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葬古城的一方街道之上,紀凡躲閃壯碩大漢拳風腳影的同時,雙眼會看向一方古城的其他人。


    “他在幹什麽?”


    一名被紀凡注視的布衣男子,不知道為什麽,極其的不舒服。


    盡管一方城區之人,都沒有任何修煉氣息波動,但還是有感知相對敏銳之人,意識到了紀凡的雙眼注視不同尋常。


    “要相信自己。”


    紀凡之所以在躲閃壯碩大漢的同時,不斷看向其他人,是他在依照以往的道感與瞳力威能,施展偷天換日之道,想用其他被注視的人當替死鬼。


    壯碩大漢的拳腳,看似沒什麽威脅,紀凡之所以介意,是他不太確定壯碩大漢在進入墓葬古城,或是陷入平凡困境之前,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修為。


    紀凡甚至不確定,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他感知有問題,還是這就是一個幻境。


    剛剛紀凡在街道上站著不動,更多是觀察一方古城中其他人的舉動與神情。


    “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恐怕都和我一樣,陷入了困難的境地,但與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接觸,卻不能有絲毫的大意。”躲避了壯漢的一輪攻勢,紀凡看到壯碩漢子不再出手,這才謹慎著停下了身形。


    “晚輩初到這裏,若是有什麽讓諸位前輩不快之處,還請諸位前輩不要怪罪。”紀凡拱手行禮,這番話不隻是對著壯碩漢子而說。


    “小子,剛剛你看人的感覺很不對勁兒,是不是做了什麽?”身穿內衫盤坐在地的中年人,很是介意對紀凡問道。


    “這墓葬古城的狀況很怪,晚輩總得防著一些,不知為何,晚輩感受不到自己的靈動了,諸位的狀況似乎也一樣。”紀凡睜著眼睛說瞎話,他自然不會承認,在躲閃壯碩大漢攻勢的時候,自以為動用了偷天換日的道眼之威。


    紀凡甚至將仙動,故意說成了靈動,好像他是一個對誰都威脅不大的靈修。


    “看來這個既像是沒衣服,又像是一身寶物消散的中年人,對我看向他很是介意。”從盤坐在地內衫中年人的詢問,紀凡不免有所猜測。


    “小子,你進入這幻弭之城想要做什麽?”街道一邊石屋門口,一名宮裝還算素雅的女子,向著紀凡審視道。


    從素雅宮裝女子對於紀凡的稱唿,他就能聽出對方身份非同尋常。


    而且宮裝女子也不叫這裏是墓葬古城,反而說出了紀凡之前沒聽過的說法。


    “晚輩想要尋找一部蛻變靈墟之源的功法,超脫束縛,如果可以的話,晚輩希望自身與靈墟界再無關係。”紀凡是故意這麽說的,但這也是他內心所想。


    不出所料,一方古城中的少數人,神色產生了些許異樣,這些人似乎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不簡單。”


    紀凡心中暗暗謹慎,他認為剛剛說的話,換做一些仙修強者,也未必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


    像是缺衣少穿的人,並不隻是那個盤坐在地的內衫男子一人,這也讓紀凡想到了,自己踏上屍陸的那一刻,多目魔戒和腰包中的幻宇蟾,就好像分解消散了一般。


    紀凡現在也是身無長物,唯獨惹眼的,也就是尋常的黑袍。


    至少在這古城之中,紀凡還沒看到有什麽人表麵上戴著,或是顯露出了寶物。


    “看似大家都差不多,實則區別卻大了,個體和個體的真實修為境界,是完全不同的,見識更是天差地別。”紀凡在心中有所思量。


    “鐺!鐺!鐺!”


    輕輕的拐杖聲響起,使得一方古城中人或多或少有著異樣,沒多長時間,隻見一名編發的小老頭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想要蛻源可不太容易,更何況是靈墟之源,如果你是靈墟界的本土修士,不隻是你的內息,就是肉身和靈魂也是出自靈墟界,人生如夢亦如空,但看你不像是否定自己存在之人。”老者所拄的拐杖,拐端在上拐把稍下,看著更像是護手拐。筆蒾樓


    “在蛻源一事上,前輩可否賜教?”


