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過仙宗之人來此收徒,離開的時候,是朝東南走的。


    而現在,


    這輛馬車駕駛的方向,竟是正西方,也就是濟寧縣縣城所在的位置。


    周行目光冷了下來。


    還好他細心。


    否則村裏的兩個孩子就要遭受白蓮派妖人的追害了。


    大概行進了一公裏。


    周行感覺時機差不多了,便直接動手了。


    轟的一聲。


    周行調動體內氣血,一拳將眼前的馬車砸得四分五裂。


    裏麵的人似乎壓根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周行趁此機會,直接動用了紅影魔的天賦能力。


    一道紅芒,瞬間從指尖射出。


    儒袍青年現在才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


    紅芒射中了對方的身體。


    大量的紅毛從儒袍青年身上長出。


    而周行,則抱著兩個孩子,迅速後撤。


    “啊!!!!”


    儒袍青年發出慘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見對方即將死亡,周行立即收迴了自己的能力。


    紅毛消退後,


    儒袍青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氣若遊絲。


    周行走了過去,用長矛指著對方,厲聲問道:


    “說,你到底是誰?”


    儒袍青年憤恨地看了周行一眼,聲音沙啞道:


    “白蓮永生,神不會放過你的……”


    話還沒說完。


    一道槍芒閃過。


    對方的頭顱便掉了下來。


    周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自語道:


    “果然,我沒有猜錯。”


    周行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死死地摟著桑雲的腰。


    這腰肢極細、很嫩,但抱著,能清晰地感覺得到,那貌似柔弱下隱藏著的怪物般的爆發力!


    這是,柔弱與力量的完美結合!


    隻一感受,周行便再舍不得放手。


    反正桑雲自己說的“抱緊了”


    周行越抱越緊,身子越靠越近。


    桑雲身上淡淡的香……


    不知用得是什麽香水,聞起來特別的舒服。


    還隱約勾起種別樣的騷動。


    周行迷醉其中。


    忽然一聲刺耳的急刹車……


    周行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好在他現在是職業者,反應極快,落地後一個翻滾,險險卸去力度。


    周行做賊心虛地看向桑雲。


    桑雲滿麵寒霜,眼裏滿是怒意。


    “那個,桑雲,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周行乖乖認錯。


    “看你身後。”


    “啊?”


    “我說,看你身後。”


    周行迴頭一看……


    眼前四野空闊,自己腳下竟是,滔滔江水!


    江水打著旋滾滾而去,浪打在江岸,激起的浪花足有數尺高。


    周行正正站在江岸邊,再退一步,就會掉進江水中。


    這麽深、這麽猛的水,這一掉下去,必死無疑!


    周行雙腿發軟,他小心翼翼地遠離江岸,這才問:“這是什麽河?”


    “尼克河。”


    “橋嘞?”


    周行看到了橋。


    橋斷了,有炸藥爆炸的痕跡,也有巨物撞擊的痕跡。


    周行傻了,這下怎麽過河?


    遊過去?開玩笑啊!


    前方忽然炸起一朵大紅色的椋花。煙花直升九宵,久久不散。


    周行的心沉了下去。


    椋花,代表死亡。大紅,代表兇險。


    這是暴烈虎軍團的緊急求救信號,非十萬火急不可發射,違者,軍法處置!而看到這求救信號的人,不管是戰士還是職業者,都有義務第一時間前去求援。


    發出這個信號,這說明,軍團戰士正處於生死一線之間。


    但現在橋斷了。


    他們過不去!


    漸漸地,在婆娑夢界的長久侵蝕下,江南的真我認知逐漸模糊,他的心門逐漸破防,他在幻夢中迴到了過去,迴到了那段他一生都難以釋懷的時光——迴到了在雲族寄人籬下的日子!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還未逝去,雖然在龐大的雲族體係中,算不得什麽血統高貴的族裔,但也算是有些地位,他也因此受到了族中的培養,有書讀,有飯吃,修行資源雖然不多,但也比許多無門無路的野修好得多,雖然他的父親隻是一名凡人領域的宗師,在天人強者眾多底蘊深不可測的雲族中,根本不值一提,他的父親隻能作為雲族與世俗界江湖廟堂等下九流的聯絡人,雖然在雲族內部地位卑微,但在外麵他可是雲族在俗世的代言人,也算的一榮俱榮。


