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花府四進院,紀凡靠坐在清理好的溫泉中,神色有著感慨。


    “呋!呋!呋~~~”


    悠悠穿著紗衣,在溫泉中摟著紀凡的手臂而坐,俏臉有著紅潮吹氣,像是不太耐熱的樣子。


    “嘩~~~”


    紀凡向著悠悠臉上揚了蓬水,讓她連忙用秀手撲著臉上的水,緊靠過來。


    “不許欺負我。”


    悠悠嬌嗔的脆語,顯露出了活潑的性情。


    “聽說書還挺有意思的。”


    紀凡舒適閉上雙眼,淡笑著言語道。


    悠悠嘟了嘟嘴,她對紀明並沒有什麽好感,不過不管怎麽樣,他也算是紀凡的兄弟,不至於多說什麽。


    “現在修煉界的戰榜還挺多的!”


    紀凡的話,像是對溫泉外麵站著的花飛花所說。


    “到什麽時候,都不乏想要出人頭地的,修士也是如此,尤其是在尊卑有別的傳統中,活著的尊榮很重要。”花飛花對紀凡迴應道。


    據紀凡所知,修煉界中的低階修士,存在著跑榜之人,到處參加比試,以圖能混出名號,也有很多人為了一份尊榮,倒在戰台上就再沒起來。


    “現在修煉界的戰榜比試,又不再是破曉境修士了嗎?”紀凡對於紀明參加靈魔榜,隻覺得形勢一時一個變化。


    “那倒也不是,但一些戰榜分出了等級,除了破曉境之外,中天境和生死境強者也有了參加的機會,隻不過是破曉境的比鬥更加火熱受重視,參與的人更多。”花飛花將知道的事說出。


    “我應該拜會一下太乙門。”


    紀凡想要參悟太乙門的陰陽之道修煉典籍,心思著大大方方的提出請求,應該能省去不少麻煩。


    “主子,你現在的修為……”


    花飛花忍不住好奇,對紀凡詢問道。


    “生死境的道基初期!”


    紀凡覺得這些年,提升修煉階位相當的艱難,可花飛花聽著,卻感慨他距離羽化又進了一步。


    在閉關的這些年中,紀凡並不像悠悠一樣,學了很多的東西,他更多是梳理自己的修煉根基,進行著進階修煉。


    煉血山脈次元虛空一戰過後,紀凡又在周天宮得到了一些東西,可是有些留下之物,他直到現在也沒有細細整理。


    此番出關,對於紀凡而言還是略顯倉促,並非最好的時機。


    “據傳太乙門的太上長老衛源道人,已經攀至羽化初期的修為。”花飛花對紀凡提醒道。


    “以前北方靈域,並沒有什麽大宗門,但另外四方靈域卻不同,太乙門的太上長老,能有羽化期的修為,倒也能讓人接受,但他這個羽化期的分量和成色,卻未必有聽著這麽嚇人。”紀凡起身接過一件披風,裹在了悠悠完全浸透的白紗衣之外。


    “主子的意思是……”


    花飛花大致上有些猜測,向紀凡確認道。


    “生死境的歸元、道基、浴劫,以及羽化期,也隻有羽化期後期有明顯的突破,需要將靈元轉化為仙元力,剩下的則是比較注重修煉階段,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同階強者之間,實力差距是極為巨大的,就像道基期之人,道力與道意恐怖的強者,畢竟還是少數,一浴天劫同九浴天劫也有著本質的區別。”以現如今紀凡的實力,他並不認為是羽化期的修士,就一定有著蓋世戰力。


    花飛花幫著悠悠,在溫泉邊上的木屋中幹身,換好了一身淡藍色的寢衣。


    夜裏的太乙城頗為安靜,但因為位麵大戰的關係,城中各方勢力卻是暗流洶湧。


    盧君沏了奶茶,做了豆黃糕,給悠悠當做夜宵小食。


    “晚上在外麵吃了兩隻雞,一盤醬肉,六個糯米團,你竟然還吃!”看著悠悠在石塔寢殿中,往嘴中送著豆黃糕,一臉幸福的模樣,紀凡忍不住笑語道。


    對於紀凡的調侃,悠悠露出嬌羞之色,忍耐著吃得慢了一些。


    紀凡坐在寢殿的榻上看書,放置在榻案上的蠟燭座燈,光線還算明亮。


    因為紀凡和悠悠沒睡下,花飛花在寢殿中伺候著,並沒有馬上出去。


    “主子,那個劉猛,就這樣讓他做事嗎?”花飛花請示紀凡,如何處置地魔界的雄壯漢子。


    “你和盧君兩人,難免顧不過來,多一個人能分擔些活兒,看他還有把子力氣,你多多教導著吧。”紀凡並沒有提起,給地魔界漢子種古魂契。


    “這些年你經常進入太乙山脈,對這裏怎麽看?”紀凡放下書籍,向花飛花問了一嘴。


    “蒼巒州的中部,一宗、一宮、四門,相對來說,太乙門還是挺有底蘊的,據傳太乙山脈存在著太乙星墟,應該算是古藏,而且四門之中,太乙門和水月門似乎有所淵源。”花飛花給出了迴應。


