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解縉已臉頰緋紅,醉得胡言亂語,甚至都喝不過隻有十歲半的朱瞻基,怪不得最後被紀綱喝死在雪地裏。


    “現在怎麽辦?這家夥不光見了太子,還見了太孫,如果不送去見見聖上,他怕是真要死透透了?”林川倒不稀罕這才子的命。


    “不論如何,解大人是有恩於我父親的,見死不救多有些於心不忍,也會讓其他效忠我父的大臣心生芥蒂。能幫他,就幫幫他吧。”朱瞻基無奈歎息,讓錢老安排解縉住了下來。


    林川提醒道,“幫他就是要得罪皇上,你想好了嗎?”


    “既然這是他選的路,我們也隻能送其一程。先生,明日可否安排幾個刑天營的弟兄送他去土家堡,送到即迴,絕不逗留。”朱瞻基生怕皇帝遷怒,把兄弟們給害了。


    “這不打緊,土家堡我們自然熟,到是可惜這才子,滿腹經綸,一腦漿糊。”林川都笑了。


    “也不是說這一去就十死無生,過去爺爺還真的挺器重他。這一別多年,希望爺爺還能念其舊情,還有解大人的忠心,給他小懲大誡吧。”朱瞻基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這一夜,燕王府還是一如往常般的太平,各大暗哨都正常運轉,沒有巡邏,也沒有防禦的死角。


    可詭異的是,四下無人的燕王府藏寶閣的大門鎖頭被輕輕開啟,一個影子飄進了寶庫……


    清晨,鍾興早早地將解縉從床鋪上搖醒,都沒給他刷牙洗臉的時間,就這麽給塞進了準備出行土家堡的馬車裏。


    林川給他安排了6名刑天營的兄弟護衛,以他們的實力,就算是遇見山賊蠻夷流騎,也能保解縉全身而退了。


    “聖孫啊!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隻怪造化弄人也,他日如解某能重迴文淵閣,一定會銘記今日恩情,報答之。”


    解縉是該好好報答,聖孫不光收留了他一晚,給他安排了護送隊伍,更給了200兩的盤纏。隻要他不死,就算迴去化州的路費也算是有了。


    “解大人將一路奔波,一定要保重身體,記得見到了聖上,絕對不能提起麵見太子和我的事情,隻需跟爺爺述說化州的風土人情,說些稀罕事就好,別講朝中事。”朱瞻基的城府已經夠給解縉上課了。


    “卑職明白,謹記聖孫教誨,那我就上路了!”解縉拱拳行禮,兩駕馬車,六名護衛的車隊就這麽伴著朝陽,向著順天府北門駛去,是福是禍,就看解縉的造化了。


    而同樣是這個清晨,城南的巷口,一位挑著早點攤的老嫗架起了鍋灶,做起了買賣。她賣的玩意也是另類,一大鍋綠了吧唧的汁水飄散出一股子酸臭之氣,卻是讓食客愛得愛死,厭得如同泔水一般。這就是——豆汁兒。


    此吃食起源於遼宋,配上一些鹹菜與大腸,其中滋味誰能想象?


    眼前的老嫗就是雄霸城南的豆汁兒婆婆,所熬的豆汁兒以稠而不膩著稱,那股酸味,上午喝的,到了晚間嘴裏還留有餘味。


    這不,剛剛開攤,一身柴夫布衣,頭戴鬥笠的肺癆鬼已經坐在了攤子前,點上了一碗剛出鍋熱騰的,加了一點鹹菜喝了起來。


    這些天來,看看那皺眉咧嘴的臉,就知道他有多嫌棄這味兒。但沒辦法,為了找到十殿閻王,連日來 他走遍了順天府各個區域所有知名的豆汁兒攤,隻因為十殿閻王裏有一位,深愛這一口。


