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觀海聽濤閣,晚風吹動起懸掛著的燈籠,紅光搖曳,照耀在林川與魏長興的臉上。


    林川一臉肅殺,魏長興卻是藏不住的慌張。


    “工人構陷?可能嗎?”林川拿起了自己的官印,用手帕擦拭著上麵沾染的酒漬。


    “當然,鹽場工作異常辛苦,數月來我都在要求加班加點地生產,好滿足眾多守支的商販,一定是那些工人懷恨在心,故意構陷本官。方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要為我做主!”魏長興語帶哀求道。


    “聽上去好像還有幾分道理,但是不多。”林川故意把話吊在半空。


    “方大人如果不信,明天我可帶您去鹽場一看便知。”魏長興可能沒發現,他的氣場已經完全被林川的官印給壓製住了,這一手以身作餌,直接把魚兒給嚇到了。


    林川便明白,眼前的家夥,再囂張,也隻可能是條小魚,才不是他要尋找的湖王。


    “你這麽說,那我就先這麽信了,魏大人你說好不好?”林川玩味地戲耍著,“還有魏大人,你們到底在玩什麽遊戲?賺錢嗎?”


    “方大人是何意?卑職不明白?”魏長興裝起了糊塗。


    “吃獨食?好,魏大人厲害了,既然你不明白,那就請一直別明白。記得麵對錦衣衛時,保持一樣的狀態。”林川拿著官印,起身就要走。


    “稍等,方大人,你是想做鹽的買賣?”魏長興在最後一刻拉住了林川的手。


    “魏大人這不是很聰明嘛,有錢賺要大家一起賺,吃獨食爛屁股喔!”林川笑眯眯地重新坐了下來。


    “方大人想做多大?”魏長興小聲詢問道。


    “這個數。”林川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萬兩?這個數目不算小,但也不會太難。我給您安排安排,收市麵上專供順天府的鹽引,慢則三月,快則四十日,應該能滿足。”魏長興估算著。


    “你打發要飯的嗎?我說的是這個數!”林川繼續晃著五根手指。


    “五十萬兩?!這可是能排進前十的鹽引商單,各路眼睛都在盯著,稍微操作不好,會出事的。”魏長興汗顏,眼前男人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過去的巡鹽禦史,想辦法給他們分些萬兩的鹽引單子,也就稱兄道弟,鳴金迴京了。


    “魏大人的人頭就隻值這麽點錢嗎?我說的是五百萬兩。”林川平靜說出的數字,確實嚇得魏長興都瞳孔地震了。


    “五百萬兩?大明開國實行開中鹽引製,就沒有出現過這麽大宗的鹽引商單。您如果耐得住性子做,十年八載還有希望。”魏長興已經是把時間往短了去說了。


    “我哪來那麽多閑工夫陪你耗?我要這個數,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想辦法,是安排我做買賣也好,還是打包送給我也好,都行。帶不走錢,我就帶走你的腦袋,魏大人好生掂量掂量吧!”


    “方大人,就算魏某我作奸犯科,也沒辦法一個月弄到這麽多的錢財,你這是鐵了心要魏某的項上人頭了嗎?”魏長興緊握著雙拳,目露兇光。


    “隨便你怎麽想?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權力,今日不用,更待何時?”林川對著自己的官印哈了口氣,竟然端著魏長興的下巴,在他的臉頰上蓋了一個紅彤彤的“大明十三省巡撫”的字樣。


    “在我們那,隻有待宰的活豬才會屁股上蓋章,你別說,還真挺像的!”


    “您是強龍,今天是真不把地頭蛇當蛇了啊……”魏長興氣得都快壓不住桌麵下藏著的鋼刀了。


    “欺負的就是你,好好想想吧,明天記得安排我去鹽場參觀學習,敢遲到,你試試。”換林川給魏長興約法三章了。


    “下官牢記於心。”魏長興深唿吸地迴道。


    “乖。”林川拍了拍魏長興的臉頰,轉身離開了這觀海聽濤閣。


    下樓,林川用通訊器詢問道,“於謙,那小子在幹嘛?”


    “正掀桌子呢,摔了十幾瓶酒了,那酒應該很貴吧?”於謙透過瞄準鏡正看得清清楚楚。


    “管他的,又不用我埋單。”林川雙手插在衣襟裏,那把塔蘭戰術手槍安靜地打開了槍機保險。


    林川用仁視注意著周遭的眾人,避免魏長興狗急跳牆,在這裏就發作動手。


    還不錯,生氣歸生氣,魏長興還算有些腦子,並沒有找林川不痛快。


    在他瀟灑地走出弈伶居大門時,突見門口竟有人在鬧事,是群店裏的護院,拿著棍棒擋住了一個老板。


    一般來說,青樓都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隻要願意來玩,給錢,誰都能當這裏的官人。但這群護院,卻就是架著不讓那男人靠近。


    “各位通融通融,我真的有急事找魏大人!我知道他在裏麵,你們就讓我進去吧!”男人苦苦哀求著,竟然直接給這些護院打手跪下了。


    可就在這時,林川卻是一愣道,“公孫兄?”


    “方兄弟?!”跪在地上的男人詫異地看著門口的林川,驚訝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沒錯,這跪地求情的男人,正是當初在土家堡內,第一個對林川伸出援手的總兵帳內幕僚——公孫堂。


    林川知道蕭何把公孫堂放出來了,但卻不知公孫堂這數月去了什麽地方?林川還特地安排人去公孫堂老家打聽,才知道公孫堂自從出了詔獄,就變賣了家產,帶著老婆孩子消失無蹤了。


    今日得見,林川也是喜出望外。


    “快起來!公孫兄!有什麽事何必跪這群雜碎?”林川快步上前,將公孫堂攙扶了起來。


    “喂,你罵誰呢?”那護院頭頭雖知林川是客人,但也受不了這般羞辱,嚴聲質問道。


    “誰搭腔就罵誰啊,雜碎。”林川斜眼鄙視道。


    “你!”護院剛還想上去發點狠勁,嚇嚇這廝醉漢,從後麵出來的魏長興已經一腳將那不長眼的家夥踹倒飛了足足三米遠,撞毀路邊的一輛板車才停下來。


    這一刻,林川終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魏長興是懂氣勁的高手,而且遊走的氣息九成位於下盤。在仁視之中,他也比其他人更加清晰。


    “不開眼的雜碎,竟然敢對方大人無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魏長興拍了拍靴子上殘留的血跡,隨口罵道。


    “魏大人?!我!我是老堂啊!一個月前,從您手上拿了福州府鹽引的那個商販!”公孫堂來不及跟林川敘舊,見到了魏長興跟見了活菩薩般的諂媚道。


    “公孫大哥找他有事?”林川詫異道。


    “你是方大人的哥哥?”魏長興更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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