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川使勁喊著姐夫坑殺白雪鬆的時候,張賢與肺癆鬼這一對舊友,已然喝上了得月樓的屋脊,背靠瓦片賞月對飲,好不快活。


    “唉,痛快啊,分別的這五年,不管喝啥酒總覺差了幾分,果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張賢手裏拎著廉價的老白幹,卻喝出了難得的快活。


    “我現在咳嗽的毛病難以痊愈,不能陪你多喝。”肺癆鬼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陸遊,為什麽要背叛煉獄?你可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十殿閻王,第九殿的平等王。當時的你是何等英姿颯爽,誰敢不給麵子?”張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肺癆鬼轉動手中酒壺反駁,“別說得那麽風光,煉獄不過是一個前朝就存在的殺手組織。從前隻為擊殺各地元朝將領,行反抗之事。但自打明朝開國以來,性質就全變了,變成了一個隻認錢財,殺人越貨的賊窩。”


    “我少不更事踏入煉獄,以為能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結果還不是一個殺人的工具。”肺癆鬼遙望塞外明月,一臉雲淡風輕,“殺累了,所以退了。”


    “你的舊疾是一殿秦廣王所傷嗎?蔣子文那老夫子,明知你是我兄弟還下此狠手,等我再遇見他,非揪下他幾縷白毛不可。”張賢憤恨不平。


    “你就別去招惹煉獄了,我和他們都已經是過去事。況且他們要阻攔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畢竟煉獄到現在,十殿與八殿都還沒有閻王坐鎮。”肺癆鬼冷冷一笑。


    可想而知當年那場退出大戰何等慘烈。


    “也罷也罷,能這麽悠然自得地喝酒暢談,還有啥不滿足的呢?對了,我不明白,以你的本事,為何會屈居那麽一個毛頭小子手下?他很強嗎?”張賢直到醉眼迷離,也還沒有忘記林川當麵傳遞出的壓迫感。


    “張賢兄,我勸你最好不要招惹我的隊長,因為他壓根不是人。”肺癆鬼歎息地站起身來。


    “不是人?難道還是神佛仙不成?你說得我都來了興趣,方氏遺孤,皇帝都不舍得殺的小子,確實與眾不同。”張賢肯定道。


    “我們有隊規,什麽都不能跟你多說,今天就到這裏吧,有緣下次該你請我喝了。另外,別走漏我在此的消息,我不想再和過去的自己有任何瓜葛。”肺癆鬼嚴肅提醒道。


    “你是怕煉獄那群老貨來找你麻煩?”張賢才不怕,就算要和自己的兄弟麵對一切,他也會義無反顧。


    “不是,我怕他們不夠給我隊長殺的,哈哈,走啦!”肺癆鬼縱身一躍,從那高達5丈的閣樓頂上,穩穩落地,打著酒嗝揮手離去。


    林川這一晚上有夠辛苦,不光喝了一頓花酒,還被沈青萍拉著硬聊了4個小時,出來後還沒完,又跟白雪鬆談了1個多小時的買賣。等再迴到六隊的院子時,已經是淩晨4點。


    不過自己那群隊員還算仗義,他們出了得月樓後,並沒有迴來睡覺,戰士的警覺讓他們覺得,那位白公子很危險,生怕自己的隊長吃虧。


    所以迴來後他們都是甲胄裹身,武器備齊。他們讓肺癆鬼留在得月樓觀察局勢,隊長隻要稍有危險,隻需在通訊器裏招唿一聲,他們就會立馬殺到。


    六隊已經遠比林川想象得更加團結……


    見隊長歸來,大家終於放心地卸甲入眠。


    林川做了一個美夢,夢見自己在拍賣行上,展示出了那幅吳道子的真跡,無數福布斯榜上富豪饞得口水直流,紛紛舉牌出價。頃刻間,那價值已經一路飆升到了15億軟妹幣,15億啊!


    可就在拍賣官落錘之時,砰砰砰,他的大屋傳來了敲門聲。


    林川真討厭自己狙擊手的本能,想睡個懶覺把夢做完都辦不到,簡直是本能地從床上跳起,進入了隨時可戰鬥的狀態。


    “誰?”林川穿衣問道。


    “是我,有人找你。”樓燕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林川開門,被院子裏的場麵震撼到了,隻見樓燕身後,一位頭發花白的夜不收將領單膝跪地叩謝。


    “這位是?”林川不解來人為何行此大禮。


    “他是夜不收關家軍的趙總旗,除震關東外最高長官。”樓燕和趙總旗也有過交道,正是靠著他的聯絡,才將萬兩撫恤金送到位的。


    “方恩公仁義,請受老夫一拜。”趙總旗眼含熱淚,深深叩謝。


    要知道,關家軍是這土家堡裏,關平之最用心培養的精銳,但在關平之被斬首之後,也是最受排擠的一群人。


    震關東帶著軍中100精銳,外出執行秘密任務,就連趙總旗也不知情。許多人都在傳他們已經叛變大明,軍部停發了他們所有的餉銀,甚至除去了官級,這讓他們的家屬將難以為繼。


    而正是林川送迴來的腰牌,證明了他們確實是戰死沙場,絕非什麽叛軍賊子。再則是那百兩的撫恤金,真是救了100戶家庭,至少能讓他們未來數年,不至於為吃喝流落街頭。


    此等大恩大德,趙總旗隻怨自己除了磕頭,再無以為報了。


    林川也不好意思讓五十歲的中老年漢子如此叩拜,上前將其攙扶了起來,“趙總旗言重了,震把總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兄弟們寧死不屈,和韃靼狗賊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他們值得被銘記。”


    “唉,隻怪我們關家軍時運不濟,現在震把總屍骨未寒,關平之那畜生還出賣了朝廷,現在我關家軍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邊緣人,還有200多弟兄不知何去何從。”趙總旗混跡軍中多年,現在這種處境也是如泥牛入海,無計可施。


    他才剛剛經曆完內部審查,能否重新掌權都還是個大大的問號。按照慣例,存疑的部隊都會被解散打撒,分配到各個部隊裏去做排頭兵,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用不了多久,這些人都會死於非命,讓領導們不再費心。


    “趙總旗,你好像話裏有話?”林川聽出一二。


    “實不相瞞,丘福大人已經注意到您的存在,再過片刻,來自將軍府的傳令就會送到,您有機會親見丘福大人。還請方兄能為我們關家軍美言幾句,至少保我等編製不被打散,哪怕是讓我們身先士卒,變成衝殺韃靼軍陣的排頭兵,我們也心甘情願。”


    趙總旗雙手抱拳重謝,“能和兄弟們死在一起,為國捐軀又有何妨。”


    林川不由感歎,在這封建王朝,就連自己怎麽捐軀,都不能自己說了算。


    先是阿瞞,後有白公子,再來趙總旗,人人都希望他能替他們美言幾句,好像隻需會說話,能說話,就能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林川無奈,答應了趙總旗的請求,心裏也浮現出了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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