    “婆婆,來一碗豆汁兒,老規矩,隻要鍋底最熱的那一口。配一根灌腸,不切,鹹菜二兩,用水涮涮再裝。”一位妙齡女子臉戴麵紗前來點單。


    “好的丫頭!知道你家有這規矩,我都給你準備好啦!”豆汁兒婆婆笑嗬嗬地,將打包的頭一份遞了過來,之所以這麽高興,隻因為姑娘不過5文的餐錢,每次都給10文,怎不讓人喜歡。


    “來了……”沒有迴頭,僅僅聽到這要求,肺癆鬼已是全身一緊,因為多少年前,他也是如此買的豆汁兒。


    女子提溜著早餐轉身離去,肺癆鬼也是一口飲盡這反胃的玩意,扛著柴火跟了上去。


    肺癆鬼一直保持著十丈之遠,步伐輕盈不留痕跡,將當殺手時的機敏全給找了迴來。


    小娘子並未發現隨行之人,不緊不慢往家趕,其間遇見了賣頭繩的攤販,還不忘停下討價還價買上心儀之物,和尋常人家倒無二異。


    隻可惜,當小娘子沿著一段階梯,爬到了四下無人之地,她卻突然停下了步伐。四周竹林高聳,風兒吹過,發出陣陣沙沙聲響,偶有雪片從上飄落而下。


    麵紗下,小娘子輕聲歎道,“跟了我一路了,你還想跟多久?若是要劫色,此處不甚好?”


    後方的肺癆鬼也是自然地放下肩頭的柴火,隨手從腰後抽出了兩把戶撒刀。


    “我沒見過你,新人?”肺癆鬼冰冷問道。


    “公子看上去好生麵熟。”小娘子梨渦淺笑轉過身來,“讓我想想,哎呦!這不是鼎鼎大名的九殿平等王陸遊先生嗎?”


    “你是誰?”肺癆鬼舉刀發問。


    “晚輩呂岱,四殿五官王,拜見前輩。”呂岱微微屈身行禮道,“我好像頂替的就是你家娘子的位置,是不是很懷念?要不我也叫你一聲相公如何?”


    “你不夠格。”肺癆鬼踏步走來,“告訴我,蔣公在哪?我讓你活。”


    “都說陸遊武冠十殿之首,一手雙刀出神入化,定人生死,蔣公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你。小岱我還真想領教領教,畢竟我也是他老人家手把手教出來的。”呂岱說話時,右手掌心間,峨眉刺已經滑落了下來。


    “想試試?會死的。”肺癆鬼抬頭凝視,那一雙瞳孔完全恢複了當初殺人如麻的殺手模樣,看得呂岱都不由汗流浹背。


    “不試試,怎知深淺?”呂岱說著一甩手,將那豆汁兒早餐給高高拋到了半空中。


    就像得到發令槍的信號一般,肺癆鬼踏著階梯三步衝到了麵前。


    “挖眼小地獄!”呂岱叫著招式的名字,本該攻擊太陽穴的峨眉刺,卻是虛晃一招插向了肺癆鬼的肚子。


    肺癆鬼根本不被言語襲擾,身體迴轉而起,一刀彈飛了呂岱的峨眉刺,一刀揮向了呂岱的粉白長頸。


    “近我身兒,你確實銀賊啊!”呂岱嗬嗬一笑,指尖的峨眉刺迴轉如刀,直接向上彈起。


    肺癆鬼後仰閃避,那迴轉的峨眉刺,直接將他鬥笠的前端整齊地削掉了,但肺癆鬼已經貼在了呂岱身後。一把戶撒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另一把平行抬起,穩穩接住了落下來的豆汁兒早餐。


    “再鬧,人頭落地。”肺癆鬼在呂岱耳邊冰冷警告。


    “不鬧不鬧,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厲害了我的哥哥!”呂岱一點也不害怕反倒得意起來。


    畢竟他入行才不過3年,能和陸遊過上三招,已經是傲人戰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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