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北城,軟香樓。


    此刻已是亥時,軟香樓裏燈火通明,酒色生香,大廳中央更是人聲鼎沸,琴音渺渺,偶有美人奏唱兩曲,一笑傾城,消磨醉眼,惹得許多人流連忘返,恨不得為此散盡千金。


    這百般喧嘩都被一扇木門隔開了,屋內暖爐生煙,燈火微明,木桌木椅,古香古色,名喚趙萍兒的小女子身姿窈窕,內裏小衣外隻著一件薄紗花紋藍衣,半露著香肩,小鳥依人般靠在白止身旁,服侍他喝酒吃菜。


    萍兒看似年紀不大,皮膚細潤如玉,纖指白若削蔥,一張櫻桃小口不點而赤,媚眼含春,靈眸微轉,又似藏著幾分調皮。


    “公子不是這念北城的人吧?”萍兒語調酥軟,一邊為白止斟酒,一邊問道。


    “對啊,你是如何看得出來的?”


    “嘻嘻。”萍兒俏皮一笑,“這念北城地處邊境,人煙稀少,有的也都是些粗野漢子,哪裏生得出公子這般清俊的人來。”


    萍兒靠的近了些,白止手肘似是觸碰到了一方軟玉,波動心神,這小女子媚眼含羞地望著他,嘴角藏笑,恍惚間似有暗香襲來。


    白止也不避諱,仰頭往萍兒身上嗅了嗅,說道:“好香啊,不是這酒菜的香味。”


    萍兒又是嘻嘻一笑,打趣道:“公子先嚐嚐這些酒菜的香味,一會兒再來嚐這另一道暗香吧。”


    “哈哈。”白止開懷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萍兒貼心地為其斟滿了酒,又說道:“話說這念北城原來不叫這個名字的,公子可知道嗎?”


    白止一邊吃菜,一邊說道:“念北城原來隻叫北城,但當初七國亂戰,這北城男子盡數從軍,往北方而去抵禦侵略,北城中的女子終日向北而望,望丈夫,望兒子,可到最後也無一人歸還,自此便叫念北城了。”


    萍兒未想到白止竟是如此熟知這念北城的曆史,臉上多了幾分欽佩,軟聲說道:“公子原來這般博學,虧得小女子還想告訴公子呢。”


    白止笑著攬過萍兒的香肩,萍兒也順勢靠在了白止肩上,俏臉微紅。


    “我問你件事,前些年念北城太守武苑靜一家四十六口被滅門之事,你可知道嗎?”


    萍兒聞言一愣,這事前些年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想起來也讓人動容,她麵露惋惜之色,隨即說道:“記得的,武太守家中失火,整個府裏的人都被燒死了,可慘了,可憐我們憐兒姐剛嫁到那名門世家沒幾年,也香消玉損了。”


    武太守滅門之案當時也驚動了朝堂,雖對外宣稱是因家中失火,可整個府裏四十六人均喪命於此,未免太過蹊蹺,朝堂曾派人查探過此事,鎮妖司也參與其中,另有幾大門派以仙法洞察了事發地的氣息痕跡,當地並無妖氣殘留,首先排除了妖族所為的可能性,但在幾具屍首上發現了致命傷痕,所以判斷是仇殺的可能性極大。


    但武苑靜太守為官清廉,行事正直,在任之時也造福了念北城的一方百姓,雖與個別官吏有些許公事上的衝突矛盾,但絕不至被滅門。


    白止身為朝堂隱俠,曾經看過近些連年來被懷疑有江湖中人插手的案件卷宗,這武太守滅門之案就在其中。


    白止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說道:“你說的憐兒可是武太守的小妾?她之前也在軟香樓嗎?”


    萍兒連連點頭道:“對啊,憐兒姐從前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城中無數才子文人都傾慕於她,她最後被武太守納為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可惜也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白止見萍兒提及此人便暗生落寞,想來心中定是極為難過,遂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以作安慰,又說道:“當初是不是有個叫許淳瑛的縣丞也頗為喜歡她。”


    萍兒暗驚,未想到這位外地來的公子竟是對此事這麽清楚。


    “公子竟然連這也知道?不錯,確實有個叫許淳瑛的年輕縣丞喜歡憐兒姐,隻是……”


    “隻是他也不過是眾多傾慕者中的一人,對嗎?”


    萍兒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白止喝了一口小酒,他曾在武太守滅門之案的卷宗中看到過許淳瑛的名字,青山鎮人,寒窗苦讀十餘載,終是中了秀才,後在念北城擔任縣丞一職,原本前途無量,卻因玩忽職守,貪戀美色,被罷了官。


    原本朝堂也懷疑過他,但幾經盤查也未找到線索,況且這般慘烈的滅門之案與一個文弱書生實在是難以聯係到一起,便也作罷了。


    可如今白止似乎發現了這其中的些許聯係,因為春風酒樓的掌櫃便是許淳瑛。


    “那許秀才如今在青山鎮幹得也不錯,經營著當地最大的酒樓。”白止隨口說道。


    “嗯,萍兒也聽人說過他,如今跟變了個人似的,為人謙和有禮,也不再招惹美色了,生意做得也挺好呢。”


    白止微微一笑,喃喃道:“是嗎?”


    “話說,公子~”萍兒攔著白止的胳膊,柔聲酥語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你也該陪陪人家了嘛。”


    白止轉過頭來與萍兒四目相對,嘴角含笑,兩人唇間隻有寸許距離,吹息可觸,或許再進寸許便要暗生雲雨了。


    正當萍兒紅著臉緩緩靠近時,白止忽而說道:“不好意思,在下有龍陽之好。”


    “啊?!”


    萍兒當即一驚,立刻後刹半分,結結巴巴道:“這……公子怎麽不早說啊……可是店裏也沒有能服侍公子的啊……”


    白止又將萍兒攬迴懷裏,說道:“無事,你陪我聊會兒天就行了,錢也會照給你的。”


    萍兒麵帶羞澀,連連說道:“公……公子,不是這個意思的。”


    “好啦。”白止自己又斟了一杯酒,說道,“不過明天我得借你的狐媚之術一用。”


    這一語又是晴天霹靂,把萍兒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說道:“公子知道了?”


    白止也不在意,仍舊在那喝酒吃菜,說道:“知道啊,你是個小狐仙,怎麽了?哎呀,不用緊張,來嘛,我又不會害你,隻是借你的法術用一用。”


    萍兒還是有些害怕,似是天生對這些有修為的人有所抵觸,但仍就坐了過去,陪著白止喝酒吃菜。


    白止自然知道,雖然朝堂大赦天下妖族,卻仍舊不足以消除妖族和人族間的隔閡,雖然也有妖族和人族結合的佳話,但隻是少數,萍兒對他有些抵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待到晚些時候,白止吃飽喝足,又與萍兒膩了一會兒,雖無過界舉動,但小狐仙身上狐媚之術練就出來的體香的確迷人,就連白止也想多聞一會兒,尋常人恐怕早就陷在其中了。


    奈何萍兒得知了白止身份,多少有些拘謹,這樣一來,此間樂趣便少了許多,也就讓萍兒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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