    聚氣一層的強者對於現在的周行而言,已經不需要動用震雷子。


    周行看著死去的儒袍青年,不禁感慨世事難料。


    一個月前,他還隻是個凡人。


    一個月後,他已可滅殺聚氣一層的強者。


    這人世間,本就是變化無常。


    浮塵繁華,驀然迴首,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每個人都隻是時光長河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但即使如此,也應奮勇向前。


    收起了心緒,周行開始了摸屍。


    總共收到了二十顆靈石,一柄法器長劍,一瓶聚氣丹和三顆紅色的丹丸。


    “這是人丹?”


    周行有些訝異。


    因為他發現這三顆紅色丹丸比之前的人丹色澤更加飽滿、藥香也更加足。


    周行淺嚐了一下,確認無毒後,便將其吞了下去。


    三顆人丹入腹,頓時化作滾滾氣血,湧入周行的四肢百骸。


    周行的體表像是被澆了熱水一般,渾身發紅,冒出大量的熱氣。


    “桑雲,我們繞路。快!”周行急道。


    桑雲澀聲說道:“來不及了!方圓數百裏,就這一座橋。”


    “那怎麽辦?”


    桑雲一咬牙:“你留在這,我遊過去。”


    “你瘋了!你是三階職業者沒錯,但你是劍舞者,不是水行者!”


    “這是唯一的辦法。”


    “等等,你看我們這邊比那邊地勢要高,或許我們可以騎機車,飛過去。”


    “全永寧城沒人比我更了解機車,就算是我一個人飛,最少差了有十米。我們兩個人,飛到一半會連車帶人掉下去。噗通一聲,死後留個全屍!”


    周行看著腳下洶湧澎湃的江水,他沉默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行。但如果是他的話,我覺得,可以試試。”


    周行原地召喚“腦白”


    “你好,主人。”


    “嚐試用機車將我和她一起帶到對岸。注意,是嚐試。不行別硬來。”


    “收到,立即執行指令。”


    當周行睜開眼時,桑雲立即發現了他的變化。


    他的眼神淡漠如神靈,平靜的像沒有任何情感。


    桑雲皺眉問道:“喂,你怎麽迴事?”


    “周行”將視線挪開,那淡定的模樣,就像是眼前飄過一粒塵埃。


    這個家夥!桑雲怒了,將手按在了腰間刺劍上。


    隨即她反應過來:原來,和灰中校說過無數次的那個“他”,出現了!


    另一個靈魂,掌控了周行的身體!


    和灰中校說,那個靈魂擁有絕對的理智,幾乎無所不能,卻,擁有絕對的無情!


    桑雲提起了小心,她問:“你有什麽辦法?”


    腦白徑直在地上畫了兩條線,他手一指岸邊兩株大樹:“砍斷,左邊放這,右邊放那。”


    對此,他的父親也沒什麽不滿的,隻告誡江南不要與人爭鬥,靜心學習與修煉,將來一展宏圖誌,江南也一直謹記在心。當時是他們一家在雲霄山腳的望雲鎮生活,在這裏生活的都是雲族地位卑微的族裔,雲族內部規定了山上和山下的區別,山下生活的都是資質平平,可能一生無望超凡的普通族人,而山上則都是雲族中的顯貴支脈,每一脈都有著許多少年天驕和超凡強者輩出,是構成雲族大體係的肱骨支幹。


    山上山下的地位尊卑和對家族的重要性一眼明了。


    雖然如此,但居住在山下的他們根本沒有與山上人接觸的機會,所以也不會有什麽歧視和排擠的事情發生。


    但雲族的山上人每年也會到山下的數百來個小鎮中,來挑選一些有資質的少年,去往山上,這對於山下的底層族裔來說,是一項無上的光榮,也是為數不多的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因此,所有小鎮族裔對此都十分重視,誰不想自家的少年被選中,去往山上學習,從而一具振興家族,一榮俱榮,雞犬升天,直接搬到山上去住。


    那一年,江南和數名少年被一同選中上了山。


    但是上山後的生活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好,高貴的氏族子弟對於這些山野村夫出身的賤民之子不屑一顧,他所接觸到的每個山上子弟都對他們抱有天然的傲慢和俯視之情,但這些子弟因為家族禮派的傳承和約束,雖然對待山下子弟較為冷漠和疏遠,但也沒人去真的欺辱他們。


    隻是這種被冷漠和疏遠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江南在那段的學習時間裏,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孤獨,也深刻地體會到了寄人籬下的淒苦滋味。


    體內的氣血不由自主地開始淬煉人體五髒。


    “嗬!”


