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朱琅朱公子,同樣一身名貴的絲綢華服,手持折扇,翩翩風度。


    看久了,竟讓他也覺得,這貨其實長得還挺眉清目秀的。


    可他柳大才子從來都認為,作為讀書人,聖人子弟,那必須是要臉麵要氣節的,是要有文人傲骨的。


    哪怕心中難免有些蠅營狗苟,哪怕也明知,即便恩科高中入朝為官,也要學會鑽營與逢迎……


    但至少表麵上,還是應該做出一副有風骨有氣節的樣子來啊!


    就像別說是天下讀書人,哪怕朝中那些官員,誰不是做夢都想著,封侯拜相光耀門楣,想著權勢與名利?


    但平日裏,依然滿身浩然正氣,張嘴閉嘴嚷嚷的,全是些“忠孝禮儀”“君子固窮”“朝聞道夕死可矣”之類的話。


    可這妖豔賤貨不一樣啊,是一點不要體麵的啊!


    別的考生,在焦急等待科考放榜的這半個多月,要麽是待在旅居的館舍裏複習功課苦讀,要麽遊山玩水放鬆身心,要麽出沒於各種文人集會,交流探討一些詩詞文章聖人學問,幹些讀書人該幹的活計。


    可這貨,這還沒恩科高中呢……竟早已開始,在為將來入仕做了官,如何才能謀個實缺要職,如何才能官場得意,開始四處奔走了。


    在他那做門下省給事中的遠房表舅的謀劃引薦下,打著他爹乃永州判司的名頭,那是到處遞門貼,送禮拜會,阿諛拍馬。


    據說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員,他都已經拜會三四成了,實在忙得很,一點沒閑著。


    將來要是真做了官,五年之內要是不能搞個尚書侍郎的位置坐坐,都實在對不起他這股勁頭。


    還整日裏張嘴閉嘴便是,這讀書,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嗎?這做了官,還用擔心沒有權力金錢與美人嗎?


    唉,簡直讀書人的臉都不要了!


    本來,這對他柳大公子來說,也無關緊要,畢竟事不關己。


    但這臭不要臉的狗東西,又實在太賤了!


    恩科考試前,還稍微好點。


    這半個月來,更是變本加厲。


    就因為他柳大才子,父親乃是當朝諫議大夫,正二品大員,為了巴結上柳家這棵參天大樹,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無論是邀上三五好友,一起去踏青遊玩一番,或是參加一些文人集會,甚至是前往國子監讀書的路上……


    反正隻要是一出了府門,不管幹啥,就總能很“湊巧”地,跟這貨偶遇上。


    然後迎上來,就是一句“喲,柳兄,這麽湊巧啊,竟在這裏遇上您,看來咱倆真是緣分不淺呐”,然後就開始使勁套近乎。


    簡直跟個陰魂不散的癩皮狗一樣,煩人得很!


    倒不是他柳大公子,對那些逢迎溜須的話,不受用。


    而實在是……就這狗東西這副德行,若成天跟他廝混在一起,會被別人鄙視的啊。


    至少……就算你這一次次“偶遇”,到底是為哪般,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不要顯得這麽功世俗?


    不要張嘴閉嘴便是,“以後若同朝為官,還請柳兄多多照拂”、“家父對令尊柳大人。”


    這不……


    就今日前來吏部貢院外等待放榜,為了避開這貨,還特地找了個人員擁擠又不怎麽顯眼的地方待著。


    可誰知,依然不管用啊。


    不到片刻,耳邊又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喲,柳兄,這麽巧?”


    絲毫不出意外,便見這賤貨,屁顛屁顛迎上來,便矗在這裏不走了。


    而此時,盡管他柳大才子態度不冷不熱,可朱公子卻也不在乎。


    笑得賊熱情,腦袋使勁往這邊湊了湊,“柳兄,也是來這等著放榜?”


