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城外,女真四貝勒莽古爾泰縱馬而立,一臉貪婪的望著眼前千瘡百孔的城池。


    曾幾何時,眼前這座高不可攀的沈陽城乃是他心目中的\"聖城\",似他們這等遊牧於深山老林之間的女真人隻得從遠處瞻仰,不得入城內觀瞧。


    但風水輪流轉,隨著他們大金於遼東站穩腳跟,諸如鐵嶺,開原,薩爾滸等軍事要塞先後臣服於他們大金勇士的鐵蹄之下。


    現如今,這沈陽城也將落入他們大金的囊中。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撲麵而來的血腥味,皇太極強壓住心中躍躍欲試的衝動,轉而仔細觀瞧著沈陽城頭的一舉一動,默默等候著進場的時機。


    那莽古爾泰雖是桀驁不馴,但拚殺起來確是悍不畏死,時常能夠率領其麾下死忠扭轉局勢。


    倘若莽古爾泰能夠重新於沈陽城頭站穩腳跟,他便可從容不迫的領兵上前接應;否則驟然鳴金收兵,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使得攻勢減緩的正藍旗韃子們心生退意,繼而將莽古爾泰置於危難之際。


    自己的父汗雖是默許他們兄弟間彼此攻訐競爭,但即便權勢如大貝勒代善,也不敢\"手足相殘\",觸犯努爾哈赤的底線。


    \"兄長,三貝勒怕是頂不住了..\"正當皇太極微微有些失神的時候,耳畔旁便是響起了一道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的聲音。


    說話之人名為濟爾哈朗,與二貝勒阿敏為同父異母的兄弟,在舒爾哈齊\"病逝\"之後,被努爾哈赤親自接到身旁撫養,視為己出。


    因為年紀相仿的緣故,濟爾哈朗自幼跟在皇太極身旁,對其言聽計從,乃是皇太極身旁最為信任和重要的\"臂膀\"。


    聞聲,皇太極不敢大意,趕忙舉目朝著沈陽城頭望去,至於早有準備的正白旗將校們則是不自覺握緊了手中韁繩,默默等候著皇太極的命令。


    此時沈陽城頭的戰事愈發焦灼,趨近於力竭的三貝勒莽古爾泰未能複刻\"反敗為勝\"的戲碼,反倒是在越戰越勇的官兵們圍剿之下節節敗退,眼瞅著就要被官兵們重新搶迴沈陽城頭的主權。


    \"莽古爾泰無能,壞我大事!\"


    一聲咒罵過後,皇太極便是不顧頭頂逐漸密集的箭雨,臉色瘋癲的縱馬上前,餘下的將校們也是緊隨其後。


    不過幾個唿吸的功夫,悠長的號角聲便於沈陽城外響起,早已是強弩之末的三貝勒莽古爾泰無心戀戰,趁著身旁尚有些心腹親兵為其抵擋來自官兵的攻勢,便是眼疾手快的尋了處夯土,從沈陽城頭翻了下來。


    其餘在城外準備接應以及作勢要上陣廝殺的正藍旗韃子們也是如蒙大赦,趕忙將正麵戰場讓出,神色狼狽的朝著後方軍陣撤退。


    原本森然嚴苛的軍紀,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小半柱香過後,隨著正藍旗建奴們如潮水般褪去,渾身上下被鮮血浸透的三貝勒莽古爾泰也是有驚無險的迴到後方,早已等候多時的皇太極便是有些笨拙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作勢便打算重新進攻。


    隻是令周遭所有韃子都沒有想到的是,還不待皇太極發號施令,身後的軍陣中便是傳來了刺耳的鳴金聲...


    這一次,是命令皇太極等人撤兵。


    ...


    ...


    半炷香前。


    黑色大纛之下,女真大汗努爾哈赤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跪倒在地的建奴,臉上的肌肉因為過於憤怒,微微的抽搐著。


    \"你說什麽,爾等自西邊發現了明狗的跡象?\"


    他們建奴大軍圍困沈陽城半月有餘,今日更是派遣了八旗勇士親自上陣,眼瞅著就要到了收獲\"果實\"的時候,眼前這狗奴才卻突然驚慌失措的迴稟,聲稱於西邊發現了明狗的蹤跡。


    \"還請父汗稍待,兒子這邊領兵去剿了他們..\"不待跪在地上的建奴迴話,尚未擦拭幹淨臉上血汙的莽古爾泰便是不假思索的請命道。


    剛剛他距離率兵攻破沈陽城隻差一步之遙,卻因為一時的\"衝動\"導致局勢急速惡化,以至於他和麾下的正藍旗勇士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四貝勒皇太極取代。


    如今有官兵主動送上門,他自是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混賬!\"


    \"三貝勒,不可!\"


    幾乎是在莽古爾泰話音剛落,女真大汗努爾哈赤怒不可遏的咆哮聲便於緩坡上炸響。


    但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前些時日剛剛得到努爾哈赤賞識的\"文官\"範文程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範先生,有何高見。\"也許是為了表示對於範文程的重視,亦或者覺得手無縛雞之力的範文程完全威脅不到他在國內的權勢和地位,一向自視甚高的努爾哈赤居然破天荒的對範文程以禮相待。


    \"還請三貝勒稍待,\"規規矩矩的躬身謝過努爾哈赤並朝著莽古爾泰搖了搖頭之後,範文程便是一臉嚴肅的看向跪在眾人眼前的建奴,聲音低沉的詢問道:\"何等在何地發現官兵蹤跡..\"


    作為土生土長的遼東人,範文程雖然並無太多行伍經驗,但是對於遼東地形以及官兵駐紮的主要城池和堡寨了然如胸,可以最快的判斷出這些官兵的虛實。


    \"奴才等人奉大汗之命駐守遼河東岸,明狗眼下距離此地怕是不足三十裏...\"聽聞範文程發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建奴便是不假思索的迴應道。


    前兩日,莽古爾泰率兵自廣寧城外迴返,雖然努爾哈赤表麵上聽從了範文程的建議,並沒有太過於焦慮,但生性謹慎的他,仍是在遼河東岸布置了諸多崗哨,以防官兵有鐵騎趁虛而入。


    現如今,他的未雨綢繆,卻是收獲了奇效。


    \"遼河東岸?\"聽聞遼河一帶居然有官兵出現的蹤影,範文程心中便是咯噔一聲,臉上也是露出了些許驚疑之色。


    這遼河貫穿遼東半島,左右兩側分別是重鎮廣寧以及遼東\"心髒\"沈陽城,地理位置極其險峻。


    更重要的是,遼河左岸毗鄰明廷的西平堡以及鎮武堡,乃是扼守廣寧重鎮的重要屏障。


    如若官兵已然越過遼河,極有可能是駐守在這兩地的官兵們出兵了,甚至還有廣寧城的軍馬。


    霎時間,盡管今日陽光尚好,但範文程仍是有些通體發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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