    周行情不自禁地仰天咆哮了一聲。


    煉體第一境與第二境間的界限,也在這一刻轟然破碎。


    釆藥境,成。


    周行握了握拳頭,渾身上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在發泄了一陣子後,


    周行的眼神才重歸平靜。


    “帆哥,能帶我們迴村嗎?”


    其中一個孩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拉了拉周行的袖子,問道。


    周行摸了摸對方的頭,笑著道:“好。”


    這裏距村子才不過一公裏多點,他很快便將兩個孩子送了迴去。


    將發生的一切告訴村長後,村長頓時老淚縱橫,一臉悔恨。


    作為村長,他竟差點害死村裏兩個有成仙資質的孩童。


    他自怨自艾道:


    “其實我剛開始也有點不放心,可鑒於對方的實力,才沒敢去深想,這世道……”


    周行聞言默然。


    桑雲很討厭“他”這“理所當然、發號施令”的模樣,當即反駁道:“憑什麽?”


    腦白表情淡然,逼近一步。


    桑雲想起和灰中校一再的告誡,隻得說道:“好,我去。”


    再是三階職業者,用一柄寬不過三厘米的刺劍,去砍直徑最少半米的大樹,桑雲表示,這活兒很吃力。


    樹放到指定位置,一端在岸邊,一端橫跨尼克河十餘米。


    腦白抽出閃電之刺砍刀,直接用這把共和國奇物排行榜上排名第九的絕世名刃,砍去樹上的枝杈。


    桑雲看得眼皮狂抽。


    兩人將數塊巨石,壓在大樹尾端。


    桑雲明白了腦白的想法。


    “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麽,但我保證,這不現實。這太瘋狂了,你一定是瘋了!”


    腦白不理她,發動機車。


    桑雲咬了咬牙,坐了上去。


    腦白冷說到:“當我喊‘跳’,你要立即空中衝刺,速度不能低於每秒10米。”


    “如果我不及時起跳會怎樣?”


    “你和我都會掉進江裏。”


    “如果我衝刺的速度追不上機車會怎樣?”


    “你會掉進江裏。”


    桑雲……


    我有一萬句很不淑女的話,我可以說嗎?


    腦白發動引擎,油門直接拉到最大。


    那時的他最期盼的就是每月一次的探望,因為那時候母親會帶來他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和千層糕,他也可以和母親敞開心扉地說一說自己在求學中遇到的困難和感受,詢問一下家中的近況,因此這樣的日子,雖然難熬與孤獨,但不是不能忍受,他在內心強烈期盼著有朝一日學成,與父母離開雲族,再也不用受別人的白眼和冷落。


    但在他七歲那一年,一切都改變了!


    他的父親在外出處理世俗江湖中的一些紛爭事務中被殺,為了處理此事他的母親一連數個月沒有來看望他,直至一年後,母親才得以騰出空來山上看望他。


    江南這才知曉事情的原委,是山上的雲族高層故意封閉訊息不讓他知道,他的父親原本在那次任務中原本是要自行去解決江湖上的矛盾糾紛的,但因為山上人安排了一個初入超凡的天驕少年讓他去紅塵曆練,代他父親主掌此事,但一個生在雲端的少年哪能懂得江湖俗世的人情世故,在糾紛處理中態度傲慢,言辭多有挑釁,結果導致被調停的那幾個江湖門派群起攻之,他的父親和其他數名望雲鎮同鄉在亂戰中被殺,那名天驕少年也因臨戰經驗匱乏,被斬去一臂一腿逃迴山上。


    這麽看來,村長也是身不由己。


    “小帆,你說白蓮派還會派人來嗎?”


    村長有些擔憂道。


    周行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道:


    “極有可能。”


    村長臉色瞬間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


    “小帆,那我們該怎麽辦?村裏除了你,就我一個三丹田境,怎麽對付得了那些仙人?”


    周行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對策,於是安慰道:


    “那我盡力多待在村裏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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