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驚訝,曆代醫家何其之多,意見相左者不勝枚舉,是非曲折,難以論說,但也正是如此,中醫學才會蓬勃發展,多少的學說派別此興彼落......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


    李介賓淡淡的說道。


    這才是中醫,這不是校園裏麵能學到的,在學院裏能學到的這一點中醫學知識,隻是滄海一粟而已。


    很多人學中醫,終其一生也不過在一個小圈子裏打轉,古代醫家一輩子能有一些成就已經難得,而可惜的是盡管已經超過了同時代的人,還會被曆朝曆代的各路醫家來個降維打擊。


    神農一個人是嚐不完百草的,這片土地上從未有過黃帝神農,也沒有什麽神醫醫聖,每個人都是神農。


    王樸莊,名丙,吳地人,與顧景文同時代,便是那個《溫熱論序》中提到的葉天士弟子顧景文。


    現代人學經方,很頭疼一個藥物用量的問題,因為度量衡標準不一樣呀,就是曆朝曆代的這個1兩,不統一,你看傷寒論上麵寫1兩,那可跟現在的1兩不一樣,不能隨意套用!


    關於桂枝湯裏麵3兩桂枝到底是現代人多少g,是中醫學界爭論很久的問題,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完全統一的結果。


    目前,相對權威一點點的,是1981年7月,我國考古發現東漢度量衡——大司農銅權證實,東漢的一兩等於現代15.625克。去掉小數點後麵的數,相當於15克。


    而清代就有兩個人,為了搞清楚這個漢製的兩是多少,花盡心思,玩了很多漢朝的古董給搞了出來,其中一個人就是王丙,王樸莊。


    在《吳醫匯講》中,一兩考訂為清朝七分六厘強。(1959年發布文件,米製為基本計量單位,保留市製,中藥沿用舊製,仍為一斤十六兩。)


    即一兩約合今天的2.83g。(僅眾多說法之一,還有其他說法用量,關於經方用量問題,後文會詳細解說,在此不作展開探討。)


    王丙的《傷寒症注》,參照《千金翼方》,說例中諸條,多采用《千金方》第三十卷中。當時江南諸師,秘仲景要方不傳,孫思邈未能見傷寒全論,等到《千金翼方》時,才得全論,編次依例。已經出現在《千金方》中的,不再重複記載。


    關鍵的一點,《傷寒論》的注本分為四大派係,而王丙《傷寒症注》便是歸於成無己這一派的。


    苗苗聽到這裏,插了句嘴:“傷寒注本四大派係是?”


    李介賓反應過來,就稍微解釋了一下:


    “哦,自成無己開了《傷寒論》注疏先河,後世不斷有醫家為仲景著作注疏。而這些醫家意見或有相左,最後分為了四大派係。”


    成無已不用說,他應用《內經》、《難經》的理論注解《傷寒論》中的條文方證,即所謂“以經注論”,同時,也用《傷寒論》的方證去驗證《內經》、《難經》的理論,所謂“以論證經”。


    屬於該係的重要注本尚有明末張遂辰的《張卿子傷寒論》、清代王丙的《校正王樸莊傷寒論》等。在現代的話,郝萬山、劉渡舟講傷寒便可歸於此類。


    方、喻係:明代方有執和明末清初喻嘉言的注本體係,他們認為《傷寒論》年代久遠,簡冊曾經散亂過,再加上王叔和附為己意,故現存的《傷寒論》已經不是原貌,主張對《傷寒論》進行訂正和重新編次,後人稱之為“錯簡重訂派”。


    屬於方喻係的重要注本還有清代張璐的《傷寒緒論》、程應旄的《傷寒論後條辨》、錢潢的《傷寒溯源集》、舒詔的《舒氏傷寒集注》、高學山的《傷寒尚論辨似》、沈明宗的《傷寒六經辨證治法》等。


