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弭之城的一方城門處,徘徊著一些神色異樣之人。


    深邃巨大的城門甬道,就像是怪物之口,讓人不確定進入其中會發生什麽。


    高達百丈的城牆,使得猶如凡人一般的紀凡,產生了望而卻步之感。


    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紀凡同樣已經呆了差不多有兩日的時間,他也不清楚城門另一方的命運究竟如何。


    此前素雅宮裝女子說過,即便出了幻弭之城活著,可能還會有後續的影響,瘋瘋癲癲漸漸迷失自我。


    “以前同萬劍宗有淵源的瘋瘋癲癲老者,應該是裝出來的。”紀凡感覺有些累,坐在了石階上。


    沒有經曆大戰,幻弭之城也還算平靜,像紀凡這樣的修士,感覺到累本已是很不同尋常。


    “要離開幻弭之城嗎?”


    紀凡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暗暗在心中思量道。


    素雅宮裝女子提起過,這幻弭之城雖看不到日月,卻存在著時間的流失,有陰陽之分。


    “如果真是每隔九天,古城就會進行陰陽轉換,一半的古城陷入沉睡,另一半的古城蘇醒,我進來都四天時間了。”紀凡深吸一口氣,能意識到時間的緊迫。


    紀凡進來了一方幻弭之城四天,不代表陰陽轉換了四天,在出石屋之前,他說過會考慮與素雅宮裝女子一起,並且得知,距離下一次幻弭之城的陰陽轉換,要比從他到了之後算起來提前兩天。


    “從到達幻弭之城開始算,隻剩七天的時間,現在過了四天,若想要踩在陰陽轉換之前穩妥一些,也就剩下兩天的時間了。”紀凡觀察著一些修士,似乎想要看看,有誰是真的有緊迫感,有誰會猶豫。


    隨著靈墟界仙修降臨的時代到來,屍陸和墓葬古城也不再是不可侵犯的,甚至遭到了很多強者的惦記與窺伺。


    紀凡猜測,這幻弭之城中應該有不少仙修強者才對,隻是現在看到的,有多少人是活著的,就不得而知了。


    相較幻弭之城中很早以前就存在的古修大能,仙修強者無疑要稚嫩了很多,尤其是剛進來的時候,麵對這異樣的情況,隻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若不是紀凡自認為有些手段,估計在壯碩漢子對他出手的時候,他就徹底懵了。


    “幻弭之城往深了想,肯定是存在機緣的,這城中的絕大多數人在進來之前,抱著此種想法的可能性很大。”盡管時間緊迫,紀凡還是讓自己鎮定下來。m.Ъimilou


    幻弭之城中的一些古修大能,到現在也沒有得到核心機緣,紀凡認為想要同古修大能競爭,真的是很難。


    現如今的靈墟界,雖說是仙修鼎盛的時代,可還沒到複古的階段,幻弭之城中的古修大能,很可能是靈墟界古時候就進入其中的。


    老不死這樣的稱唿,甚至出現在了紀凡的心緒中。


    幻弭之城真正的機緣是什麽,紀凡很難猜的到,畢竟他在這裏隻是個新丁,了解的也比較少。


    不過有一點紀凡是可以肯定的,拋開實力不提,古修大能的見識,倒是非常寶貴的。


    “想要找蛻源的功法,將範圍縮得太小,反而不容易辦到,那宮裝女子說得三點,倒是提醒了我。”紀凡直到這時,才真正產生了離開幻弭之城的想法。


    算不上是決心,因為這幻弭之城的種種異樣,使得紀凡也有著對未知的恐懼。


    縱然是幻弭之城存在著一些古修大能,紀凡也不認為好相處,想要逐一探詢蛻源功法,完全是不可能的。


    有實力的人,脾氣秉性本就比較奇怪,甚至無需有任何驚訝。


    像宮裝女子那樣能牽得上線的,畢竟是少數。


    這兩天紀凡在接近城門的地方觀察,也不無等待之意,可是除了之前的宮裝女子之外,再沒什麽人有同他接觸的意思。


    “蛻源煉化自身,局限於某一部功法,不如將一些古功法運行至極致。”以前紀凡在古籍上,倒是看到過這種說法。


    隻不過將古功法運行至相對階段的極致,是非常危險的,多是會自我毀滅,同自爆差不多,紀凡沒聽過能進行蛻變,即便是有可能,想來要掌握其中的度,也近乎於十死無生。


    至於排空自身爭取生津蛻變,紀凡的理解,倒不是放棄修為,這就如同修士在連續經曆戰鬥,將內息和元力耗盡了一樣,隻要不是身受重傷,經過一段時間自身還是能夠生津補充的,可關鍵就是沒有把握,達到蛻源的目地需要多少時間,能不能成功,同樣是個未知數。


