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地!”


    玄陰台上,從黑色水龍下來的紀凡,心中訝異斷峰平整的地麵,並沒有想象中的堅硬。


    “抽簽還沒開始,你們兩個可以在玄陰台上活動活動。”穆懷晟身形與金光收斂,看了紀凡、阮嫣一眼。


    紀凡閉著雙眼,察覺到穆懷晟向玄陰台的南邊走去,不確定他的意思。


    “師娘,我要參加弟子大比嗎?”


    直到穆懷晟走遠,紀凡才對寧安媛問道。


    “既然來了,肯定是要參加的,玄陰宗的弟子大比,沒有新老弟子之分,量力而為就好。”素裙少婦柔和笑著迴應道。


    紀凡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師娘,咱們養魂峰一脈,會接宗脈團戰嗎?”阮嫣對於弟子大比,顯然是較紀凡要了解,看了看他,旋即對寧安媛問出了關心的事。:筆瞇樓


    “盡管養魂峰一脈隻有兩個人,但還是要接團隊戰的,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你們要好好商量商量,彼此多一些了解,才能更好的配合。”素裙少婦笑語過後,也往場邊去了。


    “和他嗎?”


    阮嫣心中對紀凡這種好似肮髒的野修士,還是瞧不起的。


    紀凡倒是沒有阮嫣的想法,他更多考慮的,師尊師娘做這樣的決定,可能是讓二人適當的發揮。


    “你倒是說句話啊,養魂峰一脈就咱們兩個人,如果要接團隊戰的話,別的峰脈一定是五個人,本來人就少,你的實力又有限,這得怎麽比?”看到紀凡猶如木頭一樣不出聲,紗裙少女很是不滿道。


    “師娘說了,量力而為就行。”


    紀凡有著隨大流的意思,不願過於暴露。


    經曆過陰都城演武場的拜宗選拔推薦,紀凡很早就意識到,玄陰宗的長輩,眼界與心思都不可小覷。


    “量力而為?難怪師尊總是收拾你,知道宗門弟子大比意味著什麽嗎?隻有排上名次,才能得到宗門的賞賜和機會,長季來了,宗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開啟古遺藏試煉,你自己喪失希望了,也不要連累我。”阮嫣氣鼓鼓對紀凡道。


    不怎麽同阮嫣接觸的紀凡,算是體會到了她嬌生慣養的一麵。


    即便被阮嫣哏嗒不好受,紀凡還是不多說什麽。


    “你除了抗揍之外,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招式嗎?”阮嫣沉著俏臉,忍不住對紀凡問道。


    然而,紀凡卻沒理會她,在廣闊的玄陰台開始走動起來。


    “可惡……”


    對於紀凡的不合群,阮嫣跺了跺纖足,甚至後悔選擇養魂峰一脈了。


    玄陰台上各脈的弟子,多數都已經到來,三五成團的聚在一起,談論著弟子大比的事。


    “聽說這次弟子大比,勝一場就可以在經閣中挑選一部功法,而且還有丹藥和寶物獎勵。”一名通妖一脈的女弟子,明顯是想從此次宗門弟子大比中得些好處。


    “單人的對抗,你們若想拿下名次,還是有些困難的,所以在團戰中你們要好好發揮……”陰魔峰一脈的麵泛紫氣中年男子,讓紀明和葉瑤做好心理準備。


    不知不覺接近陰魔峰一脈弟子的遠處,紀凡感知到葉瑤對紀明會心一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是不是來找你們的?”


    麵泛紫氣男子顯然是察覺到了,紀凡對這邊的感知,提醒紀明和葉瑤向他看去。


    “紀凡!”


    發現紀凡在遠處,紀明雙眼微眯,抬腳走了過去。


    三個月前接引弟子之後,紀明在新進弟子的拜宗大典上,並沒有見到紀凡,此時看到他再度出現,心中難免不舒服。


    原本紀明在玄陰宗中好好的,姿質極佳的他,前途一片光明,對他來說,紀凡的出現,就像是一隻癩蛤蟆,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前途,這是他斷然不能忍受的。


    “怎麽,你也來參加弟子大比嗎?”到了紀凡近前,紀明掩飾不住冷笑道。


    葉瑤見到紀凡七孔隱隱流血,雖想要問候,但她還是退卻了,像是對他有了隔閡和成見的樣子。


    感知葉瑤的神情和舉動,紀凡意識到了,紀明和她在一個宗脈中朝夕相處,可能是說了什麽,讓她有了誤會。


    紀凡張了張嘴,可卻沒能說出話。


    “看你這難看的樣子,在養魂峰也是不招人待見,還是早點兒離開玄陰宗吧,免得討人嫌。”紀明來到紀凡的身邊,對他耳語小聲道。


    紀凡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忍耐著紀明的奚落。


    “不甘心嗎?就你這種煉氣期的程度,參加比試也是出醜,我倒是挺希望,能夠同你較量的。”紀明再次言語過後,笑著帶葉瑤離去。


    紀凡神色木然,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木頭,不會有什麽情緒呢!”直到紀凡轉身驟然睜開血紅的雙眼,身穿淡灰色長袍背著雙手的韓月,才笑著言語道。


    “你喜歡陰魔峰的葉瑤是不是?”