    “不過話說迴來,雖說今年的恩科,參考人數眾多,競爭激烈……”


    “可誰人不知,柳兄乃是名副其實的京城第一才子,國子監最頂尖的學子,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李舍人的親傳弟子。”


    “聽聞此次,明經一科,柳兄更是答完了九成的題目,名列榜首前三甲,甚至一舉奪下狀元之位,那還不是信手拈來之事?”


    “這天氣又炎熱,哪用親自站在這裏等放榜?”


    “隻需安心坐在家中,等著狀元的喜報送來便可嘛!”


    柳俊彥實在不想搭理他,可又不得不承認,這賤貨這番話,實在是讓人聽著心裏暖和啊。


    但即便如此,外人麵前,該有的謙卑姿態,還是必須要有的。


    頓時麵色一板,幾分嚴肅,“給朱兄說過多次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讀書人無數,真正博古通今滿腹經綸者更層出不窮,在下又哪敢狂妄造次?”


    “而且朱兄又不是沒聽說過,此次恩科,可是有足足兩位大才,明經一科題目不但答完了,且還幾乎全對呐,就連主考官大人都驚動了。”


    “在下雖自認讀過兩年書,可若能中個三甲同進士出身,就已經實屬僥幸滿足了。”


    “何德何能,當得起榜首之位?”


    “更何況,咱讀書人嘛,求的是個明禮修身,求的是個聖人之道,又何須在意這春闈科考的得失?”


    沒想到,話音未落,朱公子居然還有些激動起來。


    折扇一收,腦袋一昂,“柳兄這說的什麽話?”


    “以柳兄的才學,何須妄自菲薄?”


    “更何況,關於有人答完了明經一科所有題目,終究隻是小道消息傳言而已,目前也並無禮部的官員出來證實!”


    不停擺手,“不可信,不可信!”


    “反正在下是絕對不信,天下還有這等鬼才的!”


    可隨即,又壓低聲音,滿是巴結討好之意,“不過話說迴來,在下此次自認發揮得還不錯,明經一科可是答完了足足七成題目,策論文章自信也是可圈可點。”


    “就連吾那表舅都斷定,吾雖不敢妄言榜首,但想必中個二甲前一百名,還是十拿九穩的。”


    “且吾與柳兄皆為官家子弟,別人不知,但咱倆可是比誰都清楚的。”


    “就算高中了進士,已經有了官身資質,但此後身任何職,何去何從……”


    “是被調去一些偏遠縣府做個八品縣丞,拿著微薄薪俸過苦日子,還是放去一些部衙做個小小文官,成天與那些案牘卷宗打交道,手無半點實權且還毫無油水,還是先進翰林院待在天子身邊,曆練兩年再外放去做幾年實缺,然後再調任迴京進三省六部……”


    “這中間,區別可就大了啊!”


    “而咱們,酷暑嚴寒地,苦讀十餘載,不就是為了個官運前程麽?”


    聲音又壓低不少,“不過,柳兄麵前,在下不敢隱瞞……”


    “這段時間,在下可沒閑著,早已打點好了!”


    “隻要榜上有名,哪怕隻是個三甲同進士,隨後也直接進翰林院。”


    “而想必柳兄,令尊乃當朝諫議大夫,自然是不用擔憂這些的,自然同樣是先入翰林院……”


    “到時候,咱們可就是一部同僚了,還望柳兄與令尊,得多多關照啊!”


    於是乎,柳俊彥又不想說話了。


    胃裏開始冒酸水,嘴角直抽搐。


    看嘛,又來了,這貨是三句不離老本行呐!


    是真的一點臉麵都不要,一點文人風骨都沒有的啊!


    可沒想到,正當他琢磨著,要不要隨便找個借口開溜,離這種賤貨遠一點,免得汙了自己好名聲,卻見這家夥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望著前方,兩眼瞬間亮了,扯開嗓門,絲毫遮掩不住一片奚落嘲諷的語氣,“喲,這不是張謙張遜二位兄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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