    紀凡看著麻衣老者的拐杖,神色有著毫不掩飾的古怪。


    老者搖了搖頭,並沒有給紀凡說法。


    麵對老者目光的打量,紀凡內心極為堅定,多目魔戒就在他身上,更是不會讓任何人奪走。


    一方古城沒人說話了,像是對拄拐老者有所顧忌。


    直到老者離開,一方古城的氣氛才鬆動了些。


    站在石屋前的素雅宮裝女子,雙眸看向紀凡的神情,有著明顯的思量之色。


    在壯碩漢子動手之前,紀凡就發現了,這古城中有些人相對輕鬆,而有些人則是隱藏著緊張,似乎格外的謹慎。


    紀凡剛剛在躲避壯碩漢子攻勢的情況下,按照以前道眼的偷天換日之感,所看向的幾個人就是相對緊張的。


    察覺到石屋前的素雅宮裝女子隱晦點頭,紀凡沒有動地方,他所躲到的位置近處並沒有人,但又頗為適於觀察。


    “這古城太奇怪了。”


    紀凡感受到少數人看向他的目光,猶如看死人一般,尤其是在壯碩大漢找事攻擊他之後。


    正是這樣的氛圍,讓紀凡更加確定了,之前麵對壯碩大漢發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紀凡所到過的古藏秘境不在少數,可像屍陸古城這樣的異樣之地,還是第一次。


    素雅宮裝女子進入了石屋,紀凡裝作沒看到。


    在一方古城之中,紀凡分不太清夢幻與現實,更多是要靠觀察每個人的行為舉動,來進行判斷猜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紀凡的謹慎戒備之意,一方古城中的人雖對他這個新來之人有所關注,但沒人上前,也沒人同他交談了。


    “他可不像是個靈修。”


    在內衫中年男子身前的青年,小聲笑語道。


    內衫中年男子雙眼微眯,看向紀凡的目光,隱藏著敵意與忌諱,似乎是很介意剛剛發生的事。


    在紀凡看來,除了這些人所穿的衣衫,這古城中是沒有什麽物品的,石頭房屋說純粹,倒是不太純粹,有些房屋上,有著很淺的陣法印紋,而且極為玄妙。


    “若是憑借凡力,確實無法將刻紋在這堅硬的古石表麵刻上,這些陣法與禁製印紋,更像是畫上去的,不仔細觀察甚至難以發現。”紀凡猜測,一些石屋所畫的陣法印紋,必定有著特殊的意義。


    素雅宮裝女子所進入的石屋,極淡不容易察覺的陣法印紋,就頗為古老,而且還是一個防禦陣法。


    “哪怕現在如同凡人一般,在這裏我也要按照以往修士的感覺來應對。”紀凡通過自己的觀察,在心思著自己要怎麽做。


    古城中看似缺衣少穿之人,紀凡並不認為是沒有衣服,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人進來的時候是穿著戰甲,就如同他的多目魔戒一樣潰散了。


    “如果說寶物潰散,那麽雲月嬋為什麽會潰散呢?她即便不是人,卻也是有生命有著自身意識的妖獸,這古城也是奇怪,到現在看到的,表麵上都是人修,至少我沒發現一個妖獸之體。”紀凡站在周圍人少的一處街道上,一動不動猶如石化了一般。


    平靜對一方古城中的人觀察,紀凡發現有些人過分的講究,彼此之間是不怎麽動作的,尤其是手勢。


    “一些人的雙臂自然下垂,即便是交流,手上也沒有一丁點的動作,就算是說話,嘴也不衝著對方,就像是不願讓對方介意。”紀凡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放在了剛剛向他出手的壯碩漢子身上。


    壯碩漢子也在看著紀凡,兩人視線交織,倒也沒引發什麽殺意。


    相比壯碩漢子的存在感,紀凡表麵上的存在感很弱,比起之前要弱了很多,因為他是故意用以前施展凡息術,以及凡古根基底蘊失去仙靈動的感覺,隱蓋著表麵上的存在感。


    當初紀凡修煉凡息術,師尊穆懷晟和師娘寧安媛甚至擔心影響他的命理,人一旦過於平凡,機緣與運道都會潛移默化的迴落。


    此時紀凡心中的存在感,是前所未有的強,隻是表麵上偽裝沒有表現出罷了。


    “最好是當我已經死了。”


    紀凡對於一些人的眼神,心中冷笑道。


    從古城中向著天上看去,霧蒙蒙的沒有日月,紀凡這麽幹站著任由時間流逝,還沒發現黑夜降臨。


    “我感覺雲月嬋消散了,她是不是也如同我這樣的一般感覺,認為我消散消失了?”紀凡這時已經不太確定,幻宇蟾在不在自己的身邊了。


    “在這古城之中,除了呆著,以及相互之間的閑聊之外,似乎沒什麽可做的事,像那壯碩漢子動手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至少在表麵上,古城保持著相對的平和。”紀凡不能肯定,在這樣像是化凡的狀態下,想象中的修煉是不是有用。


    直到紀凡認為觀察的差不多了,古城中也相對恢複了平靜,他這才去了之前素雅宮裝女子進入的石屋。


    “我對於這座古城,有著很多的不解,能進去同前輩請教一下嗎?”紀凡到了石屋門口,向著裏麵詢問道。


    “如果可以,而你又不介意的話,進來之後最好是能將石門挪上。”素雅宮裝女子的聲音,在黑暗的石屋中傳出。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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