    韓月接下來的小聲笑問,讓紀凡感覺麵部有些發熱,心緒說不出的尷尬。


    “聽說你們都是從遠山村,被測靈推薦到外門的,那時候還小,可到現在五年過去,人家怕是早就不記得你了,眼中隻有紀明那個師兄,你最好還是趁早絕了想入非非的念頭。”女扮男裝的韓月,撇了撇嘴對紀凡鄙視道。


    感受到演武場中的少數弟子,五年過去麵貌沒什麽變化,紀凡不免默默感慨當時年少,如今的自己,已沒有不切實際幻想的資本。


    “這是定顏丹,算是你救了我的迴報,迴去養養之後記得服下,否則再過十年,你都得比你那個胖師尊還老。”韓月竟然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丹瓶,大為出乎紀凡的預料。


    紀凡倒是聽說過,有永保容貌不老的丹藥,但價值頗為的昂貴。


    接過丹瓶,紀凡有所猶豫,他確實是需要定顏丹,如果能保持年輕的容貌,做什麽事轉圜的餘地將會大很多。


    一個老家夥和一個年輕修士站在一起,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必定會對年老的修士更為警惕。


    收起丹藥瓶的紀凡,也不知道該對韓月說什麽才好。


    “連句謝謝也沒有嗎?別以為你救過我一次,就……”沒等韓月惱火將話說完,紀凡卻繞過她走了。


    紀凡不想因為韓月,過多引人注意,卻將她晾在一邊怒火中燒。


    “你認識韓月嗎?”


    觀察紀凡的阮嫣,看到他迴來,神色異樣對他問道。


    “不認識。”


    紀凡完全是在說瞎話,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發現玄劍峰主從一方看台上起身,九脈弟子很快各歸各位,在玄陰台上站好。


    相比其它八脈弟子眾多,養魂峰一脈隻有紀凡和阮嫣二人,顯得弟子凋零很是可憐。


    “亂世之中,凡我玄陰宗弟子,需同心同力,同道同德,逆流奮進,澤被蒼生,善行永繼。”鶴發黑須的道人,話語在玄陰台上激蕩。


    “同心同力,同道同德……”


    盡管紀凡是第一次參加宗門弟子大比,還是同所有弟子大聲迴應道。


    兩百多名弟子的聲音,在玄陰台上頗有一股氣勢。


    “宗門弟子大比,是以演法演武為主,不得傷及同門性命,此次參加大比的弟子二百四十二名,下麵進行抽簽,宗脈團戰四場率先進行。”鶴發黑須老道簡略言語道。


    “團戰抽簽我去。”


    似乎怕紀凡壞了運道,阮嫣不讓他靠前。


    盡管覺得阮嫣的靈根不凡,但紀凡並不確定她的修為。


    “若是施法落雷術的話,我隻有三攻之力。”同紀凡一起抽簽的過程中,紗裙少女阮嫣對他知會道。


    紀凡的心思,並不在宗門大比上,反而對長季與古遺藏比較感興趣。


    “正常情況,現在夏季應該過去了,可天氣還是熱得很!”紀凡以前就知道,萬山之域的氣候異常,有些年頭四季分明,有些年頭則是氣候沒有明顯變化。


    “跟你說話聽到沒有?如果需要施展法術決勝負,你得跟我互相配合,幫我扛下對方的攻擊。”阮嫣對紀凡低喝道。


    “咱們還是量力而為吧,實在不行就認輸好了。”紀凡的小聲商量,讓阮嫣不免抓狂。


    “你還有沒有點兒上進心,看看各宗脈弟子,哪個不是摩拳擦掌想要表現一番,難怪師尊說你是個廢物……”阮嫣惱到後來,覺得有些說重了。


    紀凡低著頭沒有反駁,他雖看不見,卻能感知到一些目光的注視。


    “搞不好除了宗門的長輩,還有宗門外的觀禮之人。”紀凡確實是不願暴露,難得重返先天種下靈根,他還想再發展發展。


    “他的眼睛瞎了!”


    女扮男裝的韓月,到了封靈簽箱處,向著紀凡看了一眼,迴憶起了剛剛他雙眼密集的血點。


    小時候韓月逃到樹洞地穴,碰到紀凡的情景,至今她還曆曆在目。


    韓月不知道後來在樹洞地穴中發生了什麽,但她很肯定是被那個少年救了。


    當初拜宗的時候碰到紀凡,韓月就有很多話想問他,可沒想到少年沒有選擇靈屍一脈,而是去了養魂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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