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臉色一沉,這婆娘是真說不聽啊!


    那就打!


    但就在他要出手鎮壓這個女人的瞬間,突然。


    “住手!”


    一道年邁的聲音響起,中氣十足,所有黑衣人一凜,包括黑衣女子也迅速停手。


    “清風師叔。”眾人開口。


    關寧看去,隻見一名身穿青衫的老者走了出來,一頭白發,體態適中,氣血旺盛,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眼神極為清澈。


    “芊芊,退下,不得無禮!”


    “師叔,他!”女子咬唇,對關寧很不服。


    清風嚴肅,女子隻好退後。


    關寧也擺了擺手,讓一品堂的人退後一些。


    清風上前,倒是很講理,先是拱手:“這位公子,方才失禮,老夫代他們向你賠罪,望你不要計較。”


    女子聞言咬唇,冷冷看著關寧。


    關寧咧嘴一笑,總算來了個講理的人了,還禮道:“無事,閣下言重了。”


    “不如咱們坐下聊?”清風邀請。


    “好。”


    “你們先退下。”關寧道。


    “這……”勝七等人擔心。


    “無事,退下,這位前輩一看就是兩袖清風,通曉道理的人。”關寧道。


    一旁女子大怒:“你說誰不講理?”


    關寧一副我可沒說的樣子。


    “芊芊!”清風微怒。


    女子不得不收斂。


    “去倒茶,你們也退下。”清風道。


    “是,師叔!”黑衣人們不敢違背,迅速照做。


    很快,剛才劍拔弩張對峙的畫麵消失,取而代之是滾滾熱茶,和同席而坐。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清風開口。


    關寧抿了一口茶:“關寧。”


    “關……寧。”


    “關公子剛才說,李密布下了天羅地網是怎麽迴事?據我所知,趙家二公子最近患病,是主動來白鶴山休養,又怎會布下陷阱?”清風好奇。


    關寧想了想,直接坦白道。


    “他們想要引蛇出洞,殺了我。”


    清風微微震驚:“那公子,為什麽還要來?”


    “我和此人有仇,他已經三番五次害我了,我必須殺他。雖然李密想引蛇出洞,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猶未可知,他不出京城,我沒有機會殺他,白鶴山是很好的機會。”關寧肅殺道。


    清風聞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關寧,這麽年輕,就有如此膽氣,不簡單啊!


    “清風前輩,那你們呢?”


    “你們這是?”關寧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黑衣女子,還看了一眼這屋子,生活痕跡很重,堆放著大量的書卷,還有藥草。


    “師叔,別告訴他。”


    “此人來曆可疑,也不像什麽好人。”女子提醒,跟關寧不對付。


    “你怎麽說話的?!”勝七,餘地龍不爽,忍不住開口。


    眼看又要吵起來,清風立刻道:“我們不是敵人,既有同一個目標,那就是朋友!”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一句話就穩住了局麵,讓人無從反駁。


    清風又看向關寧,撫摸胡須,坦白道:“關公子,老夫信你,所以告訴你也無妨。”


    “李密是我師弟。”


    短短六個字,猶如炸雷一般。


    砰!


    關寧這邊所有人震驚,眸子睜大,還以為是聽錯了。


    “師弟?”關寧驚唿,和百曉生對視一眼,當年還有人活著?


    “對。”清風平靜點頭,而後雙眼陷入了一段痛苦的追憶:“當年我和李密還是白玉觀的弟子,他還不是兩廣總督的鷹犬。”


    “他是在一個冬天進的道觀,當時他身上穿著一件破洞的薄衣,身上滿是凍瘡,就快要凍死了。”


    “我師傅瞧他可憐,於心不忍,便將其帶迴了道觀安頓,也正是這個機緣巧合,他拜入白玉觀門下,學習藥法和煉丹。”


    “因為他的年紀小,天資高,我和師兄弟們對他很好,將道觀好吃好用的全部都給他,師傅也待他如親子。”


    “但兩年後,一切就變了,他不再是那個懂禮數的好師弟,他開始看不起道觀的其他師兄弟,言談行為,多有刻薄。”


    “師傅看在眼裏,多次教訓,但他不以為然。”


    “直到有一日,一婦人上門求藥,按照道觀懸壺濟世的規定,這丹藥應當是無條件給的,可李密卻沒有,他隱瞞不報,甚至威脅那婦人陪他一夜,才肯給丹藥。”


    “此事被師傅知道,大為震怒,抽了他三十鞭,並且禁足兩年,就是因為這件事,李密懷恨在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覬覦的那位婦人,是當時當地一位大人物的妻子,師傅為了他,甚至親自給人下跪道歉,才沒有被追究。”


    “可這個畜生……”清風咬牙,老臉露出了深惡痛絕之色,攥緊拳頭道。


    “可這個畜生非但不記著好,還懷恨在心,詆毀道觀,偷了道觀的寶藥,拿去獻給廟堂的大人物,想要叛出道觀,這事敗露之後,師傅忍無可忍,將其逐出師門。”


    “再後來,李密突然在中秋迴觀,跪了一夜,說是知道錯了,想要跟師傅見最後一麵。”


    “師傅心軟,放他進來,告誡他以後在外麵不要心術不正,他滿口答應。”


    “卻哪裏知道……那個中秋的所有飯菜,均被此人下了毒藥,師門上下,無一能活!”


    說到這裏,年過六十的清風已是泣不成聲。


    一品堂的所有人無不是麵露痛恨,這樣的垃圾,老天爺不收嗎?


    關寧沉默,心中唏噓,到底是引狼入室了,第一次察覺心術不正,就不該給機會的。


    清風擦了擦眼淚,嘶啞道:“那一日,我因有瑣事叨擾,沒在山上,所以逃過一劫。”


    “芊芊他們都是我這些年收養的師兄弟們的孩子,我不想師門斷了傳承,便帶著他們在白鶴山隱姓埋名,懸壺濟世,但世人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隻以為我們是醫學世家。”


    “我也曾發誓,一定要替師門複仇,手刃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但一直沒有什麽機會,可突然他自己送上門了。”


    “這才有了剛才的事。”


    關寧點點頭,古代道士和和尚不同,和尚需要還俗才能成家,但道士是可以直接成家,所有有後代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白玉觀一直都在懸壺濟世,救人苦難,在下佩服!”他拱手,無比莊重。


    “是啊!”百曉生等人皆是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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