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似鐵,笑靨如花!”


    牽緣峰的樹蔭山道上,紀凡想起之前淡粉色紗衣少女的美顏,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深吸一口氣,紀凡對於桃花林外所經曆的,更多是抱著警惕,如果是在野外,他很可能會因為淡粉色紗衣少女所催動寶物而開戰。


    “柳師妹,我對你是認真的……”


    紀凡在樹蔭山道上行走沒一會兒,就聽到了上方的賴聲央求。


    感受到是一個胖子青年,在對一名十七八歲少女示好,而且紀凡還認識那個少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山上走。


    “什麽人,滾出來。”


    胖子長得雖不怎麽樣,卻很是敏銳,大喝一聲身形就團躍而下。


    唿聲之中,胖子速度頗快的團躍身形一展,已然站在紀凡不遠處。


    對於胖子自己滾了下來,紀凡心中暗暗苦笑,但他能感覺到,胖子是要將牽緣不順利的怒氣,發泄在他身上。


    “哪個宗門的,竟然敢在這裏鬼鬼祟祟偷聽。”胖子一臉橫肉滿是狠色,打量著紀凡喝斥道。


    “我隻是要上山。”


    紀凡算是給了胖子解釋,既不想與他衝突,也不願淪為他發泄的目標。


    麵對很不友善的胖子,再加上之前被光耀和鋼鐵般的性情意誌壓迫吞噬,紀凡意識到此次牽緣大典,他不應該來。


    “他是玄陰宗的弟子,算了吧。”


    十七八歲的少女,身段十分勻稱,烏發高挽,五官清麗,背著一個大葫蘆,下來更多是埋怨胖子。


    “區區一個煉氣九層修士,要教訓他不過是抬手的事。”胖子看著紀凡冷笑道。


    紀凡對於胖子的強勢,心中暗怒,但還是退了一步示弱。


    “永遠也不要同比你強勢的人講道理,因為實力就是道理。”紀凡想起了師娘所說的話。


    “哼。”


    一臉橫肉的胖子冷笑一聲,像是懶得再理會紀凡。


    倒是害怕生事的少女看了紀凡一眼,隱隱有著歉意之色。


    “黑魔穀和丹霞宗的弟子。”


    感受著胖子腰間的黑魔牌,紀凡暗暗嘀咕。


    至於背著大葫蘆的少女,紀凡就更不陌生,兩人在古遺藏和大青山脈,算是有著兩麵之緣。


    直到胖子和少女離開,紀凡才往山上行走。


    牽緣峰腰的瀑疊潭上,一名少女放著水袖舞,帶起一珠珠晶瑩水花,在陽光下叮咚作響。


    瀑疊潭的外圍,很多年輕弟子對少女身姿的搖曳,以及迴風吹雪般舞動水袖的韻味讚不絕口。


    “今年合歡宗牽緣的十名弟子,各有千秋,尤其是擁有寶靈根的殷寶兒,竟然出了傲骨戰旗,而且還被玄陰宗一名殺氣四溢的弟子觸動了!”一名戴著月環腰飾的蒼月宗青年弟子,嘖嘖稱讚道。


    “旬流舞也不錯,煙羅訣已經修到了第二層,如果能得此雙修道侶,撫琴弄舞豈不快哉!”嬰羅宗的一名青年弟子嘴上雖這麽說,卻沒底氣上前。


    紀凡站在瀑疊潭的遠處,覺得少女的水袖舞很美,略微有些出神。


    之前在桃花林外,紀凡聽到淡粉色紗衣少女的詞也覺很好。


    一疊疊瀑潭呈階梯狀往下漫,因為少女起舞,水氣與晶瑩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甚至生出淡淡的霞光異彩。


    相較各宗青年弟子的玄衣朗袍,紀凡一身粗布袍,讓人一看就是宗門中頗為窮苦的弟子。


    各宗門的尊長偶能看到,讓紀凡心思著,牽緣雙修道侶,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意味。


    “嗡~~~”


    七道光華因為淩罡宗一名青年弟子撫琴,在瀑疊潭劃出七色虹光拱門,甚至有著百雀光影。


    “淩罡宗靳恆,通玄中期,聘寶百雀琴。”淩罡宗的青年話語不多,卻有著一種冷傲的氣勢。


    美輪美奐的琴虹中,少女一舞終了,向持琴的青年看去,發現淩罡宗身背古劍雙臂環胸的男子尊長站在青年身邊,表露出支持的態度,她則是隱晦向合歡宗的婦人點頭。


    “靳恆納名合歡宗,種姻緣魂約。”婦人的說法,讓紀凡神色微微一變。


    據紀凡所知,姻緣印就已經是契約的枷鎖,生死的牽絆,婦人所說的魂約,更是不得了,需以靈魂起誓,做出一定的承諾,換取魂契。


    如有違魂約,魂契一旦發動,輕則靈魂受到束縛影響,重則靈魂會被魂契所噬。


    紀凡稍稍鎮定情緒,離開了瀑疊潭,悄然向山上行去的舉動,被淡粉色紗衣少女看在了眼中。


    “寶兒姐,你不在合歡宗的姻緣錄上吧?”機傀峰的少年站在淡粉色紗衣少女身邊,關心著密語傳音問道。


    這名機傀峰的少年,正是璣氏一族的璣硃子。


    “那個青年弟子是誰,玄陰宗有這個人嗎?”淡粉色紗衣少女淡笑看著紀凡離去的背影,密語傳音並沒有給少年迴應。


    “那討厭的家夥嗎?他是養魂峰一脈的大師兄。”少年不屑紀凡的肮髒,更多是覺得在玄陰台被他嚇到了丟臉。


    “有沒有他的天機冊?”


