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事大吉,朱高燧走向樓梯時,段啟正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


    “王爺啊!我的好王爺!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啊!您答應過小人,要收拾方倉,為我們白家商號找迴份額。他們繼續如此做大下去,我們的利潤還會繼續下滑,沒的也是您的銀兩啊!”


    “誰說沒的是我的銀子?你們白家不是一月9000兩上供嗎?這錢你們還是拿得出來的。”


    敢情所謂的每月3成利,一下就變成了固定收租,朱高燧可不吃什麽市場波動的虧。


    “這?!怎可這般不講信用?王爺,小人鞠躬盡瘁給你上供,五年了,五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可因為那廝幾句話,就把小人拋之腦後了?


    你還出計讓我弄死表弟,陷害方倉,讓白家好入他家三成股,我都做到了啊!”段啟正似乎沒受過這麽大的打擊,忘記了分寸。


    “你是在罵我背信棄義呢,還是構陷我教唆你殺人呢?”朱高燧歪著腦袋,麵露猙獰。


    “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白家商號利潤近期卻有下降,如您非堅持吃兩家飯,也請王爺開恩,減免一些我們的份額吧!我給您磕頭啦!”段啟正哐哐磕得地板都在顫抖。


    “沒事,既然段掌櫃都說了,你以後就一分都不用給了。”朱高燧向後使了一個眼神,一直默不作聲的廣陵君刀光一閃。


    兩指寬的繡春刀刹那間,繞著段啟正的脖子走了一圈,廣陵君收刀迴鞘時,刀鋒之上還滴血未沾。


    剛才還在哭喊的段啟正,此刻卻再也無法說話,脖子被環切,氣管斷了,趴在地上顫抖掙紮著。


    “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你能和方大人比嗎?他可是聖孫的貼身衛,能和我爹說上話的方氏後人,就你這愚鈍的商人,下輩子投個聰明點的胎吧!”


    朱高燧咒罵時,一眾錦衣衛已經拔刀將段啟正圍在了其中,亂刀送葬了。


    一旁的二掌櫃在那嚇得瑟瑟發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喂,那個誰。”朱高燧指著二掌櫃道,“通知白永吉那老東西,下次再派掌櫃來順天府,換個機靈點的。”


    就這麽的,一方權貴當著林川的麵被活活砍死。臨走時朱高燧戲謔地迴頭看了眼林川,另一眼還在奧雅的身上細瞄了幾秒,不由舔舐了一下嘴唇。


    趙王的人馬一走,順天府衙的官差就到了,段啟正的屍體迅速被打包收走,地板都擦了個幹淨,能翻台營業了。


    段啟正的案子就連夜判定為了謀殺表弟,被南鎮撫司的錦衣衛撞見,拒捕而亡。


    林川都想笑,一個手無寸鐵的掌櫃,去反抗幾十名拿刀錦衣衛,九命貓妖也不敢這麽作賤自己的小命吧?


    但這就是官場,士農工商,最卑賤的商人的下場。


    迴去方倉的路上,奧雅又和林川共乘一馬,此時已近深夜,街道上的人影少得可憐,唯有一些醉漢跪在街角哇哇吐著。


    塞外的寒風也吹到了這順天府的地界,奧雅冷得不由向林川懷裏靠去,“夫,我們走吧,迴邊塞去。”


    “順天府不好嗎?”林川不由緊了緊摟著奧雅的手。


    “大城市遍地都是機會,但遍地都是齷齪的陰謀詭計。今日人前顯貴,明天亂刀而亡。我害怕。”奧雅微微顫抖著。


    “害怕?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奧雅說出來的話。”林川不由笑了起來。


    “我害怕的是你出事,也害怕我害你出事。剛才那王爺,看我的眼神不對。”奧雅不由低垂下了頭,“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獻出我才能保命,夫,你會如何?”


    “殺了找我要你的人。”林川根本不假思索。


    “這正是我所害怕的,到了順天府我才知道,有些人是絕對殺不得的,就像朱高燧。動他,會不死不休。”奧雅真的膽怯了。


    林川輕描淡寫,“別害怕,你隻需要記得,你的背後是我,王爺又如何?用不了多久,我要讓他敬我如敬神。”


    “夫,如果我成為了你的麻煩,你一定要對我說,奧雅絕不會讓你難做。”奧雅已有覺悟,要助這男人功成名就。


    “你總是不知疲憊,精力旺盛不睡覺的時候,我就挺麻煩的!”林川哈哈笑了起來,奧雅也是嬌羞忘了那傷感的話題。


    不管如何,方倉所有的後顧之憂算是解除了,現在有了趙王的庇佑,方倉的運作隻會日漸壯大,甚至還弄了一個支援邊塞建設的官府稱號,給減免了三成賦稅。越來越多的邊塞商販都收到了消息,方倉背後有人,各種物資前往邊塞都不會被扣押或者稽查,生意即將如日中天。


    第二日,奧雅還在臥榻未醒之時,林川終於換上了那身衛鎮撫的武將官服,離開了及第登科坊,前往了他真正的工作地——燕王府。


    貴賓廳林川也給退了,連喝了四天,什麽宴席也該散場了。於謙是被林川扛在馬背上拖迴燕王府的,這小子一邊走一邊在吐,連做夢都在推杯換盞。


    不過這一場流水席下來,於謙確實成熟了不少,至少順天府裏七成的四品以下官員都知道,新上任的府軍前衛衛鎮撫很有錢,而他的副官也很能喝,後生可畏也。


    雞鳴過三時,燕王府的門前都不見一侍衛把守,林川滿意地上前叩門。


    足足好一會兒,衣冠不整地的侍衛才來開門,一嘴的酒氣還未消散,一見來人的官服,嚇得連忙跪拜,剛想大聲行禮,卻被林川捂住了嘴巴,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林川不動聲色,手中拿起一支沾滿墨的毛筆,開始在府中溜達。


    他雖僅到過燕王府一次,但對府中布局的熟悉,比當差3月的侍衛還要熟。過去的每一天,沙雕都會在燕王府上盤旋十餘次,幫他在腦海中勾勒出了燕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他就像玩鬧的孩童,不斷出現在侍衛們的身邊,還在睡覺的,站崗打盹的,就連茅坑裏蹲著的家夥,都會被他用毛筆在後脖點上一點。


    稍顯安慰的是,那群已經換上了燕王府侍衛服的刑天營弟兄們,並沒有忘記自己來自哪裏。別看晚上都在和侍衛們喝酒賭博打屁,但執勤之時,全都把守在了燕王府的暗處,觀察著府內的一切動向。


    林川都沒機會給自己的弟兄們來上一下,還想著要有人偷懶,就集體體罰負重跑城玩的打算,隻能作罷。


    順天府……跑城,並不是每匹馬都能活著跑完全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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