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連夜帶著他們離開了醫院,組織了我們自己的羽之冒險隊,在奶奶的幫助下,順利進入了冒險協會,成了職業破謎者。”


    “冒險隊成立初始,奶奶送給我了一頭白色的小狼作為我們的探索者,也就是現在的狼王洛基。


    “當時的迦爾吉派尚且未脫離冒險協會,商時雨便成了我們羽之的引導者,溫莎給予我們讚助,自此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冒險……”


    “很快羽之的足印遍布世界各地,我們破解了一個又一個謎境,也因為商時雨參與了揭露迦爾吉派黑暗的一麵的行動。”


    “我們就這樣在冒險協會中異軍突起,獲得了很高的讚譽,我們羽之也被譽為是最前途無量的優秀少年冒險隊……”


    唐曉翼清亮朗潤的少年音色噙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深沉傷痛,琥珀般明淨的瞳眸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色,仿佛陷入了遙遠的迴憶中。


    “我們雖然在數年的探險經曆中,遠遠地活過了醫生預期的生命期限,但是任何奇跡也都有終結的時候。”


    “首先是商時雨忽然的不辭而別,我們找了她許久,最後卻隻聽到了她已經身隕太平洋的噩耗……”


    “冒險隊組建的第三年,伊戈爾首先倒下了,緊接著就是希燕……


    “後來在中東,飛飛沒有撐過那個夜晚,在我懷裏斷了氣……”


    言盡於此,唐曉翼高傲的脊梁骨一寸寸地垮塌了下來,佝僂的頎長身軀染上了濃重的悲惘,淒涼得好似即將凋零的落葉,在彌留之際迴憶盛夏時期驕陽似火的光景。


    他的肩膀隨著描述顫抖得愈發劇烈,心髒雖早已經千瘡百孔,卻還是疼的撕心裂肺。


    曾經的那些迴憶幻化成溫柔而又鋒利的刀子,將他的靈魂連著肉體血淋淋地剝離開來,痛楚錐心蝕骨。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第一次,唐曉翼在自己從來都以鄙視相待的小朋友們麵前,痛心疾首泣不成聲。


    狼王撐著唐曉翼虛弱得隨時都可能倒下去的身軀,腦袋安慰地拱了拱唐曉翼的臉,代替他繼續講完這個令人震撼又唏噓的故事:


    “羽之最後就隻剩下我們兩個,唐曉翼希望在生命終結之前,找到一個能夠繼承他們夢想的新隊伍……”


    多多早就聽得眼眶通紅,心裏五味雜陳好不難受:“難道我們……就是羽之的夢想繼承者?”


    可這份責任太過沉重,多多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承擔不起羽之傾盡命數的夢想。


    扶幽和虎鯊都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婷婷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見孩子們一個個都黯然神傷,唐曉翼眼裏閃爍著破碎晶瑩的水澤,收斂住哀傷的情緒,臉上的笑容誠摯而燦爛。


    “所以當你們在唐人街拿到第一份秘境珍寶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羽之要謝幕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唐曉翼聲音忽然變得低緩溫柔,似是在安撫難過的dodo冒險隊一般:


    “如溫莎所言,就連宇宙都有衰弱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呢?隻要一起經曆過,不留遺憾就足夠了。”


    不知為何,多多幾人看到他好似變了個人一般,都情不自禁地想念起他曾經那副愛挖苦嘲諷別人的嘴臉了。


    他們現在寧可讓唐曉翼懟得無話可說,也好過唐曉翼隨時可能會無聲無息地倒在他們眼前,任憑他們如何唿喚都醒不過來了。


    雖然rain之前也告訴過他們,與曾經親密的夥伴永久地離別是人生的必修課,但他們不想這一天太快地降臨。


    多多心裏的酸澀幾乎都要將他淹沒了,他抓住唐曉翼冰冷的手,顫聲道:“唐曉翼,你……你別傷心。”


    “等我們……等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們就去給你治病!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dodo冒險隊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所以,你……你別離開我們……”


    虎鯊抹掉眼角他最為看不起的淚水,義氣地大手一揮:“對,大不了我把冒險隊老二的位置讓給你!”