    “外界都說,太乙門的陰陽道法是一絕,但真正能身負陰陽之力的又能有幾人,以前我在天機閣中看過,水月門和太乙門的淵源,可能要追溯到開宗立派的時候,兩門的開宗祖師,是一對雙修陰陽之力的道侶,後因為利益和分歧,產生了不可調和的隔閡。”紀凡略有感慨道。


    “這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太乙門和水月門的一部分修煉之道矛盾,是在於一人兼修陰陽與雙修陰陽之爭,而且即便在太乙門中,也是分為兩種宗脈傳承,一種是獨生,一種是雙生,獨生就是所謂一人兼具陰陽之力,而雙生就是隻修煉陽力或陰力,走陰陽之道更多是依靠與道侶雙修。”花飛花的說法,引起了悠悠的注意。


    “就我所體會,獨生的陰陽之道更加平衡,也走得更加長遠,就是自己修煉略顯吃力一些。”紀凡此時所走的陰陽之道,就是獨生道。


    不同於多數修士是修煉陰陽功法,紀凡的陰陽道,暫時是在於修煉根基的蛻變,他的陰陽之力,是靠著丹田氣海中的四象之源生八卦,八卦抱陰陽蛻變而出。


    “如果追溯的話,以前北方靈域十大魔宗之一的合歡宗,也同太乙門和水月門有所淵源,主子知道這件事嗎?”花飛花對紀凡提醒道。


    一想到合歡宗,紀凡腦海中就出現了,極樂山脈那個化為葉瑤女子的身影。


    “被看穿心事的滋味並不好,說起來當時討來壽印,我還欠她一個人情!”紀凡暗暗苦笑道。


    如果有什麽人是紀凡不想見的,合歡宗那化身葉瑤的主事女子,絕對是其中之一。


    “轟~~~”


    夜已深,就在紀凡想要歇下的時候,太乙山脈的南方,泛起了頗為強勁的靈魔之力震動。


    “似乎是太乙門那邊。”


    花飛花即便沒有紀凡敏銳,她還是感受到了。


    “如果是地魔界強者的話,攻勢似乎猛了不少。”紀凡略有猶豫,心思著要不要去看看,有動亂的話或許是個機會。


    “以前在西古靈域的時候,地魔界強者就已經開始展露實力了,否則也不會論道之事,不過奴婢打聽到,地魔界修士在靈墟界發起的戰鬥,多是發生在野外,很少會給凡人聚集的城池與村莊造成危害。”花飛花將這些年打聽到的事,逐漸對紀凡道出。


    “戰鬥與廝殺的目地,無非就是為了修煉資源,城池和村莊少有這種東西,即便是有,達成目地的方法也不是一種,偷盜同樣是好的選擇,地魔界的修士融入靈墟界,反而更加符合實際利益。”紀凡示意悠悠在府中歇下,他要出去轉轉。


    少女進入床帳之中,很快化為了一隻胖嘟嘟的小刺蝟跑了出來,一副要跟著紀凡的樣子。


    “主子,在這太乙城中,有地魔界的修士嗎?”花飛花謹慎猜測問道。


    “當然有,地魔界修士也是人修,之所以稱之為魔,隻是地魔界的靈氣,與靈墟界的靈氣有所區別,咱們靈墟界管人家叫魔氣而已,其實同真正的魔氣,還是有分別的。”紀凡白天出門的時候,就在城中發現了一些地魔界修士。


    換上了一身寬大黑袍,在腰上係了獸皮袋之後,紀凡將小刺蝟抱起來裝入其中。


    “走了。”


    紀凡左眼顯現星界盤,細微旋轉散發出太乙山脈的光景,旋即踏入了其中。


    “嗡~~~”


    待到紀凡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在距離兩儀山不是太遠的南方密林之中。


    看著遠方澎湃而起的冰火湖,紀凡不由讚歎,太乙門的所在,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盛景。


    浩瀚湖中的兩處連綿大山,經過歲月的洗禮,一些棱角盡管已經不太清晰,卻猶如兩條巨大的魚形彎抱,一處連綿大山冰霜凜凜,一處大山則是赤焰烈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處連綿大山的關係,周圍廣闊的湖麵,竟形成了冰火湖。


    “小凡,小凡,那個人是不是她?”小刺蝟在紀凡的腰包中探出腦袋,看著澎湃冰火湖中的倩影,脆聲對紀凡問道。


    “有些像,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難道說蒼巒州北方混不下去了,也開始轉移了嗎?”紀凡的感歎,並沒有避諱小刺蝟。


    因為紀凡在百墓山脈帶出了異樣的靈魂,並且給她做了靈石泥軀的關係,相處的時間不算短,悠悠自然認得化為了葉瑤的女人。


    自從離開極樂山脈之後,紀凡就再沒有利用佛麵,感應過化為葉瑤的女子。


    此番想要打太乙門主意的紀凡,在發現化為葉瑤的女人之後,頗有些出師未捷,遭到了沉重打擊之感。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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