    淡粉色紗衣少女的密語傳音詢問,讓少年笑了,很快取出了一本小冊子。


    打開天機冊,看到上邊對紀凡的事情,全都是負麵評價,什麽叛族之人,宗門弟子大比,第一場看到情勢不妙就認輸了,讓人不齒,以及被尊長穆懷晟打罵,又瞎又聾肮髒求存,將之稱為養魂峰雙恥,紗衣少女逐漸閉上了一雙美眸。


    “玄陰宗的養魂峰一脈,似乎很久沒出名動天下的弟子了,聽說以前玄陰五子,曾在拜古道傾力一戰,最終折戩沉沙!”淡粉色紗衣少女,如花的笑靨有所感慨。


    “那算不得養魂峰的榮耀,穆懷晟下跪求饒苟活於世,他教出的弟子也是一樣肮髒。”少年似乎是記恨上了紀凡。


    “嗖!嗖!嗖~~~”


    牽緣峰頂的廣場上,兩道劍光流霞靈動。


    感受到紀明和葉瑤兩人劍勢纏綿,兩道劍光情投意合,紀凡心中不由憋悶之極。


    “同峰的師兄師妹,這可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啊,看來今年是要締結雙修姻緣了!”丹霞宗的老婦人,對身邊的幾名弟子道。


    “靜賞明月,浮生夢幻縹緲,歲歲春秋,山海相思為寄,年少迴眸無邪,幾多往事在心頭,情絲萬縷心中藏,雨雪難忘……”紀凡想到了那個寒冬,葉瑤所唱的歌。


    “唿~~~”


    紀明劍勢灑脫一收,旋身站在廣場上,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盒,向著葉瑤推去。


    “我願與葉瑤師妹相知相惜,長存此心永不褪減,這是我們紀氏一族祖上傳下來的靈種,今日我將之贈予師妹,望葉瑤師妹能與我結成雙修道侶,從此一心行道途。”紀明當著各大宗門弟子的麵朗語,向著葉瑤遙遙躬身一禮。


    “滋!滋!滋~~~”


    玉盒被葉瑤打開,濃鬱的生機散發而出,讓人為之動容。


    “那是……”


    丹霞宗一名腰間纏著藥袋的少女,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


    “天靈種,蘊藏著很強的木靈力!”丹霞宗的老婦人,神色有著訝異。


    “沒想到小小的紀氏一族,還有這種東西,你可得到了家族什麽傳承?”一襲紅衣的韓月,悄然來到紀凡身邊,對他小聲笑道。


    紀凡盡管極力平靜心緒,神色還是很不自然。


    打小的時候,紀凡就不是紀氏一族的子弟培養對象,甚至連家族祠堂也沒進過。


    “天靈種再往上,就是仙種了,你的堂兄紀明,還真是打得好主意,他是木靈根,葉瑤是蒼穹靈根,如果兩人結為雙修道侶,天靈種最後還是他的。”韓月輕笑著言語。


    此時紀凡關注著葉瑤,絲毫不理會韓月。ъimiioμ


    察覺到葉瑤紅著俏臉,羞澀點頭同意了紀明的雙修請求,紀凡的右手,不由握在了左小臂上。


    “不甘嗎?”


    韓月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紀凡失控,就連一身力量氣息都隱隱亂了。


    “你若是再不調整情緒,就得被各大宗門的長輩察覺到異樣。”韓月對紀凡恨恨著提醒道。


    紀凡深吸一口氣,默默疏遠了韓月,同樣不想因為這個天之驕女,引來過多的關注。


    山頂上的紀氏族人,則多是紅光滿麵,明顯是欣喜紀明與葉瑤結緣,大大增強了紀氏一族的實力,紀宏的老臉更是笑開了花。


    “蒼穹靈根,放在蒼巒州的修煉界,那也是能排得上號的!”紀宏甚至已經看到了,紀氏一族的崛起與輝煌。


    看著紀凡下了山,腰間好似係著一個酒葫蘆的韓月,神色隱藏著惱意,卻沒有再跟上去。


    紀凡下山沒有走山道,而是找了一處沒人的陡峭懸崖,縱身一躍,每落下一段,腳下就在峭壁凸起的岩石和枝杈上輕點,身形俊挺利落。


    姻緣穀中繁花似錦,落在其中的紀凡,在沒有感受到外人的情況下,靠坐在了山壁邊上。


    姻緣錯,空盼望,青澀夢醒,亂雲層疊佳期誤,隻感悵,奈何許。


    左小臂內側的姻緣印泛出,麵對清秀的妍字,紀凡雙手攥了攥拳。


    “叮鈴鈴~~~”


    從千鈞戒中將鈴鐺手鏈指環,以及裝了禦妖石的錦盒取出,紀凡想到師娘的準備,以及師妹阮嫣的留寶,不由拂了拂有著裂紋的鈴鐺手鏈指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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