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唐人街三家理事會總部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唐曉翼帶著唐欣和狼王早早就來到了會議室,此時正翹著二郎腿撐著腦袋閉目養神,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紅木椅的扶手。


    雖然少年的坐姿十分懶散,但生的一副俊美雋秀的容貌,眉宇間瀟瀟如林下風起的灑脫,倒是襯得這姿態十分賞心悅目。


    相比之下,對麵的殷家倒是有些如坐針氈。殷先生沒有想到唐曉翼真的申請成功了三家會審,從進來開始眉頭就沒舒展過,一直心事重重地慮著什麽。


    殷家的其他人見家主如此凝重的臉色,雖然也不信勢微的唐家和商家這兩個毛頭小子能成什麽事情,但也都麵麵相覷一聲不吭。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見商時硯的影子。見狀殷家那邊開始蠢蠢欲動,交頭接耳,看向對麵的少年家主,臉上逐漸浮現出輕蔑之色。


    “那個,曉翼啊。”殷家二叔敲了敲桌子,假惺惺地關心道:“你確定聯係上時硯了嗎?為什麽還不見他來啊?”


    然唐曉翼慢條斯理地搓了搓鬢角,甚至連眼睛都沒睜一下,懶洋洋地道:“我記得上次三家會審,二叔你整整晾了大家十分鍾才姍姍來遲。”


    “現在才不過等了商時硯三分鍾而已,您就已經等不及了?”


    見唐曉翼絲毫不顧及長輩顏麵,直接揭了對方老底,殷家二叔一股煞氣直衝眉心,但又無法反駁唐曉翼,隻能陰著臉冷哼一聲。


    暴脾氣的殷家四叔此時又冒上來替自家人說話了:“你小子這是什麽意思?!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了!”


    見對方說不過就拿輩分來壓人,唐曉翼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長輩麽?”少年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殷靈毒害我奶奶的時候,可沒想過她老人家也是長輩。”


    “古人說的‘母慈子孝’,為何‘母慈’在前麵,是因為‘母慈’是‘子孝’的前提。”


    話已至此,唐曉翼緩緩睜開眼睛,茶褐色的瞳仁銳利如刃,直直刺向對麵的烏合之眾:“既然諸位長輩也不見對我‘慈’,那也請恕小輩不敬了。”


    “這這這……真是一派胡言!”


    麵於唐曉翼的詭辯,殷家沒有一個能有力駁斥的,除了這句氣急敗壞的斥責,便也憋不出下文了。


    然就在氣氛針鋒相對僵持不下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位身長玉立容色孤傲的少年,帶著一身仆仆風塵款步走入室內,敷衍地微微躬身算是全了禮數。


    少年身著黑金色的複古飄逸長袍,胸口繡著怒放的寒梅。腦後留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左耳墜著一條白銀繞紅絲的精致耳墜,鮮紅的長流蘇垂至胸前,隨著動作輕微地晃動著,襯的他皮膚更加白皙如霜雪。


    “抱歉,久等了。”


    商時硯的眼神淡漠地掃過在座眾人,狹長上翹的丹鳳眼睫羽細密,淡漠如水的瞳眸與下眼瞼之間的些許留白,有種半死不活的厭世感。


    唐曉翼坐正身子看向商時硯,從那張陰鬱刻薄卻極為俊美的麵容上,恍惚間能窺見另一個人的影子。


    商時硯垂下眼簾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公證方的位子上,優雅又慵懶地坐了下來,摩挲著玉石般的指甲。


    “三家會審”就此開始。


    唐殷兩方各自呈上了證詞,商時硯半闔著眼睛一目十行地過,然後將證詞放在了手邊。


    “雖然都說殺人償命,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我隻希望殷靈能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奶奶在天之靈。”


    商時硯點點頭,頗有氣魄地“嗯”了一聲。


    “這個,二位啊。”殷先生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靈兒確實罪孽深重,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咱們三家的交情,她也能算是你們的姐妹了……”


    然商時硯此時卻涼涼地開口:“我可沒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姐妹。”


    因為年紀小小便當了家,商時硯見過太多這種拿感情輩分企圖束縛他手腳的人,這種場麵已經是司空見慣,說話自然犀利得毫不客氣。


    殷先生被懟得麵色陰沉,商時硯卻還是那副將一切置之度外的孤傲姿態,看都沒看他一眼。


    幾年未見,從前那個傲慢無禮的死魚眼小孩,此時已經蛻變成含威不露氣勢沉穩的家主,唐曉翼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相比起來,殷家的老四是最沉不住氣的一個,當即跳起來指著商時硯的鼻子破口大罵:“好一個冷血無情的死小子!果然跟你們家人是一路貨色!”


    “什麽貨色?!”唐曉翼仿佛是聽到天的笑話一般,冷誚地譏諷道:“這邊先建議您殷家先掂量清楚自己是什麽貨色再說話吧!烏鴉站煤堆,隻瞧別人黑不瞧自己黑是嗎?!”


    商時硯這次本來就是來幫唐家討公道的的,現在被噴了唐曉翼自然得替他說話,更何況殷家的態度著實讓他很是氣憤,幹脆直接撕破臉皮。


    “殷四叔,有理不在聲高,也不在輩分。”商時硯緊跟著唐曉翼後麵,語氣波瀾不驚:“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殷靈犯了錯,就得受懲罰。”


    “否則,這社會要法度和公平有什麽用?”


    說著,他站起身,緩步走到唐曉翼身邊,同他並肩站著,看向殷家對麵的五個長輩,忽然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冷笑。


    “我看您家今日聲勢浩大,不就是欺負他唐家隻有這兩位小輩,想保住你家那作惡多端的女兒。”


    “但是……”商時硯敲了敲桌子,眼神忽然變得淩厲刺骨:“這一招道德綁架我見得多了,早就已經不新鮮了。”


    唐曉翼抱著手臂,眼眸冰冷得宛若冰天雪地:“您幾位口口聲聲說我二人大逆不道不尊長輩,那請問您幾位的所作所為,又對得起殷爺爺的在天之靈嗎?”


    嘁,說的用輩分壓人誰不會了一樣!


    提起去世的父親,殷家幾位都不約而同地麵露怯色,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要知道殷爺爺最注重門風清譽,從小可沒少為這些嚴厲地教訓過他們。


    對於父親的恐懼和敬畏,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


    “……罷了。”殷家三叔擺擺手,麵上盡是灰敗之色:“我們是老了,不中用了,說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


    “您家若是占理,就算再不中用,我們也無可奈何。”唐曉翼傲慢地抬起頭,一針見血道,“畢竟這也不是誰弱誰有理的社會。”


    殷家三叔本來是故作弱勢,沒想到唐曉翼不吃這一套幹脆順水推舟,差點沒給他氣的當場一口老血噴出來。


    殷先生思慮重重地打量著麵前一個賽一個難啃的硬骨頭,本來想著殷家的輩分最大,怎麽說也能壓這兩個毛頭小子一頭。


    沒想到,唐曉翼冥頑不化,商時硯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一個兩個振振有詞,直接將他們的麵子當鞋墊子放在腳底下踩。


    然此時,一直沒說話的殷家五叔卻湊上前來,對著殷先生偷偷耳語了幾句。


    聞言,殷先生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繼而換了副善解人意的溫和姿態,同意唐曉翼的要求。


    唐曉翼沒想到事情忽然就變得順利了,但他立刻思索出其中的貓膩,怕是殷家隻是假意答應,之後陽奉陰違。


    商時硯也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草擬出公證方的判決書,讓殷先生簽字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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