    錢塘二張係:清初錢塘名醫張誌聰和張錫駒,他們認為,方有執、喻嘉言等人提出的錯簡重訂的觀點不妥,王叔和對《傷寒論》的編次不失仲景原貌,成無己的注解也未曲解仲景原意,主張維持《傷寒論》的原貌而不變,後世稱之為“維護舊論派”。


    張錫駒《傷寒論直解》的見解與張誌聰相仿,後人合稱“錢塘二張”。屬於該體係的有陳修園的《傷寒論淺注》、黃元禦的《傷寒懸解》、陳恭溥的《傷寒論章句方解》、唐容川的《傷寒論淺注補正》等。


    柯、徐係:指清代柯韻伯和徐靈胎的注本體係。他們的編法特點是以方證為分類的基本單位。柯氏根據《傷寒論》中桂枝證、柴胡證的提法,遂采用以方名證、以經類證的方法重加編次,代表性著作為《傷寒來蘇集》。


    屬於該係的重要注本有王旭高《退思集類方歌注)、餘聽鴻《傷寒論翼注》、左季雲的《傷寒論類方匯參》,以及現代出版的《傷寒論方解》、《傷寒論湯證新編》等。現在很多說方證合一這個提法的,大都來自此派。


    苗苗聽得頭大了,傷寒不過幾百條文,全文不過三萬餘字,怎麽搞的那麽複雜。


    李介賓看著兩女,淺笑說道:“學傷寒,倒也不必全部精通,哪怕是翻一翻原文,一樣能看病的。”


    “這裏麵的大部分書籍,我小時候都是看過的,但最近在圖書館又重新刷了一遍,提綱挈領,又與日本的古方派做對照,才漸漸明晰其中的淵源。”


    “世人口中的《傷寒論》,可能隻是單純以為是千年之前張仲景的作品。


    但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傷寒,其實是發展了千年的成果,


    所以無論那種說法,都可以姑且擱置爭議,然後於臨床實踐中慢慢驗證。”


    沈夢得心下了然,然後問道:“那陸九芝呢?”


    “陸九芝雖然近承王樸莊,其實是源自於尤在涇。尤氏《傷寒論貫珠集》,說少厥二經,實有溫清二法,九芝乃本此推六經。


    病之中於太陽者,為傷寒,治用辛溫;入於陽明為溫熱,治用辛亮,太陽症之失於溫散,內傳而成溫熱者治同。


    仲景書中,本以麻桂治風寒,葛根芩連治溫熱。


    至疫則有熱有寒,各當隨證施治,又不當與溫熱混......”


    沈夢得越聽越耳熟,這不是她麵試的時候說的嘛,此時李介賓竟然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


    李介賓說著說著,突然問道:“傷寒二字,義有廣狹,其與溫熱、瘟疫之辨,實則九芝之後才分辨的清楚......你家裏有沒有一本《傷寒論陽明病釋》?”


    沈夢得驚詫的說道:“你怎麽知道?”


    “我看過......”李介賓反而比沈夢得更驚訝:“你家的那本,是原本嗎?”


    “那倒不是,就是一本手抄本。”


    李介賓突然不說話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不說話,兩女也不說話,而是心裏慢慢消化剛剛李介賓說的那些東西。


    “那個……我有個不情之請。”李介賓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異樣,原本白皙的麵龐此刻泛起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


    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讓人感到有些詫異。


    沈夢得心想:喂,既然說是不情之請,那就幹脆別開口得了啊!


    然而,李介賓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滿,繼續說道:“你家裏那本……有沒有影印本呢?可否借我一觀?”


    沈夢得聽聞此言,開始仔細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生來——隻見李介賓外表看上去衣冠楚楚、文質彬彬。


    沈夢得心中暗自嘀咕道:也許他真的對那本書有著濃厚的興趣,或者其中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吧……居然感覺有點小生氣是怎麽迴事兒。


    豈有此理!我還沒一本書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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