他沒用了!


    “喜歡怎麽死?”


    蘇清歡的眼底,浮起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真是有趣!


    仁義俠客,不戀權勢,不慕財富,卻唯獨,怕死怕得要命。


    也對。


    但凡正常人,有幾個不怕死。


    “……”


    賈任意氣結,誰他娘的喜歡死。


    “大侄子,不,大侄女別殺我。”


    “我把府上所有的財寶分你一半,不,都給你,全都給你。隻要你饒我一命。”


    蘇清歡冷笑:“你覺得,我缺你這三瓜倆棗?”


    人死了,這些東西照樣歸我,需要送?


    賈任意再次啞言,也是。


    能與天下第一城媲美的玲瓏城,富可敵國,產業遍布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錢。


    眼前人貴為玲瓏少主,下任城主,又怎會稀罕他府上這點兒東西。


    那還有什麽東西,是可以讓眼前之人心動?


    願意高抬貴手放過他的呢?


    在賈任意還飛速思索對策時,蘇清歡已磨刀霍霍向賈豬。


    “你說若被割破喉嚨,你能活多久?”


    蘇清歡拔出匕首,指尖在刀鋒上輕輕一碰,便有鮮紅的血珠沁了出來。


    她張口,將手指含在嘴裏輕吮。


    鹹澀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一如那夜——


    六姐蘇雅的血,噴濺到她嘴裏的感覺。


    令人生厭,無力又絕望。


    “我知道你爹的秘密,天大的秘密!”


    “別——”殺我。


    呲——


    蘇清歡煩躁的一刀祭出,匕首穩準狠地劃破賈任意的脖子,正中咽喉。


    在蘇清歡的刻意控製下——


    傷口劃得不算深,人不會馬上死,但整個過程卻極為痛苦。


    直至血盡而亡——


    而這,正是蘇清歡想要的。


    她要讓賈任意,好好體會一下死亡的恐懼,在絕望與煎熬中眼睜睜等死。


    無計可施,苦求無門。


    賈任意驚恐萬分地捂住脖子,拚命試圖自救,模樣滑稽又好笑。


    “疼嗎?”


    不足當初我的萬分之一。


    蘇清歡將匕首在賈任意衣服上蹭了蹭,直到擦幹淨上麵的血跡,才收刀歸鞘。


    半刻鍾後——


    賈任意徹底咽氣。


    蘇清歡全程看著他死,神色平靜,沒有一點兒波瀾。


    接下來該誰了呢?


    黑袍?


    或者是,北冥?


    但在那之前,她需要先解毒,然後好好調養身體。


    沒有一副強健的身體,其他一切都是空談。


    因為她極有可能會死在仇人前頭。


    “師父,我們迴神醫穀吧!”


    蘇清歡打開房門,便看到了遠遠站在主院門口的蘭神醫。


    看到她完好無損的出來,老頭似乎鬆了口氣。


    心底微暖,蘇清歡無聲勾唇。


    離開賈府前,蘇清歡親手放了一把火。


    一如當初的城主府——


    很快,賈府便被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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