    第三種占道,在紀凡的認知中,像是一種傳承,前提是一種盡頭之道的人已經死了,這樣占了他人的道,才不必太過擔心。


    憑紀凡和家人的實力,不可能占據盡頭之道,想要創道更是沒什麽信心。


    “第三種方法,反而是最為不容易成功的,很難確定所占之道的盡頭,會不會有掌控者存在。


    不過想起占道,紀凡倒是想起了一物,那就是他所擁有的撥浪鼓。


    撥浪鼓中的虛空,存在著一座光影輪奐大山。


    “那座大山的三十七個洞口,每個洞口處都有著一盞燈,有些燈是亮著的,多數燈則是熄滅了。”其實紀凡一早就對虛空大山,有著一定的猜測,隻是不能確定什麽。


    紀凡聽說過,祖尊就是宙宇中站在巔峰的存在了,而祖尊的東西,也被稱之為祖物。


    “最好的祖物,很可能就是血脈之物,給悠悠的一百零八顆舍利骨珠,以及我在沉淪古藏所吸收的屍山血氣,或許會是血脈祖物的介質。”紀凡思量到後來,還想到了佛山。


    正因為考慮到了這些,紀凡才做出了離開幻弭之城的打算。


    “幻弭之城的異樣,如果同法則有關係,法則的源頭又是什麽呢?”紀凡在幻弭之城四天觀察下來,有著一種很奇怪的感官,那就是這裏的法則既製約其中的人,又將很多人囊括在其中。


    幻弭之城的法則,是不是囊括了所有人失去的實力,這才是紀凡擔心的。


    就算能離開幻弭之城,又會留下什麽,失去的多目魔戒能不能迴來,會不會一身的力量也被留在幻弭之城,這才是紀凡害怕的。


    “堅信自己,堅信雲月嬋,就當那素雅宮裝女子接觸我,是為了相互支撐,企圖依靠夢想成真脫離這裏。”紀凡暗暗堅定信心,就要向著城門走去。


    “小凡,這古城是按陰陽魚所布局的,陰與陽的所在,應該有著交接地帶,那裏存在著古城的機緣,但想要進去會很難。”銀色蟾蜍的脆聲,在紀凡腦海中響起。


    “沒離開我身邊,怎麽才說話,都要被你嚇死了。”紀凡心念有著擔心之意,暗暗惱火道。


    “不可大意,稍有不慎就會被那些人發現。”幻宇蟾的脆聲給出了解釋,很快就由沒了動靜。


    紀凡自然是知道,銀色蟾蜍所說的那些人,指得是誰。


    想要進入陰陽魚的中心地帶,恐怕就要麵對古修大能,而且還極可能會有法則的阻礙,比起出城必定來的艱難。


    “要去嗎?”


    紀凡更多想的是幻宇蟾,若是她在身邊,並且傳音,很可能沒有受到幻弭之城法則的桎酷。


    至於幻宇蟾突沒突破法則,紀凡倒是不好說。


    幻宇蟾本就是上古異種,天賦異稟,再加上得到了幻鑽戒,紀凡覺得她在這幻弭之城中,必定是有優勢的,比其他人也更有可能得到機緣。


    “陰陽魚嗎?”


    紀凡轉身朝著古城深處的方向行去,他認為之前看到拄著拐杖的老者,應該就在那邊。


    “你往哪裏走呢?”


    待到紀凡路過素雅宮裝女子的石屋之時,她從裏麵出來了。


    宮裝女子算不得張揚,到了紀凡身邊才小聲問他。


    “我想去城裏麵看看。”


    紀凡沒有明確表露目地,在他看來,宮裝女子還是能沉得住氣的。


    在宮裝女子表明相互支撐意圖之後,紀凡就去了城門近處,但女子沒有跟著他,反而是現在往古城深處走,宮裝女子才從石閣深處出來。


    “古城深處是超乎你想象的,有活路你不選,難道非要去找死嗎?”宮裝女子用很小的聲音對紀凡道。


    “從城門出去,我可能會一無所有,既然來了,不如去看看。”紀凡表達出了少許的意圖。


    紀凡言下之意,同樣是冒險,有著不確定,與其出城倒不如去古城深處搏一搏。


    “不知死活。”


    宮裝女子不屑言語,可卻跟上了紀凡,讓他不免介意。


    有這麽一個實際修為深不可測的女人在身邊,紀凡對她的提防,遠大於她會幫忙的期待。


    在一些有心人的注視中,紀凡足足走了一天,才從城門走到了法則之力越來越狂暴的古城深處。


    如果古城分為陰陽,紀凡行走一天,恐怕連古城的一半都沒走完。


    之前紀凡是感應不到幻弭古城深處情況的,直到這時,他才算是親眼目睹了感知迷蒙所在的情景。


    寂靜的街上沒有人,再往前,仿佛城中變得死氣沉沉了一樣,視線感官就像是一片極為廣闊的陰暗地帶。


    看著一些石屋搬開的門,紀凡覺得就像是被一雙雙黑暗中的眼睛盯上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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