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喋喋不休念叨得正起勁,卻感覺太陽穴那雙柔軟小手,動作停了下來。


    扭過頭睜開眼,卻是一怔。


    隻見這婆娘,美目正幽幽望著自己。


    哪還有當初,狠狠一巴掌抽在那什麽吏部右侍郎鄭卓之子鄭允的臉上,嚇得那幾十名群情激奮的儒生士子,瞬間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那般威武霸氣?


    隻是沒好氣一聲嬌罵,“得了便宜還賣乖,念叨起來沒完了是吧?”


    “真把姐當你的丫鬟使喚了?”


    眼波盈盈,圓潤嬌豔的臉上,幾分慍怒嗔怪,又幾分似水柔情。


    然而緊跟著,卻又一聲輕歎。


    溫柔凝視著他,“坐起來,陪姐說會話。”


    隨即,倒是扶著他起身,緊挨著自己坐下。卻也隻是說不出的柔情款款,蔥段玉手輕輕替他整理著衣衫領口。


    貝齒輕啟,“此番去南楚,路途遙遠,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另外,聽聞南楚朝局動蕩,新舊王位更迭,稍有不慎便易生出變故,你行事千萬謹慎。”


    “還有,姐也已經吩咐了下去,咱康泰商行位於南方各州府的店鋪掌櫃,你路過時若有需要,他們也會全力相助……”


    “記住了,姐對你就一個要求,平平安安迴來。”


    一時間,朦朧夜色下,看著這個女人風情萬種下,賢妻良母般碎碎念著,王修竟是有些癡了。


    怔怔望著近在咫尺這張嬌豔臉蛋,心中卻是莫名觸動。


    縱然千年鋼鐵直男修煉成精,卻哪還感受不到,這個女人心中太多柔情與感懷?


    情不自禁,近乎本能,雙手便已緊緊環在她那柔軟腰身上。


    趙瀾本還想再囑托兩句,可刹那間,嬌軀猛地一顫。


    似乎也根本沒料到,這個少年郎竟會做出如此舉動,臉蛋瞬間一片通紅。


    一聲嬌喝,“你幹什麽?”


    一反剛才的柔情款款,已是滿麵惱羞之色,惡狠狠瞪著他,寒氣逼人。


    可出乎意料,麵對她那盛氣淩人的威嚴氣勢,也不知是不是剛喝了點小酒,壯了慫人膽,王老爺竟是絲毫不懼。


    從未有過的硬氣,昂著腦袋,“老子就抱了,怎麽的吧?”


    奈何就是聲音有些發抖,吞了吞口水,“我懂,不就是裝麻袋沉河嘛……”


    “姓趙的,你嚇唬誰呢?你覺得老子真會信了你的鬼話,那什麽將未婚夫沉河的事?”


    趙瀾依然死死瞪著他,羞憤得厲害,“有朝一日你自會知道,我沒騙過你……”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於是刹那,王老爺硬氣不起來了。


    額頭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來了,印堂漆黑,聲音直哆嗦,“算你厲害……”


    可沒想到,眼見他這副黑著臉吃癟模樣,趙瀾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哪還有剛才那副盛氣淩人的威嚴,目光盈盈望著他,“真是拿你沒辦法!”


    “你想抱,就抱著吧,但不準亂動!反正姐一個寡婦,早已不在乎什麽名節了!”


    “但是記住了,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了!”


    接下來倒是平淡無奇,天上點點星光,朦朧夜色下,趙瀾也隻是任憑王老爺輕輕環著她那柔軟腰身,有一句沒一句,說著些京城中的奇人趣聞。


    直到夜色更深,才款款起身,徑直迴了府上安頓的客房。


    隻是臨走之前,又嗔怪瞪他一眼,丟下一句,“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姐的便宜都敢占了!”


    “再敢有下次,剁了你的狗爪子!”


    隻留下王老爺獨自坐在長椅上,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


    沉思良久,最終,王修也並沒有選擇迴鄭妍兒的房間,而是徑直朝朱妙語那獨立小院而去。


    盡管從大婚到現在,跟那個女人之間,也並沒有多少來往,更別提舉案齊眉。


    可說到底,終究是拜了堂的夫婦。


    而眼下,那女人應該也已得知了父親駕薨的消息,於情於理,他似乎都應該去看看。


    當他徑直上了二樓,輕輕推開房門進去,卻不由得又是一愣。


    隻見這位南楚公主,尚且還沒有歇息。


    此刻,隻是坐在床前那張桌案前,淡紫色輕紗長裙,勾勒著那曼妙婀娜的身段,搭配那張絕美精致的臉蛋,在略顯昏暗的油燈下,楚楚動人。


    可出乎意料,並沒有如他所預料那般,因為父親的去世,傷心欲絕哭得肝腸寸斷。


    就這麽安靜地坐著,美目怔怔望著窗外,神情呆滯。


    這讓他倒是幾分詫異,卻也隻得徑直走過去,在她跟前床沿坐下。


    朱妙語這才迴過神來,扭過頭,麵色一愣,“夫君怎麽來了?”


    果然再沒如往常,一見麵就故意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來嗆他。


    麵色依然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可怕,“昨天我去看蘇姐姐了,我們聊了很久,看得出來,快要做母親了,她非常高興……”


    “我們還試著給孩子取了一大堆名字,然而好像都不大好聽。”


    王修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短暫沉默,卻見這女子,又淡然笑笑。


    隻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強,“今天上午,我還和妍兒妹妹,去街上逛了,買了些胭脂水粉。”


    “路過府衙的時候,本想去看看你,可妍兒妹妹又怕打擾到你。”


    王修皺著眉頭。


    如何看不出來,這個女子顧左右而言其他,根本是在用這樣一種倔強的方式,掩飾著內心悲痛?


    然而越是這樣,房間內似乎越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與沉悶。


    可偏偏,一時間也不知該說點什麽。


    半晌,才一聲輕歎,“我過來隻是跟你說一聲,你應該也知道了,我便是此次朝廷派往南楚吊唁的正使。”


    “本來按照慣例,和親的公主,既然已經嫁了過來,是再不能迴到故國的!”


    “可我還是決定,帶你一起去南楚,哪有父親亡故,親生女兒卻連去吊唁送別的權利都沒有的道理?”


    “不出意外,禮部和宮中的人,明天下午便會到臨州,你也早些做點準備。”


    然而話音未落,接下來的情形,卻讓他也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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