    婷婷和扶幽早就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查理也悄悄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雖然它早就聽洛基說過唐曉翼曾經傳奇又充滿傷感的過往,可少年忽然被沉重的悲傷與死亡氣息壓彎的脊梁骨,還是讓它難以接受。


    唐曉翼十分訝異地看向多多,眼底的感動一瞬間沒控製住,差點就泛濫成災地溢出來了。


    在他的認知裏,“問題多多”也是個嘴硬別扭的小傲嬌,如此直白地吐露出真情實感,倒是觸動了他孤寂的心靈。


    “唉,你們幾個啊……”唐曉翼閉著眼睛搖搖頭,似是十分無奈,故作輕鬆地揶揄道:“得了,我隻是很不服氣。”


    “為什麽偏偏是你們四個沒什麽用的小傻蛋來做我們的接班人呢?真是笨死了,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可他越是欲蓋彌彰地掩飾自己渾身的淒傷和灰敗,小朋友們眼淚掉的越是洶湧澎湃,各個都哭得稀裏嘩啦。


    一時間,車廂裏籠罩著死亡的恐怖氣氛被難以言喻的悲傷衝得七零八落,仿佛連窗外的陰風都被感染了,飄渺而悠長的悲鳴在午夜裏迴蕩。


    見這群孩子都悲傷得不能自已,溫莎則神情淡然,仿佛計謀得逞了一般,眯起深邃的碧藍眼眸,耐人尋味地彎起唇角。


    “好了,都別哭了,其實你們也不必替他難過,他未必會死。”


    溫莎一邊慢條斯理地欣賞著自己翹著蘭花指的骷髏手,似乎很滿意今天修剪的指甲一般,出口的話卻一瞬間點燃了四個小朋友的希望。


    “我知道有一個辦法,既可以救迴唐的命,還能將羽之的其他成員通通複活……”


    說著,溫莎的笑容愈發燦爛,眼眸中卻透露出歹毒的氣息:“怎麽樣,你們想知道嗎?”


    聞言,dodo冒險隊頓時如同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幾乎全都沒注意到溫莎眼底的陰險,眼眸亮晶晶地朝他看了過來。


    不過就算他們再想讓唐曉翼平安活下來,可複活死人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嗎?


    查理警惕地環顧著四周死氣沉沉的人頭骷髏怪,烏黑靈氣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低著腦袋若有所思。


    唐曉翼卻緊緊地擰起了眉頭,和狼王對視一眼,目光裏帶著審視盯著笑容豔麗又惡毒的溫莎。


    難不成……他是想拉著他們一起去偷嚐商家的禁果嗎?


    “別賣關子了!”不明所以的多多當然期待溫莎說的句句屬實,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一定有讓唐曉翼活下去的方法對嗎?”


    說著,他如同做交易一般放低了自己的理想:“你告訴我們吧!我們不一定要做職業破謎者,隻要能到處探險就夠了!”


    “多多!”唐曉翼警惕地喝道,目光銳利地刺向溫莎,“他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別相信他的鬼話!”


    聞言,溫莎故作委屈地搖搖頭:“唐,我明明說的都是真話,為什麽你還是不相信我呢?”


    “你所謂的‘不該動’的東西,可真的是能救你們的命啊!”


    說著,他無視了唐曉翼殺氣騰騰的眼神,眸中轉瞬即逝地閃過一絲寒光,繼而又笑靨如花起來,嗓音甜膩:


    “很簡單,我在信裏提到過,這倆巴士通往的聖地,藏著一份特殊的秘境珍寶——它可以擺脫死亡的束縛,讓羽之的同伴起死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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