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琳去上班時,答應她迴去換了衣服就去上班。可是迴到住處,江木澤換掉衣服,鬧鍾就響了起來:記得去公明天虹商場買項鏈。


    於是他又換上西裝,從電腦旁邊的一本書的夾層裏,取出了工資卡,自個兒念叨著:“上個月的工資,應該夠買了吧?”


    此時正是周六,可健忘的他根本沒心思去記某個時間,隻知道黑暗的前方沒有未來,隻知道自己可能時日無多,能做的事盡量做吧,否則就算到了來生,可能也會後悔。


    因為記不住,便在嘴裏念念叨叨地,一路小跑到玉律村口的一台atm取款機前,取出了大部分的工資,然後才到村口對麵,坐上了開往公明鎮的公交車。


    大約四十分鍾,公交車在天虹站停了下來,他下車四處張望了一下,迅速走進商場,在珠寶專櫃停留觀望。


    如今不同往日,因身上的錢有限,他必須精挑細選一條既便宜又好看的項鏈。


    他不懂李琳的品位,隻能挑自己喜歡的;在專櫃前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選定了一條“心”形吊墜的白金項鏈。


    營業員把項鏈取出來,他仔細地查看一番工藝品質後,指著“心”的背麵說:“您好,我可以在這個地方刻上三個數字嗎?”


    “當然可以。”營業員說著,拿來了紙和筆,“把要刻的字寫下來,我立刻叫師傅過來拿去刻。”


    握住筆,江木澤規規整整地在上麵寫下了“110”三個字,營業員頓時驚訝:


    “這個還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秘密。”江木澤神秘笑笑。


    營業員收起項鏈並撥打了師傅的電話,隨後江木澤支付了定金,拿了收據,交代了取物時間,隨即走向紅花山公園。


    因為紅花山公園是他們開始的地方,所以他比較喜歡,就像曾經的星海廣場,或者老虎灘公園。這些,他都無法抹除。


    自己一個人走在通往明和塔的階梯上,他總是會時不時地迴頭看看,然後在心裏默念:琳琳,走快點。


    漸漸地,那些默念的內容就變成了說話,變成了與李琳的對話:


    “累嗎,要不我們歇歇吧?”他說著,一屁股坐在石梯上,聽得李琳氣喘籲籲地埋怨道:


    “累死了江木澤,你就不能慢點兒嗎?”


    “嘿嘿。”他笑著迴應,“你整天坐辦公室,太缺乏鍛煉了。以後呀,我每天都陪你來爬山好不好?”


    “嗯,我們天天來紅花山公園。”


    見李琳迴答著,衣兜裏的手機鬧鍾又響了起來:“江木澤,晚上有個音樂會,我們一起去聽吧,記得買票哦!”


    於是他幡然醒悟地對“李琳”說:“走吧,我們去南山劇院買票。”


    他微笑地牽住李琳的手,返迴到公園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向南山大劇院而去。


    全程他們都不說話,隻是溫柔地把“她”摟在懷裏,直到司機說道:


    “兄弟,到了!”


    “到啦?多少錢?”他迴應著起身下車後,把手擋在車門頂上,細微的聲音令司機毛骨悚然:“來,琳琳,慢點兒。”


    司機連忙下車,驚恐地朝後排瞧了好幾次後,慌忙上車道:“錢不要了!這大白天的,見鬼了!”


    一腳油門,司機跑了,留下江木澤愣了好久後,對“李琳”說:“這司機有病吧?”


    疑惑的牢騷結束,“兩人”走進大劇院售票處,買了兩張門票後,坐在了劇院前的廣場談起了戀愛。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就那樣坐在那裏跟空氣聊著天。聊久了,他也覺得累,便枕著李琳的大腿,睡著了。


    漸漸地,日薄西山,餘暉灑在那張憔悴卻又美好的臉上,鬧鍾又響了:“江木澤,五點啦,快去拿項鏈。”


    他睡得有點沉,這聲音叫了快一分鍾了,他才醒過來。朝靜謐的四周望去,他猛地坐起來,連忙關閉鬧鍾,向街區奔去。


    坐上出租車,他很快迴到了天虹商場,交了尾款後,取迴了被裝在精致禮盒裏的項鏈。


    已經六點了,正是下班的時間,他拿出手機,給李琳發去了極其浪漫的短信。


    維珍妮人事部,剛剛完成打卡的李琳聽到短信提示音,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看了起來,不禁疑惑:


    “怎麽了這是?中午剛跟人打架,下午不是在上班嗎,怎麽這才下班就到紅花山公園了?”


    擔心江木澤出事,她快速擠入人流,跑向住處。換了一身衣服後,跑到樓下立即打車前往。她能感覺到江木澤有問題,卻無法發覺是什麽問題,隻認為是自己不夠了解他。


    而他,正坐在明和塔前,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兩張門票,不禁納悶起來,自我疑問著在渾身上下搜起來。


    也不知道搜什麽,也沒搜到什麽,他疑惑的眼神停留在了門票上。他不知道門票是從哪裏來的,卻又很喜歡地,他拿出手機,把時間與門票上的時間對了對,痛苦地迴憶了起來:


    “幗偉,你在哪裏?好多年沒聽音樂會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陪我去,會不會像我們那樣陶醉。”


    他的聲音飄渺無力,緩緩站起身,站在了那個能眺望整個青泥窪橋最佳位置,望向那一棟棟燈光耀眼的一排排建築。


    他能記住那個名字,卻忘記了那個名字曾經敦促他的人生意義,更不會認為幗偉絕不允許他繼續這樣頹廢下去。


    前方的燈光很迷惘,而燈光的背後甚至是黑暗,他的大腦很亂,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在想誰。好像自己從哪裏來,即將要去哪裏,他都不記得了。唯獨那嘴裏天天念叨的名字,似乎既熟悉又陌生,似乎都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一路擔心過來的李琳,一刻都不敢怠慢,喘著粗氣跑上明和塔,佇立在他身後,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江木澤,你幹什麽呢?我飯都沒吃,跑得累死我了!”


    聽到聲音,江木澤從紊亂的思緒中迴過神,向李琳走了過來:“怎麽累成這樣啊?漫漫長夜,不著急。”


    “啊?”李琳一愣,好像確實是自己太著急了,“我以為你又跟人打架呢!不是剛下班嗎,你怎麽跑這麽快呀?”


    江木澤沒有解釋,隻是微微一笑,扶著她坐在了明和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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